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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就在心悠离开舞厅的最后一晚,她遇见了随同朋友前来俱乐部听歌的Albert,一个28岁的英国贵族青年。长相英俊,气质温文尔雅。父亲是英国上议院议员。这次陪同他老爹来中国游玩,看见心悠的第一眼就被她绝色容颜所迷,进而对她展开疯狂持久的追求。

离开歌厅那天,心悠心情极好,她请阿鹏去吃饭,感谢他在她最困惑的时期鼓励她。她说‘谢谢你阿鹏,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阿鹏虽心中苦涩却也知足,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心悠,那就像心悠说的那样做永远的朋友吧!

尧心悠开始忙碌回校的事,学校一开始并不通过她的申请,后来在曾教过她的李教授帮助下才获得回校继续念书的资格。重拾书本的那一刻令她有重生的感觉,她决心要好好念书。但是那个Albert却阴魂不散,打听到她在哪间大学后,便每天守在校门口等她下课,惹来不少非议。心悠每次远远看见他马上躲到人影没有。这个Albert却有着非常人的毅力和恒心,几个月下来,心悠亦不为所动。他却不依不饶,直到他的父亲要求他马上回国。

他说‘心悠,我会回来找你的!请你等我’回到英国后,Albert每天一封信写来,这些信陆陆续续到达心悠手中。渐渐地,心悠没有那么抗拒他,开始以普通朋友身份与他接触。她不想想太多,只想着如何把书念完。

在这期间,端木亨曾多次找过她,但她狠心不见。既已为人夫,见了面又如何?她不想徒添烦恼!

端木亨心里一直觉得有愧于心悠,他一定要跟她谈谈,否则内心片刻不得安宁。他一天天等在心悠的家门口,终于有机会跟她说上话。看着面前消瘦却魅力不减丝毫的女子,他清楚知道她依然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他将当时情形全盘托出,责怪自己太软弱,求心悠原谅!

其实心悠早已不怪他,怪他恨他能怎样?改变不了事实,不如洒脱点让两人都好过些。父母是生他养他的至亲,父母之命怎敢违?一切都是缘分,是她无福享!

Albert在心悠毕业之前再次来到中国,他向心悠求婚,并希望心悠同他一起回英国。心悠有些动摇,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而且Albert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自小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令他气度不凡,对她又是痴心一片。可是心悠对幸福不敢再抱任何幻想,她再也不愿将自己的感情轻易交托出去。于是她说‘如果两年之后你仍然喜欢我我便答应你的求婚’她态度坚决,也是权益之计,她不相信他可以等她两年!Albert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好同意!

并承诺两年后一定来找她。

心悠毕业后,申请到南部一个边远小镇教书。

在她离开北京的前一夜,她和端木亨见了一面,得知心悠将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工作,端木亨心里既不舍又心疼,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分别之际,他双目含泪请求心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再叮嘱她将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告诉他。他希望能为她做点事。不管做什么,他绝不再有负于她!

第二天一早,心悠孤身离开了北京。

在南方小镇生活的日子是安静而又闲适的。心悠的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心如止水般让人难以靠近。

日子就这样平淡缓慢的过着。一年...两年...

某天,心悠下课回家。赫然看见久已不见的Albert站在路边的杨树下等她。他依然风度翩翩,非常惹眼醒目。

‘我写了许多信去你的学校,后来才知道你已经离开,失去你的消息让我心急如焚,我必须要马上找到你,所以我去了你的学校询问,通过学校的调派通知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心忧,两年了,我仍然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心悠被他感动,答应了他的求婚并随同他去了英国。

那段日子是心悠最开心幸福的!

初到伦敦一切都感觉很新奇。他们住在圣约翰斯伍德区的一幢屋子里,有一个叫莱斯特的管家和几个工人侍候!Albert对她千依百顺,费尽心思讨她欢心,送她名贵礼物,带她去参加朋友们的舞会。心悠的美丽和热情个性博得了他们的赞美。

Albert经常带她去很多地方游玩。圣保罗大教堂、大英博物馆、伦敦塔桥,西敏寺,夜晚在维多利亚河岸散步,几乎走遍伦登每个角落。Albert的浪漫多情让心悠渐渐爱上了他,在一次英格兰湖区的游途中,在一间优美的小旅馆里,心悠将自己献给了Albert。从此他们更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时间长了,心悠发现Albert不再提见他父母及结婚的事,而且也减少了两人外出的时间,多半都呆在房间里,他也很少再带她见他的朋友。以前总是隔三差五便与他的朋友们玩在一起。心悠是敏感的,种种迹象表明Albert有事瞒着她。在她追问之下,Albert很快将实情告诉她,在他从中国回来后,就已经在父母的安排下与一女男爵瓦奥莱特结了婚。而且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心悠听到差点晕过去!整个人呆在那儿。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她今生都不能拥有完整的爱情!?

‘心悠,亲爱的,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我对我的妻子没有半点情意,与她结婚只是听从家人安排,我是家中长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你理解我相信我!’没有半分情意却可以在一起生孩子?即便是,她也不会原谅他,他欺骗了她!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面孔,今天之前他们还是亲密爱人。如今…原来她做了别人情妇仍不自知,Albert身边的朋友一定在暗地里嘲笑她。

她一下子倒在沙发上,Albert蹲在她脚下‘当初向你求婚我是真诚的,原谅我,心悠!我有苦衷!’

‘你既已结婚,为何还来对我纠缠,为何还向我求婚!’心悠抚着湿润的脸颊,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和妻子生活在一起两年多,她也知道我并不爱她,渐渐对我死了心,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情人!亲爱的,除了婚姻我可以什么都给你,我们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你当我是什么?你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虽然我双亲已故,但我也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女子,还知道羞耻,你处心积虑骗我来此就是想玩弄我。Albert,你这个伪君子,你毁了我一生,魔鬼,魔鬼’心悠喘着气,噼啪就是一巴掌!

Albert楞了一下,在他心目中,心悠一直是文文雅雅,温柔纯情的。但他并没有怪她‘我没有别的情人,我只有你一个,心悠,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期骗你也是因为太爱你,我放不下你,原谅我好吗?’Albert向她道歉!哀求她!

心悠的心疼得几乎麻木,好好的一个女子跑来异国他乡受辱,父母泉下有知也会怪她。

‘不,我不能再待下去,我不要做他的情妇!’她很快有了决定!‘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几小时的哄劝Albert也是又累又疲惫,便答应她说‘好,我明天一早来看你!我爱你!’

待他离开,心悠马上收拾东西,才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来时的一身衣裳。她换上自己的衣服,等到屋里的佣人都休息了才悄悄离开。

辗转回到中国,她知道Albert一定会到处找她,她没有回原来的小镇,而是去了离北京城极远的一个小乡村。那是一处风景如画的地方,她希望暂时可以安静的生活。她的心已掏空,没有任何打算,只想忘掉过去!

命运似乎并不同情她!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真想死掉一了百了。她根本没有亲人,不知道能到哪儿去?她撑着头想,她的人生道路,已经到了尽头!

但宝宝是无辜的,她虽然恨Albert骗了她,但她心里还是爱他。‘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她心酸的想着。

她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心悠很快在附近的学校找到份教职工作,并在就近的村子里租了一间房屋,屋主是对老年夫妻,姓赵,有一个女儿赵小燕,去年刚出嫁到隔壁的村子。她住的房间就是小燕出嫁前住的。由于心忧样子漂亮气质又好,渐渐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她,平日里许多人爱来找她说话,闲聊。但心忧似乎并不爱被人打扰,她是孤僻的。跟别人说不上几句便不再出声,时间久了人家也不来找她了。只有赵氏夫妇慢慢跟她熟络了。他们看心悠孤身一个女子在外,又租住在她家,对她倒也照顾。心悠感激夫妇俩对她的关心,平时没课就会帮他们做点事情,跟他们说说话。赵老爷子养了几箱蜜蜂采蜜,拿去集市卖,生活也是仅够维持。

老太太也曾好奇问过心悠的身世,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无亲无戚,每说到伤心处便眼眶泛红,赵氏夫妇见她可怜人又乖巧待她也更好了。慢慢的心悠的肚子大了起来,她的孕程反应比别人都长,几个月了还会着闷呕吐,吃任何食物马上吐出来。后来她便弄些门前树上的花瓣和着蜂蜜吃。竟然不再呕吐,胃口也好了些。试过几次后,逐渐养成习惯。她便很少进食其他东西。

长期的营养不足导致心悠的身体变差。加上心理压力,她经常头昏发困。到后来学校的课也没办法上了,不工作就没收入,心悠的积蓄并不多。赵老太一家对她真的很照顾,他们从不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是教她要注意些什么,要多吃点饭,自从心悠没有工作他们连房租也不再问她收。这些让心悠很是感激,心里想着总要报答他们的!村子里的好些人看她未婚先孕,便对她恶言相向,经常当着她的面让她难堪。有的男子甚至调戏她…对她说些难听的话…

赵老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把心一横,将家里下蛋的母鸡也炖了拿给心忧补身。心忧感激泪流,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说‘傻孩子,快别哭,总哭对肚里的娃娃不好’但心忧吃不了几口便呕吐,她甚至闻到那个味道就已经受不了。

她开始足不出户,关在房间写日记,将她这些年的经历全部写下来,她似乎有某种预感。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偶尔也出去散散步。看见别人的白眼,她假装不知,低头走过去。赵氏夫妇当然知道这些情况,便经常开解她,安慰她要想开点,别伤了身子伤到孩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心悠的腹部一天天大起来,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弱,她几乎吃不进任何东西。临产前的一晚,心悠躺在床上拉着赵老太的手说‘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只有你们待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我在心里早已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姥爷姥姥般看待…如果我熬不过去,请将桌上的信照上面的地址寄出去…我的孩子…我怕自己看不到他’心悠噙着眼泪说。

赵氏夫妇在她床边直抹眼泪,拍着她的手说‘快别瞎说,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安心养身子,会好的’心悠撑起身体,俯身说‘请你们答应我,在我的朋友来之前帮我照顾我的孩子。请你们答应我,不然我走也走得不安心’‘好好...我们答应你,答应你就是...啊!’赵老太握着心悠的手呜呜咽咽的哭…赵老爷子在旁边垂着头抹着眼睛。

8月23号凌晨一点,初晨在母亲的肚子里挣扎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来到人间,她的母亲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两年后的一天,端木亨才收到心悠在生前写给他的信

世亨,一别经年,再见无期!当你看见这封信,相信我已不在人世。心悠有一事相托,我有一个孩子出世便无父无母,现被寄养在信上地址一对赵氏夫妇处,请你将那苦命的孩儿带回身边抚养,(若是女儿取名尧初晨,若是男儿取名尧煜轩)此恩此情只待来生结草衔环相报!望君勿忘昔日之承诺,将对心悠的一点心意放在我的孩子身上,心悠九泉之下亦含笑感恩。那赵氏夫妇待心悠不薄,如有机会请代为致谢。另心悠有一本日记,里面详细记载了我这些年的人世经历…

心悠,她怎么了?端木亨抓起车匙马上飞车赶往信上说的小镇。

几经打听,他找到了心悠曾经住过的地方,一眼便看见土墙上挂着白布,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端木亨心头一震。

一个消瘦的中年女人上前来问他‘你找谁?’

‘尧心悠’问他话的女人正是赵氏夫妇的女儿赵小燕。她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跟我来’。赵小燕带他来到后山,端木亨看见一座新坟。

小燕指着远一点的一个土堆说‘尧心悠就在那儿’,说完仍是看着他。

端木亨心中隐隐一痛。‘心悠!’他踉踉跄跄走过去:一堆已经长满青草的土堆,没有墓碑,露出的半截木头上面潦草写着‘尧心悠之墓’。实在,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心悠那么年轻,那么美好,怎么会死了?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他跪倒在地,手指抚摸着‘尧心悠’几个字,眼睛泛红,过了好几分钟,才哽咽道‘她...她是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赵小燕便将心悠死于难产的事跟他说了‘我们将她的骨灰放在了这下面。我妈说心悠不喜欢跟陌生人呆在一起,这里毕竟是她住过的地方...’

‘她真的死了,死了!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成永诀!’端木亨回想往事,心中顿时悲痛难禁,扑倒在坟前哀声恸哭‘心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怎么这么傻,这么狠心,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你的,心悠!...’

他直在心悠的坟前坐了两天两夜,赵小燕几次拿食物拿水给他,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他要守到几时?

‘你是收到那封信才来的吧?’小燕终于忍不住问他

那封信…是了,孩子,心悠信上说她有个孩子!

他抹把脸,仰头问她‘小孩子在哪?’

‘小孩之前被我的父母养着,我父亲一年前去世,母亲前两天也去了,我无力抚养那个孩子,便把她送去孤儿院了,后来整理父母遗物时发现了那封信还有一个本子。我想他们是不舍得将孩子交给你,所以才没有把信寄出去。那个本子我现在去拿给你’端木亨拿了心悠的日记便立即驱车前往小燕说的那家孤儿院。

他第一眼看见初晨心中便生怜爱之情,小小初晨因为缺乏营养长得很瘦,手长脚长,两只眼睛又圆又大,模样可爱之极。看见他却也不哭不闹,只是睁大眼睛望着他,两排长睫毛闪呀闪,端木亨心中又是一阵悲痛‘晨儿,爸爸带你回家!’他跟孤儿院办妥手续,抱着小初晨再次来到心悠坟前

‘心悠,我把你的女儿初晨带来看你了,我说过,决不再负你。从此她就是我的孩儿...心悠,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流落异乡,我和晨儿带你一起回家。让你与你的家人在一起’

他办妥心悠的事。临走前,给了小燕一笔钱,当是报答赵氏夫妇当初对心悠的一番照顾!

就这样端木亨把初晨带回了家。

后来将心悠的骨灰和她的家人葬在一起‘心悠,我会遵照你的意愿去做!你安息吧!希望你从此决了孤单…决了苦难!’

半年后他们举家迁往南方,为的是让初晨在不受打扰的环境下成长。端木亨在心悠的日记本里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心悠和一个英俊的外国男子并肩而立,神态亲昵,脸上挂着一样的幸福笑容!

她在信中写道,她不希望孩子知道这一切,她的母亲曾是别人的情妇!而她是个私生子!所以直到现在端木亨也从未带她拜祭过心悠。他怕初晨问起,初晨一定会问,而他没想好该怎样开口将整件事情告诉她,要不要告诉她?他一直尊照心悠的遗愿在做。‘他不知道初晨的父母是谁,她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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