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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娟心想,这何老师收学生的门槛不是很高吗?非要亲自挑选,没基础的不收,没天赋的不收,没得过奖的不收,怎么他儿子头上长角了,还是天才的贝多芬再世。珊珊进来学习的时候还是她拖了不少关系,硬是让何老师听完了珊珊的演奏,才决定留下她的。
若心有些焦虑:“我总以为这个老师能耐,一般都不收学生,原来还有那么多学生,刚才多说了几句,她就答应上我们家给姚姚单独辅导了,所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我早跟姚建设说了,他还不信,真是土人土想法,你到时候也带你们家珊珊来吧,旁听免费。”
这话说的王娟烦躁极了,凭什么我们家珊珊是旁听啊,我给不起钱呢?不求回报,但求成才,别说八百了,若是能把珊珊给培养成个钢琴家,就算是一堂课八千八,她都肯给,当然了,愿望和现实往往背道而驰,她自摸着手里的红包,她确实给不起。更有从若心手里刚放下的冬虫夏草,王娟彻底忍了,人都说免费了,先谢过再说:“哪里的话,单独辅导那是重点培训,珊珊还不够资格,倒是可以跟姚姚讨教讨教。”
“不过真的别说,姚姚是有天赋的,才学一天,就能把琴键都记熟了。”
珊珊都能把琴谱都背熟了,还琴键呢。王娟气不过,还不是你多给了钱,人家攀你们家富贵,看我们家贫寒。王娟受刺激了,这才应验了一个真理:很多成功并不是纯粹凭借实力的,那些所谓的门槛都只是给蛊惑在金钱中的人寻找一个借口而已。她有些失望,猛喝了口水,憋屈。直到听到珊珊演奏的天鹅湖选段,抑扬顿挫,王娟澎湃了,情不自已,仿佛看到珊珊在她眼前,变成了一只白天鹅,时而嬉戏,时而舞蹈,顺了气,王娟好像吃了豹胎易筋丸,不管将来会变成胖头陀还是四不像,现在是一整个神清气爽,就差没有拍案叫绝。
王娟不禁踮起脚,甚至想入非非:珊珊长大了若是也可以收那么一家子学生,她一定在门口给逐个把关,标准是价高者入内。
当务之急,家里的房子小成这样,别说八个学生了,就是两个学生都显得拥挤。
王娟吞了气,反正等到珊珊能扬名立万的时候,她也跟着耀眼了,放学后,如往常一样塞给何老师红包,接走了珊珊。徐仙在门口候着,拉着半边车窗若睡若醒,王娟没等他开口就开始爆发她喋喋不休的攻势:“珊珊可别学你爸,都到了门口了,也不进去熏陶下,还嫌自己书念得不够少吗?”
“我可是当年的中专文凭,如今的大专文凭,再说了,我这卖的是技术。”
“这年头就你稀罕你的文凭,人家都本科、硕士、博士了,还守着你那点破本事,在说了,满大街的驾驶员,最堵的时候一整个桥面的刹车灯都能当人文夜景了,技术,技术,难道你靠技术能从那儿飞出来不成,还在这儿不懂得上进,你那叫坐井观天。”
“随你怎么说,珊珊,我们回家。”
全世界就珊珊最崇拜她爸爸,车技了得,不比赛车,也不玩漂移,但买杯热饮料坐在车里,从没担心过会打翻烫到手:“爸爸最棒了。”
王娟听着不舒服:“你女儿那是拍你马屁,你可别当真啊,整天爸爸爸,都不知道怀胎十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她会叫爸?就怕她以后找对象了还找你那样了,真是担心。”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有什么不好了?不然,你怎么跟了我那么多年?”徐仙嬉皮笑脸。
“哪儿不好?问我?我以为你已经撒过尿,照过镜子了呢?”
“随你高兴。爱照哪儿照哪儿,你说哪儿不好就哪儿不好。”
王娟也知道说下去有些没心没肺,徐仙除了没钱、没脾气这些硬伤,还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柄来。照顾家里,照顾孩子,照顾她的面子,还有点小情调,钱少话也少,什么都依着她们,口头禅永远都是:“随便;无所谓;没事儿;都听你的;你喜欢就好。”
“你说我跟着你,我容易么?”
“不容易。”
“我有跟你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没提过。”徐仙转念,“听你这话,下一秒钟你就要提了,赶紧。”
“真提?”
“真提。”
“我们卖了那房子吧?”
“房子?我们哪儿来的房子可卖啊?难道你背着我给我们家投资了一套?”徐仙窃笑。
“就现在住的那套。”
徐仙惊恐,猛踩一记刹车:“什么?”翻了一车的女人。
“激动什么?跟你好好说呢。”人仰。
“不行!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儿?哦,我知道了,你就为了你那套抵债房事吧。”
“什么抵债房?地段好,套型好,还便宜。”
“我们那套,除了小点有啥不好的,地段好不说,离孩子学校都近,离我妈家,爸妈年纪大了,老爸还直肠癌,刚做手术,我表哥的医院还在边上呢,照顾方便。”
怎么就一家子的病痛,难怪王娟最讨厌的就是听那当大夫的表哥说,常来啊常来。切,谁来谁倒霉,多见不宜,不见才妙。
“你嘀咕什么呢?窃窃私语的。”
“你管得着吗?反正我是要定那房子了,借高利贷我都要去借来。”
“随你随你,反正别打我房子的主意。”
“那房子还没公开呢,要是公开了还轮得到我吗?你也知道我们家,没路子,没银子,要是还没脑子,日子就不要过下去了。”
“你总是跟那周若心比,现在你有房子有车子已经很不错了,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愿望,想好了,你就是没那命,能怪谁么?应该学我,知足常乐,多好。”
“没出息,破草屋、公家车,不错个屁,你那叫不求上进。”王娟不想往下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十万块钱是不会从天而降的。痛定思痛,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所有的朋友、同事、亲戚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