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当天，医院便给三妹儿做了手术，取出了眼睛里的碎玻璃渣子，只是眼睛能不能保住还得是后话，唐唐请求医生无论怎样都得给她保住，医生点头一脸木然答，我一定会尽力，想来，他们一天都会接收无数个比之还重的患者，对此都已麻木，唐唐没法，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后来三妹儿醒的时候，如秋也去看过她，她一脸悲愤，谁都不愿意见，特别是唐唐
晚上如秋躺在床上，脑子里有许多东西胡乱穿过，不过最是清楚的一点是，轻扬真真是没有联系过Z市的这些兄弟，依着他的个性，用了这么些年才做的这些成绩，他怎么可能说放开就放开？
有太多的事情，得不出结论
恨和怨也已经没有了，如秋觉得自个儿的脾气就这点儿好，忘性快，什么都忘的快，就好似以前一直很要好的朋友，隔得久了以后，就不想了，也不怎么联系，除了她们偶的会给如秋打电话以外，如秋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这或许是无情，或许叫做冷漠，原来也是好的
再后来，如秋早早的去了店铺，婷婷说，夏季衣服的款式头两天已经有人在电脑上给我发过图了，你忙，我就自个儿定了些样式，如秋点点头说，你看着就好
婷婷一边清理库存，一边转过脸看着如秋说，“你怎么看着越休息越累的样子？眼睛都起黑眼圈了”如秋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正此时，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拎着个大口袋上门来挑货
如秋她们批发的是些中低档衣物，反正有人买零几件，十几件的，也一并卖给人家，从清晨三四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多是回家休息，早早的就补眠，要说多累谈不上，轻松也不至于
每每下午回家，如秋会给刚子打个电话，问问三妹儿的情况，这日，如秋寻了空，便打车去了医院，如秋去的时候，就只有刚子和唐唐坐在抽烟处吸烟，好似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什么，而结果已经出来了，三妹儿的那只眼睛，果然，没办法恢复
如秋觉得最近自个儿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不理会唐唐他们，提了手上的水果，便往三妹儿门前走去，站在门前停了停，轻轻扣想门扉，等了几秒，没听见作答，如秋便转开了门把，三妹儿脑袋上缠了绷带，受伤的那只眼睛敷着纱布，上面的颜色黄黄的该是药
“想吃什么吗？”如秋想来想去，只问了这句话
三妹儿看了看如秋说“谢谢你给垫的医药费”如秋摇头，没想过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接下来，两人便没再说话，如秋一直找着种种慰问的话，可医生都说没办法了，自个儿还能怎么安慰呢，这不明摆着是给别人伤口上撒盐么，所幸便不提那茬子事儿，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把水果刀，从袋子里摸出个苹果就开始削皮，窗外的阳光洒进了病房，却没到病床的距离，一些灰尘在上面浮浮沉沉
三妹儿转脸看着窗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的世界变得小了”
如秋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三妹儿的侧面，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神色，正思索该如何回时，只见她又转过脸盯着如秋“小秋姐，你迷茫过吗？”
如秋静默几秒，坐在她床边，点点头“迷茫，无时无刻不迷茫”人这一生，就好似在迷雾里来来回回的穿梭，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靠慢慢摸索，摸着好路便好走些，摸着荆棘便难走些，身上伤痕累累之后，也不一定会不会还有悬崖在前边儿等着，这些都是未知数，所以，很多人信神信佛，相信它们能给自已指引方向，因为人人都相信自已是特别的，会受到神，佛不同的对待，却到看清楚自已与他人无异后，便开始自暴自弃的也数不胜数，自已可能也算做那一类人
三妹儿又看着窗外，声音平平淡淡，脸上木木然然，眼神空空洞洞“真他妈想哭”停顿下接着说“想大哭特哭”
如秋将水果刀换到左手，轻拍她手说“对眼睛不好”
“是啊，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样难受，却得时时刻刻都得提醒自已不能哭，绝望也不过如此了”说着咧了咧嘴，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就以后去卖怕是也没人会要”
如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站起身把三妹儿抱在怀里，轻声说“会好的，一切会好的，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人生就像这样，丢了芝麻，却能收获西瓜”如秋说到动容处，也不禁眼角发酸，又怕再说下去，三妹儿的情绪会激动，便指着窗外说“等下去晒晒太阳吧”
而后，三妹儿的喉咙便不时来来回回的咽，如秋知道她吞下的不只是哽咽
从医院里回家的路上，如秋只觉得全身虚脱，看着别人的人生，感叹着自个儿的人生，两相比较，好坏便无所遁形，不就是被人甩么？都说一个人一生里会遇到近两百个适合自已的异性，那么还有一百九十九个等着被自个儿去发现
从大门处刷了卡，感觉到有人拉着自个儿的包，回过身时，看着一个小人儿抬着脑袋，骨碌碌转着眼睛，却不笑也不言语
如秋会心一笑，蹲着身子捏了捏他小脸儿“空空？”不知是如秋的错觉还是什么，记得第一次见这男孩儿时，这孩子特臭屁，甚至还有种人小鬼大的气势，怎么这现在越看越觉得他内向呢？
空空看看如秋的脸，又低下头玩着如秋的包，像是手足无措一样，如秋看了周围一圈“你一个人啊？”
空空抬脸盯着如秋看，等到如秋再回看他时，又立马埋下头，轻轻点了点，好似小鸡啄米似的
“呃……”如秋试探着晃晃他肩膀“那小空空想吃什么不？姐姐给你买”虽然，自个儿完全可以以他阿姨辈儿自居，可之前的空空就叫自个儿姐姐，如秋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自称姐姐
空空快速扫了如秋一眼，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