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松之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宁波拽了一下郎东昱的衣袖,那男人臭臭的脸因为这个很小女儿,又很长他男子汉气概的动作柔化了点,“这个神棍的功劳!”
郎东昱走过去,抱了下袖白堤的肩,那男人鼻孔里哼了一声,做为回敬。
“这并不是真的皇陵,不然你们也不会任着高得全这么胡来,难道是袖白堤用了什么障眼法?”
“聪明!”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郎东昱的很激烈洋溢,袖白堤的,很平静邪魅。
“那,现在?我们要一辈子呆在这吗?下一步是什么?”阮宁波问道。
“对于火遁的人,还能有什么选择?郎东昱,阮宁波借我!”说着袖白堤毫不客气的拉过阮宁波的肩头。
男人身体的重量很沉重,似乎疲惫却坚持了许久,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没来由的她觉得内心一阵恐慌。
肩头的中间有一个窝,他的下巴恰巧抵在中间,似乎很熟悉这种感觉,这种镶嵌的感觉。
郎东昱伸拳想打开那个可恶的男人,却听到一个名字,便定住了身形,因为袖白堤嘴里吐出的三个字,“烟花夜!”
他知道,那是他郎东昱的死穴。
郎若虚最后遣散了所有的人,等到再率领人马去皇陵的时候,那便是真实的皇陵了,依然是蕸棘苍苍,青草绿,一切恍然若梦,仿佛不曾发生。
人们都传言,看到了皇陵上方盘旋的一龙一凤,世人是很会遗忘的,人们依然平静得过着自己的日子,金樽皇朝的皇帝换与不换,没有差别。
但对于事件当中的人,却依然延续着痛苦,金樽国皇太后在祭祀大典当日无声无息的死在皇陵的周围,人们是循着一只白貂找到了皇太后的尸身,据说那白貂在原地辗转几圈后,似乎流下了一滴泪,蓦然转身消失在青草从中。
宣承三年七月,十六年前宫变经彻查得以陈冤昭雪,大皇子郎若虚登基,改年号为传承,传承元年,大赦天下百姓。
登基第一天的朗若虚去向母后问安时,发现那个一脸安详躺在阳光下的母后太过恬淡飘忽,直直站了好久之后,才发现他的母后微微动了一下,启唇道:“又要下雨了!”
他抬头望天,晴空万里,哪里有雨,再低头时,这个只与他团聚不多时日的母亲,已然与世长辞。
当晚,天降大雨,郎若虚站于高楼亭台之上,眼中长含热泪,这宫中的雨,何时停过!
“袖白堤,你给我滚出来!”郎东昱尽量是扯着嗓门得喊,可回答他的只是青山的回音,他跟袖白堤较量,还真是嫩了点。
“不许出声……”袖白堤的声音不是命令,有一种飘渺的邪魅,像是快要随风而逝了一样,却让人忍不住服从。
阮宁波沉默着,任那男人柔若无骨的枕在她的臂上,在近山顶的山洞里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当然,除了这样他微咳的时候,他一般最喜欢把下颌抵在她的肩头。
有一次,她无聊的快要睡着时,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象是梦的轮回,“这样的感觉,原本叫契合!”她在心里模糊的想,下颌骨和肩头窝,确实有那么点这样的感觉。
又有一次,她听到他说,就像以前般我躺在你肩头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袖白堤,已经向郎东昱借了她太多次,多到她都数不清,不管是看风景,还是吃饭,还是就寝前的宽衣,她很纳闷,袖白堤本来是一个逍遥于天地间的男子,邪魅与神秘加慵懒是他的特色,如今却象个孩子般虚弱依赖,她,不懂!
更不懂,为什么每次郎东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还是乖乖的任她被拉走,不能说不郁闷,所以每每面对袖白堤,她没有好脸色,但是那男子那摆明是真的虚弱,却让她无法对他狠下心,就只那样胶着着,静默着,看着天地。
她一直在想袖白堤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但是那男子却又清晰的告诉她,他只是把她当作了拐杖。
终于有一天,一个女子找到她,只说了一句,你凭什么值得他牺牲自己?便直直的伸手箍向阮宁波的头颅。
阮宁波可以看到那女子眼中的厌恶,但并没有嫉妒,她本来以为这可能是爱着袖白堤的女子,可惜不是!
最后女子放下了手,淡淡的说,他快要死了!
袖白堤在那一天,果真死了,阮宁波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是你命中的露珠!然后看着床铺上那个男子一点点变淡,再变淡,最后,只剩下一点晶莹。
郎东昱一直以为夜天题被袖白堤弄去做了皇帝,再也不会有人来抢宁波了,哪知这个袖白堤几乎变成了最大的对手,可是,到头来,他真的是将死之人!那个来找宁波的女子他认得,就是那个曾经在宁波昏迷时救了她并送到萧府去的那女子,她和袖白堤,都象是谜一般的人物。
“宁波,我们成亲吧!”捏着手中的花朵,郎东昱单膝下跪,右手抚心。
阮宁波抱膝的手没有松,瞥了一眼他,继续眺望远方,前方,是郎东垠在戏弄袁湘驿。
“等郎东垠能站起来吧!”
郎东昱的脸垮了下来,那是下一辈子吗?如果垠弟不幸再投胎做了瘸子,那他要当一辈子光棍吗?不对,是两辈子光棍!
远处,“你这个疯女人,快把本王给扶起来!你!本王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吃啊,喝啊!”
“哼哼,不对,本王要吃你的唇,摸你的胸。”
“放!”
“慢着!”阮宁波压住欲飞起去救的郎东昱,“等着看,我早就想验证一个问题!”
“妈的,你这个疯子!”有十几只小马体型的狼狗扇着舌头,呲着牙扑上来,郎东垠眸子一敛,脸色严肃,袁湘驿从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宁波,现在可以嫁给我了吗?”郎东垠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斜睨着慢慢绽开笑容的阮宁波,一同看着远处你追我赶的人,一个他们招惹来的女疯子,让垠弟又站了起来!他的婚事,有望了!
“好啊,我同意,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不是阉了他,什么都可以!
他们是成亲了,婚礼很简单,却很热闹,但是婚后每个见过郎东昱的人摇摇头惋惜的说,真让人看不明白,要么是被柔躏的太厉害,要么是憋屈的太厉害!因为那分明是一张青紫的脸!
郎东昱会在心中苦笑,你们试试看,一个身穿薄纱躺在你身边的人,每每摆着性感撩人的姿势,却不让你碰,那滋味,神那,太难受了!
三年后。
郎东昱托腮在崖边凝思,三年了,宁波从未因烟花夜毒发过,一切都如常一样,只是他内淤血很严重!
女子温热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今晚,我等你!”
郎东昱一个愣怔,“啊?”
“惩罚了你三年,够了!”女子馨香的身体靠近,“我知道你对我做的,烟花夜!”
也惩罚了她自己三年,她为袖白堤守了三年孝期,虽然在袖白堤看来,守孝这种事很无稽,但是,那是她唯一能做的。
只因为,有一个女子告诉了她一个传说,彼岸花开,花叶不相见,有一滴露珠陪伴千年,却始终得不到花的一眼,露珠只是重复着,每日清晨出生,正午被烈日收回的轮回,千年不倦!
是他用自己换了你和那片叶一世的相守。
这一夜,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她拉着郎东昱的手自己摆了一桌子的酒杯,初次遇见袖白堤的造型,然后让郎东昱坐在对面。
她一杯一杯,看着对面的男子渐渐模糊,又渐渐深刻,在她倒下那一刻,醉掉的意识里,听到了男子的低吼,“阮宁波,你记住,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是啊,她心里只有他啊,郎东昱,但是,她只是想做点什么,仅仅是想做点什么,她的洞房花烛夜啊,又晕了!
然,人生漫漫,醉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