说到这,谢赛天胖嘟嘟的手掌不失时机、颇具表演性质地在台上重重一拍,看那架势,很有点郭德纲说单口相声的风范。拍完桌子之后,谢赛天接着义愤填膺地说道:“对方消防达不到条件,非要我出具验收证,作为一个公务人员,一名经党多年培养的干部,我怎么能徇私舞弊呢!”
听谢赛天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神情激昂,调查组一位很年轻的女同志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用钦佩的眼神盯着谢赛天,一动也不动,此时,谢赛天的高大的形象,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是那么的感性、立体和丰满。小女孩感动得就差没流着热泪激动鼓掌了。
谢赛天一边喷着唾沫星子,一边留意着观众的表现。很显然,他对这位女同志的反馈非常满意,于是稍作停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诸位,你们说,这种违反纪律的审批行为,我能做吗?能吗?当然不能!大家都清楚,我谢某是讲原则的!”为了加强演出效果,谢赛天不但用上了自问自答的方式,说到“我谢某是讲原则的!”这句时,他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手叉腰,另一手铿锵有力地在身前一挥。
“当时,我毫不犹豫地严辞拒绝了,谁知她竟在我办公室大吵大闹,还动手把我的脸给抓伤了!走时还扬言要我上街小心点。”说到这,谢赛天装腔作势地摸了摸脸上的胶布,努力挤出最为痛苦而愤怒的表情。
最后,他用一句语惊四座的话作了发言总结:“奶奶的熊,老子没告她袭*警,她倒诬赖我占便宜!真他*妈的欠吊啦!”
那位年轻的女同志听到此句,先是一愣,随后不禁皱起眉头。心想,这么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干部,怎么就突然骂起了脏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拘小节?
此时,胡科长靠在椅背上,乜斜着眼睛,听着谢赛天的辩解。虽然谢赛天说得惊天地、泣鬼神,但经验丰富的胡科长仍很清醒。假如单凭谢赛天的几句慷慨陈词,他就会马上信以为真的话,那他就不是胡科长了,也不可能在政治科科长这个位子上坐稳。
胡科长对谢赛天在男女问题上的作风素有耳闻,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所以,胡科长凭他的经验判断这次非*礼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胡科长问了个问题:“谢队,对方不但在你办公室大闹,还弄伤了你,威胁了你,最后竟然又投诉了你,她胆子不小啊?”
谢赛天:“这……是不小,刁民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特别多……”他已觉察到胡科长话中的怀疑。
“谢队,请你好自为之,有些事还是要想想后果!接下来,我会请你的同事们进来,请你回避一下。等这里谈完了,我们还要到当事人单位找她谈。”
“好……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谢赛天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离开了会议室。
要面谈的其他相关人员已被安排在对面一个小会议室里,为杜绝外在因素干扰、避免发生串供并最终影响结果公正,小会议室里有两个调查组的成员守着,其中一个负责领人到大会议室。
谢赛天的同事一个一个被单独带进来,并一一回答了调查组的问题。调查组均作了如实记录。大队下面的人其实对谢赛天不可一世的专制作风早有意见,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上级来查他非*礼之事,大家认为上天惩罚这厮的时候到了,因此似乎达成了默契,加之胡科长的引导,真相呼之欲出。
其中有一个同事证明梁岚跑出来时衬衣被撕破了;一个证明她当时满口是血,这些都是能证明谢赛天说慌的直接证据。让调查组兴奋的是,最有力的证供来自于谢赛天的司机。
谢赛天的司机是最后被带进来的,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毛头小伙子。
司机一坐下,胡科长便采取了攻势:“昨天中午你跟谢赛天一起到外面去吃午饭了,对吗?”
毛头小伙子如实答:“是的。我送他去的。”
“喝的是什么酒?”
毛头小伙子说:“茅……不,没……没有,没喝,上面有规定,中午不让喝酒。”
“哼,撒谎!你以为我们没有掌握到材料?”胡科长厉声道。“我不但知道你们是在‘长相守’吃的午饭,还知道你们是7个人,还知道你们总共喝了三瓶茅台!账单复印件就在这里!还敢抵赖!”
毛头小伙子倒挺讲义气,此时仍没有放弃为谢赛天辩护:“我刚才记错了,是……是,是喝了酒。但都是谢队长的朋友在喝,我跟他喝的是酸奶。”
“哼,还敢狡辩!酒店的视频我们已看过,1点55分,你扶着烂醉的谢赛天出来,几个服务员也已证实这一点!”听胡科长这么一说,小伙子不禁满头是汗,低头不敢言语。
胡科长见已有初步成果,继续攻心:“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对谢赛天进行严厉处分!小伙子,作假证的后果你应该很明白,那可是要坐大牢的!如果你不想负上包庇罪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你说实话的最后机会!”
小伙子浑身一震。终于说出了谢赛天喝醉酒的事实。
“很好。现在,我再来问你,有同事证实你2点45分来到谢赛天办公室门口,却没有进去!为什么?”
“我……我不进去是因为……是因为我听到……我怕吵醒谢队休息。”
“哼!”胡科长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小伙子:“说,到底为什么?是不是非要在暗室里呆一头半个月你才肯说?”
小伙子知道是瞒不过去的了,不停地用右手抹着额上的汗,端着茶杯的左手也直颤抖。“我说,我说,我听到有个女的喊‘救命’,之后就听到谢队长大叫‘哎哟’。”
“很好!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胡科长穷追猛打!
“后来……后来,一个女的打开门,冲了出来,还差一点撞到我身上。我就知道这些了,首……首长,千万不要让谢队长知道是我……我说的。”小伙子说完,虚脱般地瘫在椅子上。
“好!太好啦!”正当胡科长为取得实质性结果而兴奋的时候,没想到,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