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芝你慢些走,等等我啊!”大气小喘玉燕追赶撇下她头前面走的三姑。三姑顿脚,回头轻蔑玉燕小伎俩“你本来就没病,你是故意将我骗回来的。说吧,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抿含了嘴唇,维去三姑“我知道你聪明,在你眼里什么也瞒不过。东芝,就因为昨天晚上我那些无心的话吗?我也只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你何必那么认真呢。”
“呵呵,”三姑扬起好笑“是怪我耳朵太长不该听到你和我哥的悄悄话吧!那不好意思了,我无意全听见了!”揉着衣角,不随和仰昂脑袋。
“东芝,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咋跟你说,你怎么能不明白呀!这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事,你又何必非跟我置气呢!”
“跟你置气?呵呵呵,”三姑不急不躁“我可不敢。”三姑宁紧眉头慎下一句话,“我不想我哥为难。”玉燕窃喜心头盘住了三姑胳膊“还是呀,我们总归还是一家人,即使磕磕绊绊几句不高兴,哪能磨灭一家人感情呢。别人面不看,咱们也要明白你哥的一片好意吗。喂,扭着小脸还跟我不开心呢?东芝。”
瞥去玉燕一眼,“恩~~,”叹去憋在胸里一口怨气“那你不嫌弃了我们家吗?”扬了声“我们家人多事杂,我爹可是个好吃懒做大烟鬼;我娘病秧子;大嫂奸二嫂能,俩哥耳根软听老婆摆布;俩小姑子厉害的都跟狼娃娃似地。我们全家都不好,就算有天嫁到我们家也会烦心事闹不消停地!”
玉燕作色脸畔“哎呀东芝,我都道过谦了,你还提呀。那些唠叨的话能算真么!”
“呵呵,”三姑足以识破嗤鼻一笑,沉无语抠结了手指。唠叨的话不是真的吗?豁然把憋闷在心里的委屈、不满、顾及统统倾诉出来,等发泄完就成了圆和搪塞的理由,不能算是真心话了么!
“喂,又不吭声了。还是不愿和我和好?喂~~~,”晃了三姑“算我说错话不对啦,对不起咯?”
三姑强出释怀“没有。只要你对我三哥是真心真意就行了,我们家里再怎么样也无关紧要。”
“哎呀。”松掉三姑手臂“你这三妮子都没完了呀。我对你三哥咋能不是真心的呀!要不我干嘛放家里好好享福日子不过,死乞白赖和爹娘志气跑到这儿活受罪!我都为你三哥付出多少了,你们又知不知道。”
谈诉心扉,却一时停顿该如何缓和。三姑打发着指甲低垂眼睛缄口不做声,玉燕咬着指甲勾发耳后,顺下摸兜突然想起兜里的东西“哦对了。”掏出来一个小圆盒,“今天有人出去办货,我托人给我们稍了两盒香脂。你一盒我一盒,哝万紫千红的,你闻闻这味儿还挺香的。给东芝,你拿着。”塞去三姑手。
“不不不,还是留着你搽吧。”
“嗳,你还跟我见外呀!你要是在这样我可就恼了啊。快拿上。”小圆盒的香脂按到三姑手里。
是贿赂的东西打动了三姑吗,心喜如珍,三姑故作忸怩不好意思起来“这多不好啊。”
“还说见外的话,我们又不是外人还跟我客气。来我帮你搽。”从三姑手心取回,拧开了盖,乳膏状香脂沾在指肚,拉过三姑却懦手背摸涂揉上“瞧这小手皴巴巴哪还像十七大八姑娘的手。等洗罢手脸就擦些,白天上了工也不至于把手脸毁成这样。”
“哦。谢谢你玉燕姐。”
睇上三姑一眼“又舍得叫我玉燕姐了。你呀小性多,以后有你这个小姑子我都不知道该咋讨好你了。”
“嘻嘻嘻···”三姑不好意思抓抓脑袋,“对了玉燕姐,这香脂多少钱?等我发了工钱我还给你。”
玉燕停下手似喜娇嗔“你哟,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跟你恼了!啥钱不钱的,真是的。这是我送给你的,我的好妹妹!”
“嘿嘿嘿玉燕姐,嘿嘿嘿···”
“呵呵呵···”母亲不经意偷笑出声。又是一个不眠夜,总是辗转难安寝地夜,这次却是绝地迥异睡不着了。
睡意惺忪,莲妮揉开眼皮“你干嘛呀,人家刚睡着就吵人家。”
母亲侧转,手掌安抚莲妮脑袋上,摩擦后脑勺目光幽幽像爱怜一个孩子“对不起咯,吵醒你了。”
莲妮把嘴一撇“噷,高兴了吧?瞧都快把嘴乐歪了。”
“呵呵呵,对哦。今天晚上确实挺开心的。嗯。”平了身闭及了眼,恬静的气息缓缓从鼻腔中释放出,吸入时沉醉欢乐又像了一场梦,留恋心海可以期待幻想的梦。“谢谢你莲妮。谢谢你。”
这妮子噗嗤一乐,睡意尽消巴凑过来明亮双眼“咋样咋样,快跟我说说咋样了?”
“什么怎么样。”梦里寻他依是他。
“又跟我装糊涂。刚刚还谢谢我哝。噷,这么快就忘了给你们俩牵红线的红娘了。香云姐,”托了腮帮,那只晃了母亲肩头“快跟我说说你俩到底咋样了呀?今儿晚上是不是更进一步了啊?看完节目他是不是送你回来的,你俩有没有说点啥呀?香云姐,快告诉我啊香云姐!”
母亲皱紧眉头真拿她没办法了,“嘘,你这妮子就不能小声点,把大家都吵醒看你咋办。你哟,”指肚捏住莲妮鼻子左右晃悠“瞧你那猴急样。对啦,他是送我回来了一段。可是···”暗淡神色,手指放开时不由叹息一声,消沉替代本来可以高兴起来地事,下颌窝在臂弯里“莲妮,他好像有对象了,那女的我见过,长得还挺俊的。而且看上去他们···他们还挺般配的。”酸酸‘般配’涩涩挤出。
“是不是真的啊?”莲妮诧异不敢信服。
“嗯。”母亲点头承认。
“怎么会这样呢!”莲妮比谁也情激了些“他妹子不是说他没对象还让我们帮忙给寻一个吗?难道只是跟我们瞎闹玩骗我们的啊!”
母亲含着嘴唇闭合了双眼,很多时候的无奈总是让人无奈求择什么,更不要说现实残酷惟幻那场梦。
“那咋办呀香云姐!要真是这样,你倒是得赶快想个办法才行啊!万一要是再晚了的话,那他们···那香云姐你岂不是眼睁睁只剩看的份了!”
“不然会怎样。我又能怎么样。听天由命吧。”
“香云姐!·······”莲妮不依不甘心,母亲没出声。好一句听天由命,哑结了很多很多时候心有意而力不足,绝非人意而不能违之的事。着急有什么用,随之,待之吧。
“香云姐。”脑壳贴合在一起,本质上的亲近让她们灵犀更想要地亲近“也不知道你看上他啥了,要你这样啊。”
能说得清吗?不知原因的喜欢上一个人,悄悄爱上,糊里糊涂心坎里外全是了他的影子,有时无时蓦然他的一瞥一笑回眸温存,莫名地想忘又根深蒂固扎在意识里难以却忘,能够说得清让自己明白吗?
“傻瓜,别再说了,快睡吧。”额头碰在一起,揉了莲妮她娇小的耳垂。既然不明白就让他肆意在梦里再糊涂一把吧。
“香云姐。”莲妮指肚同样了母亲耳朵垂,那种感觉很舒服,有种让人想睡催眠的功效。“香云姐,你会得到他和他在一起的,我相信,我相信你们有缘分。”
缘分,虚无缥缈美仑诗幻出来的产物。有几人可以不期而遇完美邂逅;有几人无缘窘分偏偏又被束缚一起。缘分,看似公平又绝非公平。而惟定义,最终结果自在人心衡量对它的心喜甘愿或否悲泣命运竭逆不公。
“莲妮,······”默默祈佑希望会吧“嗯。”
“香云你别管了,让我跟喜子俩人卸车吧。”放下平板车,昌勇叔卸去车上石头。
母亲吃力地搬起石块“没关系的昌勇叔,我不累。”走去石料堆扔落脚下,头顶仰空,骄阳似火蒸笼大地,这天是越来越热了。烈日炎炎下,汗流浃背的人都不辞辛苦做着工。衣衫袖口掠过额头不停涌溢出来的汗珠,母亲转身又去了平板车。
“不好了——,”喧吼嘶竭划过所有人不曾防备的耳边“从山坡上滚落下的石头砸到拉石料的人了!”
“去看看去。”
“对,赶快去看看。”唧唧哝哝人们不安地骚动起来。
“咋,又出事了?”听到了讯声,喜子愕然双眼“这都出第几回事了!娘地,真他娘地不是人干的活!”骂咧咧扔掉石头,垂丧脑袋叉腰懊怒。
“喜子快干你的活,废话真多!”昌勇叔瞥去喜子一眼驯服他,喜子没抵犟什么,扯过的衣衫胡乱抹了把脸又去了搬石块。
就在前不久母亲三人去上坡下运石料,炸药崩山后情况并没有几分安全,不曾想松动的山坡突然再次滚落石块,几块大小石块随坡狂肆翻滚欲落。喜子恰巧那时弯着腰搬石头,母亲察觉异常响动,抬头一瞬‘喜子快闪开!’,喜子猛然抬头却懵症无法动弹,说时迟那时快身子被拖不由自主向后退去,立定身子石头就滚落脚尖前才恍回来神,原来是昌勇叔及时拉扯他躲退开,事后谁也都吓了一身冷汗,万一没躲开真难以想象喜子会出啥事。喜子才十八九岁,才长成棒小伙。
昌勇叔训过喜子,母亲若思愣在那里。母亲明白那是为了他好。话说现在形式好多了,一句无意的话可能了没那么太严重,但若是放在前几年,单是一句话就差不多会要了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又出事了,喜子说的没错,这已经是第几回了!亲眼见到过被砸亡的人,好端端地就在一瞬间工夫···没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刚刚的擦肩而过,憨实的面容不求的坦笑就在那一瞬间再也无有了纯真善朴的生机。仅仅一口薄板,与亲人补偿两三千块钱,一生就此了完结。有谁能记住他们,后人又有谁能缅怀一丝真情他们默无闻曾贡献出最宝贵生命的地方。
‘糟了——!’如电流直击脑神经,顷瞬煞白了整颗脑壳,后脊梁都禁不住抽搐一冷颤。他,他刚过去!擦着脚前脚后,交错经过时还相互笑了笑点了点头。不敢想象,那时为什么不敢正眼去看他!藏着,躲着。回来,他去,其他没见别的人啊!短短的工夫,难道···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呢喃摇头,难以置信惶恐整个躯壳。“不会的,不会的。”石块从手指间脱落坠弃,母亲只认准了那个方向,像疯了一样奔跑去了那个方向。跌倒,爬起,只是那个方向,那一个人。
“姑,香云姑你上哪啊?”喜子辈分小管母亲叫姑,不解“昌勇爷,香云姑咋了?”
昌勇叔深沉垂头,抬起浅浅欣悦“别管了,香云有她的想法,由她去吧。唉,希望都平安啊。”
“你们让一下,让我看看!”赶到了,远远地照见就有很多人已经在了那里。“让一下让我过去。”拨开围看的人群往里挤闯。找寻,搜寻,两只眼睛怎样透过盼切祈求到一个活生生的他,他在哪啊?
“晨兴?!”母亲叫出了声,是锁在眼里,把他牢牢锁在心里,一个还在眼里还在心里活生生他在心里在眼里,“晨兴!”不顾所有,已经找到所有飞扑过去,抓住他,抓住像梦可怕又悚惧失去的梦“晨兴是你吗?你没事吧?快回答我有没有事?晨兴,你有没有事晨兴快告诉我呜······晨兴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呜······”
胳膊被抓的生疼,父亲被母亲弄懵了。一个只是有几次面缘姑娘如此情绪失控抓住自己不放,哭啼连连担心问长问短。父亲哑惊参半,束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是。你放心我没事的,别哭了。”安慰只能了这样。“这里太危险,你先走开些。我帮着大家先救出人再说。”
晶莹的他在眼球里闪烁美丽,“嗯。”唏嘘着泪,母亲执凝着父亲清清楚楚好端端的他,听话的点头。
“来,我搀你去那边等。”走过来的一个热心姑娘搀住了母亲。母亲看了看她不认识,恋不舍父亲。
“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了。”父亲客气向人家致谢,手臂间不肯松懈地手指,父亲凝神“没事的,快去那边。要明白救人要紧知道吗。”
···“嗯。”
父亲是刚离开山脚下就出事了。那时拉石料的是别的哪个村的,正在往车上搬石头突然山坡面坍塌一大块,石土相加萎塌下来压埋了两个人。父亲带着他们几个是第一个折回去救人的,被掩埋的有一个在母亲赶去的时候成功救了出来,另一个,父亲和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救他。就算头顶还有危险存在,就算时间一点点在消逝机会渺茫,越来越多参加在救人的队伍里不言放弃不肯放弃。
被搀扶到安全点地方,母亲随长长喘气脚脖酸软瘫软在地上。张嘴大口大口呼着粗气,父亲,在母亲瞳孔里再也放不开一秒。“呜······”再模糊也安信清晰地他,“呵······”横过眼泪,“呵······”清晰地他,谢天谢地平安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