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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迷迷茫茫(1-5)

(1)

“太多的忙碌,总感觉少了些问候;太重的压力,总是忘不了深厚的情谊;欢欣的日子里,虽然深感内疚!但是我相信我们深情依旧!!在最紧要的日子里记着你,因为我们是朋友。祝端午节愉快!”

这条信息是感人,但让伊梦不由自主流泪的是发这条信息的人——王洪波——那个她曾经不顾一切爱过的人,她等他的这句致歉的话已足足七年了。七年前,她想他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爱心和苦心,就在两年之前她还期望他能主动给她只言片语以表明他理解了她的做法,可她失望了,她一直没等到。

现在她已经忘了他,过往的一切如风而逝了,他却发来了这条信息,这让她感到很意外。

有些人你不能错过,一旦错过便与你再无关系,伊梦现在很相信,因为即使曾经刻骨铭心一旦断绝关系一旦选择遗忘,就会从此不相关就算再提起也只是一个曾经的熟人现在的陌生人。王洪波致歉的话虽然是迟到了但毕竟还是到了,这让伊梦很欣慰也对往事释然了,因此她给王洪波回信息:“让过往随风而逝,让平和常驻心中,让快乐成为生活的主题!祝你节日快乐!”

信息刚发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有人说:“你还好吗?”

这曾经熟悉的声音一响起伊梦就知道是谁了:“你好!”她很礼貌淡然地说道。

“其实我会经常想起你和明明,但不敢给你打电话。”电话那端讲道。

“今天为什么又敢了?”她和他开起了玩笑,有人说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她和他的恩怨情仇既然已释然便也不防当作一个朋友吧。

“上次打电话回家,我妈说她知道你的电话,要我打电话问问明明的情况。”电话那端的王洪波在拣词择句。

“明明现在很好。”伊梦很奇怪,这么多年他们家从没过问明明,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热心了。

“我妈要我问问你,她说明明给她带着,你也好安心工作,看你同意不?我也觉得你带两个小孩很辛苦,你就把明明给我吧,你可以经常去我家看他,我们都不会说你什么的。”狐狸的尾巴还是露了出来,原来他们是想要明明,王洪波说她带两个小孩辛苦,从这话看他是知道她的一些情况,但他那几年干什么去了,那时她一个人带着只有几个月大的明明难道就不辛苦?小孩最难带的前三年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小孩大了会读书了就想来要小孩了?

伊梦其实从娘家人那里也知道一些王洪波的情况,她和他离婚后的当年他就和彭丽结婚了,但到第三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在老人那里一直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们好几次询问过伊梦的情况,说伊梦离婚还要带着明明太傻了,如果明明留在王家,上学他们会提供好的条件,王家的家产将来也是明明的,而伊梦没有孩子拖累也会活得轻松些。

这些话是有道理,伊梦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孩给谁带养最好。留在王家从物质上来说是要好些,但王洪波常年不在家不可能给明明多少关爱,他现在的老婆彭丽自己有一个女儿要带养,而且彭丽也不是性格和修养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这种情况,而王家老人身体又不是那么好又没读过书,就算他们疼爱孙子也不能象自己一样不只照顾还会从各方面去教育,要让小孩有个好的将来从小就要有个好的基础,亮亮在二三岁时她没带现在就没有明明懂事好学,因此伊梦觉得小孩只有在对他既关爱又能有好的影响之人带养才适合。

想到这些,伊梦对王洪波说道:“明明现在已在读一年级,他已习惯了他现在的生活,麻烦你和你妈讲一下我谢谢她对明明的关爱,如果回到武汉我会带明明去看望她。”

“那……好吧。”电话那端有点不知如何说才好,犹豫了一会无奈地挂了电话。

(2)

“喂,端午节快乐!”伊梦给康旭打电话,王洪波的话提醒她应该在明明的带养上作个决定,今天是端午节不知他俩个怎么过的,伊梦想到就马上给康旭打电话。

“伊梦,是你,你过得快乐吗?”一听到她的声音,他有点意外有点激动。

“我,马马虎虎,你今天有没休息?”她关心地问道。

“休息呢,我现在带明明在动物园玩。明明,过来接电话,妈妈电话。”伊梦听到康旭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感到踏实。

“妈妈,我看到了孔雀、狮子、猴子、大象、长颈鹿……”明明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看来他和康旭在一起过得很开心。

“明明,你是喜欢在上海还是在安徽还是在武汉?”伊梦心想明明七八岁了也有了自己的主见,何不尊重他的意见看他自己喜欢在哪儿。

“妈妈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明明很干脆地回答。

“但是妈妈不能来上海,家里弟弟也要妈妈带,那你到安徽来?”伊梦解释给明明听。

“我喜欢上海,我要和爸爸在一起,也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你把弟弟带到上海来吧。”明明从他小孩子所能理解的角度做出了他的回答。

“喂,伊梦,我已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来上海,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先在安徽吧,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康旭从明明那里听说了余家老奶奶过世的消息,她在此时离婚确实不妥,因此他劝慰道。

本来给他打电话,她的心情就有些复杂,没想到事情到了他那儿却变得这么简单了,有些事情是不能着急的,时间自会作出它的安排,她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男人,男人在大事、大是大非面前自有他的担当,她的心既激动又感动还有坦然,仿佛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这就是爱的力量,它总在人绝望时激起更好生活下去的勇气和热情。

(3)

但事情往往不一定就会朝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去进行。

伊梦打好电话到楼下的厨房准备做午饭,发现余老四已在厨房忙碌着,饭已在电饭煲里煮着,他正在灶台上炒菜。

“你带亮亮玩一会,饭菜好了我再叫你。”看到伊梦进了厨房,余老四边挥舞着菜勺边说道。

伊梦没做声退了出来,余老四其实也不是很傻,只是因为以前什么事都有父母操心管理,他也就落得清闲自在,现在父母过世了,他的独立能力就显现出来了,这几天他自己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主动帮亮亮洗澡,伊梦不理睬他,他也不多言,默默做着要做的事,今天居然还下厨房做饭菜,伊梦的性格是服软不怕硬,如果余老四来横的她反而有勇气甚至理直气壮,可现在余老四对她很好什么事都做这反而让她觉得难为情。

不到十二点余老四的饭菜就做好了,伊梦也不多说坐下来尝了尝竟然也是那么回事。

下午午睡后伊梦看了二集电视剧,四点钟的时候去厨房做晚饭,她发现余老四又在厨房忙着,他今天一天基本没让她做事,伊梦不安起来,她答应老奶奶替她照看余老四,现在反而成了余老四在服侍她。

晚上九点,伊梦正准备关灯睡觉,余老四在外敲门。

“什么事?”她把门开了一条缝,站在房门口问他,她并没打算让他进来,在余家老奶奶跟前她就和他协议好了,他睡楼下的房间,她带儿子睡楼上的房间,老奶奶过世后的这十来天他都做到了,因此她想他今晚是有什么事。

“我想看看亮亮。”余老四朝里张望着。

“亮亮已经睡着了,你也去睡吧。”她说罢想要关门,他马上用手把门推住了。

他想要干什么?她心中不由一惊,她的力气没有他大,他稍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4)

“噢,那我们到阳台说说话吧。”余老四把门推开,朝屋子里又张望了一下,忽然变得友好起来。

伊梦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心想他能有什么话说,她和他从来就没有过共同语言。

“坐一会吧。”余老四边说边递过来一张椅子。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要睡了。”伊梦看都不看他,转身到了阳台的窗户前看起夜景来。

余老四也跟了过去,从后面温柔地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伊梦大声呵斥道,拍打掉余老四伸过来的手。

余老四并不生气,站到伊梦的侧边:“老婆,我这辈子没爱过别人,就只爱你一个人,你是我最爱的人。”

伊梦愣住了,她没想到余老四会和她说这些,若人没有贵贱之分,那感情更没有贵贱之分,尽管伊梦不爱余老四,但余老四的这番真心话却让她对他再也狠不起来,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年除了上次她提离婚之事他动手打了她之外平时他对她都是千依百顺,这也是她敢一个人回到余家的原因;若一个人对真心爱自己之人都无情无义,那这个人也就真无情义可言了,因此伊梦既无言以对就干脆默不作声。

“伊梦,你总是拒绝我,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人说爱情失败之后,最失败的是想随便找个人嫁了,最最失败的是还真这么做了;听了余老四的话后,伊梦马上想到了这句话,她真是后悔自己当初就有那种随便找个人嫁了的想法而且还真的付诸行动了,现在肠子悔青了也没用,刚对余老四有了一点好感又随他的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伊梦想起上次在医院他抢她手机也问了同一个问题,当时要不是大嫂正好来看她使她把尴尬和想对抗的情绪压了下去,她当时就想大声地说:“是的,没错!我已受够你了!”但她也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后果难堪而且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因此这次她又强忍了快要回答“是的”的冲动,用冷冷的语气说:“我不想和你说了,我要睡了。”言罢转身就走,这次余老四没有拦她,尽管他有些伤心失望。

余老四长相、身高都还过得去,除了个人能力差点外,其余各方面都还算不错,错的是他不该娶伊梦,你想想看一个不熟悉不了解的人她不图你的人不图你的财肯嫁给你肯定就没把你当回事,可傻傻的余老四不但娶了她还真的爱上她把她当成了宝,生怕她和他离婚,他可以忍受她对自己的忽视也可以原谅她两次三番不辞而别,只要她还回到他身边留在他身边。

那晚见她说离婚说得那样认真那样绝情他就真的以为失去她了,情急之下他想用吓唬的手段逼迫她让她不敢离婚,可惜他一点也不了解伊梦也理解不了她,伊梦最恨暴力,她从小受父母的宠爱没挨过打,而到了安徽被余家人老头老奶奶打过,又被余老四打了,本来她就不喜欢这里又受到欺负以她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不会安心再呆下去了,即使不和余老四离婚她也不想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可怜余老四傻傻地以为她已情愿留在余家了。

(5)

乡村的夜晚静悄悄地,星星和月亮在嬉笑。

伊梦回到房间却睡不着了,想着刚才余老四的言行,她一时不知自己该怎样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了,现在不便离开余老四,她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儿子想,但留下来她整个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余老四想和她在一起而她却厌恶和余老四在一起,她想要余老四去挣钱而余老四却每天赖在家里守着她侍候着她要她象村上的其他媳妇一样每天只管带小孩串门或者打麻将。

就这样每天闲着不是她愿意过的,有好多姐妹都愿意在家带带孩子,有时间打打牌搓搓麻将,觉得生活每天都充实自在,而伊梦现在可以这样做,为什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伊梦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打牌上,她想做一些自己喜欢又有意义的事,更主要的她不想重蹈覆辙玩物丧志——七年前就因为她喜欢上了打麻将整天的只想着“长城”,结果在人才市场当区域经理的她却无心工作,不想到处去联系业务,使本来做得好好的工作搁浅了,也疏忽了对王洪波的关注,结果让彭丽有机可乘,因此她并不是很恨王洪波主要也是觉得婚变有自己的责任。

伊梦现在想的是既然自己选择了留下,那她就要想办法把这个家建好。生活中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抓到一手好牌,关键的是看自己怎样把不好的牌打出去,因此伊梦心想自己已摊上了余老四这样的没有“宏图大志”的人不说,更主要的是余老四根本就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人,如果她也跟着他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那么将来不说给小孩提供象样一点的生活条件,就是日常生活也很难维持。

怎样才能把这一手臭牌打好呢?伊梦很头疼。

一个家单靠女人或单靠男人都很难经营好,伊梦想着要给余老四派上用场既能使他挣到钱又不让他太辛苦,那让他做什么好呢?余老四除了有一门木工的技术外也别无所长,因此要他挣钱还得围绕这一行来想办法。

她曾想过在桐城或者高桥镇上开个木工店给人加工家具和做一些家居以及生产、生活用品,余老四以要出房租和小敲小打挣不到大钱为由拒绝了,他说他宁愿到上海搞装修,一天能挣到二三百元不用想事。伊梦想了想觉得他是不愿多想事的人就让他跟在人家后面每月挣个三五千元也是可以的,因此她支持他去结果他没做多久就回来了说每天听老板唠唠叨叨的烦死了;伊梦向老板打听,原来他根本无心做事老是发呆,老板开玩笑说你老公没你在身边不行窘得伊梦马上挂了电话。

现在余母过世已有一段时间,余家的其他几个兄弟早已外出,只有余老四还跟没事人一样,伊梦不由暗暗心急,她和余老四商议了几次都是不欢而散,当然这也和她不耐烦跟余老四说话有关系,可总也得想出个将来生活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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