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眨眼的石虎却笃信佛教,这个虔诚的教徒忙问吴进,有何克制的方法。
吴进说:“应该苦役晋人,来压制他们蓬勃的生气,这样才能改变天运!”
吴进真是个该死的和尚!你念经念烦了,精力无处发泄,那么就去练功夫也好,却要出这样的馊主意!
其实话又说回来,吴进毫无来由的鬼话就算再荒唐,石虎不听也只能徒呼奈何。
所以荒唐的不是吴进的话,而是石虎!石虎自己追求奢糜的生活,而和尚只是迎合国王替他捏造一个荒唐的借口而已。
吴进一句话正中石虎下怀,石虎于是言听计从,驱赶邺城附近已经饿得黄皮刮瘦的“晋人”男女十六万人,昼夜不息,运载土石修筑华林苑,并筑一条长达几十里的长墙,将华林苑围起来。
为了加快工程进度,石虎命令监工,督促百姓深夜点着蜡烛劳作。又凿开城墙引漳河之水进入华林苑,结果造成城墙崩塌,压死百姓一百多人。不久,又遇到暴雨,劳作的百姓,被淹死一万多人。
对于石虎的大兴土木,朝堂中不赞成的人是占多数。包括冉闵在内。也包括蒲洪这样的氐族豪酋。但大家只是背后叹叹气,议论一番。不敢当面劝说。
而且,现在想要当面劝说石虎,也比以前难了很多。
因为石虎自从把权力下放给两个儿子后,这两个不肖子也是花天酒地,打猎喝酒,懒得打理政事,便作了二道贩子,把权力再下放给一个叫作申扁的主管礼仪的宦官。
如果说之前的石赵王朝,虽然残暴酷虐,好勇斗狠,但至少王朝的运转还处于有序之中,那么从这个申扁实际掌管事务后,王国犹如雪上加霜,由暴虐而加上了混乱不堪的状态。
然而忠义之臣还是有的。那个曾经劝谏石虎不要攻打大棘城的太史令赵揽,此时再次劝谏,请求石虎不要如此役民,结果惹得石虎大怒,将赵揽臭骂一顿,看在他以前说话还有点道理的份上,暴怒之余的石虎终于还是留着他的一条命。
工程一如既往地进行,华林苑终于由“晋人”的血泪浇铸而成。
华林苑建成后,石虎派人在苑中遍植奇花异木,养放珍禽异兽,然后便带着在段辽处掠来的美姬宝姒以及其他宠妃,天天泛身苑林中,观兽饮酒,全不在意华林苑的泥土中埋着这么多在修筑过程中死去的百姓!
但对于石虎来说,既然天灾的出现是因为“晋人当兴”,那么就这么苦役一下晋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石虎将吴进的谬论进行充分的发挥和拓展。
除了修建华林苑,石虎还役使晋人在首都邺城的显阳大殿之后,再建灵凤九殿。
同时,石虎还在旧都襄国役使晋人修建太武殿。太武殿东西长120米,南北宽100米,高达10米,全部是豪华漆瓦,黄金铸就的铃铛,镶着金银的楹柱,珍珠的门帘,珍贵玉石砌就的墙,穷奢极侈。而为了防盗防刺杀,石虎还在太武殿之下设置用来埋伏士兵的暗室,常驻士卒五百人于其中。
并在邺城城中各处修建各种楼台殿阁大大小小四十多处。
另外,石虎还征发十六万晋人在长安重建未央宫,又征发晋人二十六万人在洛阳重修洛阳宫。
修这么多宫殿,石虎一个人也住不下,他当然没打算把这些宫殿用来接纳那些无家可归,露宿野地,经常被野兽吃掉的百姓,虽然他经常标榜自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这些宫殿的修建是为了用来充实美女的。
于是,宫殿还在修建中,石虎的选美活动,也在饿殍遍地的赵国境内如火如荼地展开。
这次选美,石虎下达的指标是四万!范围是全国,条件是年龄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
这四万美女,其中有一部分是为太子和儿子选的。
石虎对儿子们非常“关心”。他一直对晋王朝的兄弟父子相残,耿耿于怀,他甚至对人说,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皇庭中会出现父子相残的情况。
“要说本王会杀阿铁,这种情况怎么会出现呢?”石虎曾这样对手下说。
阿铁是石虎前任太子石邃的小名。
但结果,这句话说过没多久,石虎就亲自把阿铁以及阿铁的老婆卫士一股脑给杀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愧疚,石虎把剩下的“爱心”奉献给了现在的儿子石宣和石韬。
石虎慷慨地告诉他们,这次选出的美女将有一部分归他们所有。
同时,石虎觉得这段时间修筑宫殿,一部分王公大臣监督工作,也很“辛劳”,那么,石虎也放言要用选来的美女奖赏和犒劳他们。
这样,这次选美的规模,就可想而知,以致引发全国性的骚乱。
原因是儿子石宣石韬们觉得选美这样的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好一些。于是,上行下效,那些王公大臣们,为了给石虎减轻负担,也亲自动手挑选。而上面的政策总要落实到基层去执行,当地执行选美的地方豪强也趁机掠夺。
其结果是抢掠的美女人数,比石虎的预计超出两三万人。
不甘受辱的少女们以死相抗,自杀的美女比比皆是。而这几万美媛当中,有上万是美貌少妇,要把他们拉到王宫中去,他们丈夫肯定不答应,那么只能杀!丈夫被杀,妻子自杀!死去的人数达到三千多。
而靠近长江的荆扬地区正是盛产美女之地,石虎当然会重点照顾。于是这一带的百姓绝大多数举家逃亡东晋,在途中又被石赵的郡守阻挡追杀。光是因阻挡和追杀不力而被石虎杀掉的郡守就达到五十多人。这些都是相当于现有的省级干部的人。
选美在滴血的屠刀下,在数万百姓的惨号中,终于落下血腥的帷幕。
四万美女齐聚邺城铜雀台。
石虎亲自登台挑选,看到这么多美媛,石虎可谓是赏心悦目,心花怒放。
可是,有不“知趣”的大臣却来扫他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