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在“日租界”与樱子相处一段日子后,又在上海辗转了一回,便坐上火车回了北平,北平正是金秋时节,满山红叶飘满大地,却也带来丝丝的寒意。刘青带着心中的一个目标在北平徘徊了一段日子,由于当时樱子所资助给他的大洋渐渐地在口袋中减少,他不得不尽快得把那件事情办了。
这一日月黑风高,秋天的北平,秋风中夹着一股冷意,吹进了刘青残破的衣衫中,通过袖子冷风“嘶嘶”涌出,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手中那把用他仅剩的大洋买来的匕首也跟着身子抖了抖,他痴痴地望着这把锋利的匕首,心中也是扑腾扑腾的跳动着,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神情心中猛然自问道:“刘青,今天你也感到害怕了吗?你不可以害怕,你要知道秀秀的大仇还没报呢,你怎么可以害怕呢?”
想着想着刘青抖了抖衣角,镇定了一下猛跳的心,两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赵府,自嘲了一下道:“刘青啊刘青,赵府如此之大,就你这点能耐如何能报仇呢?”随即“哈哈”一笑,“秀秀,我若不成功就来陪你了!”说完脸上竟莫名的闪过一丝笑意。黑夜里匕首闪动着微微的银光,令人毛骨悚然,刘青却朝他亲了一口,道:“今晚全靠你了!”
渐渐地刘青靠近了赵府,大门紧闭着,门上匾额上清晰的写着“赵府”两个大字,此时也不禁勾起了刘青心中的点滴回忆,仿佛眼前这两个字是多么的熟悉。然而,毕竟赵子海是害死秀秀的凶手,即使往日里赵子海对自己再好,此时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此仇不报非君子”刘青轻声的呢喃了一下,耸了耸肩,把头轻轻地向前倾斜,通过门缝望着灯火闪亮的赵府。
赵府大院中安安静静,并无一人走动,赵府远远望去,望向赵府大院东边一个角落里一间正亮着烛光的厢房,越过这间厢房的后面正是赵子海的房间,这个房间对刘青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赵家十年,他对赵家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从大门处,刘青后退了几步,往东墙边偷溜了过去,他清晰的记得在那间亮着烛光的房间边上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长在了东墙的边上,只有通过这颗树他才能翻墙进入赵府。
赵府,东厢房。
烛影摇红,铜镜边,一个身穿大红上面点缀着几朵紫色梅花的旗袍的女子,正呆呆地坐着,铜镜中映射出面目苍白,秋花零落般的女子清腻的脸庞,闪动着的眸子中正涌动着微弱的泪光,随着烛光轻轻地闪动着。
相思对于玲儿来说,已经不是一夜了,从荣府来到北平这一段时间里,她夜夜思念着一个人,这个曾经只让她见过一面就心动的男子,回忆里男子消瘦的身影,一副老式黑色框架的近视眼镜架在了他高高的鼻梁上,温柔又带有刚毅的脸庞。
“雨瑞哥哥,你在哪呢?玲儿想你呢。”玲儿禁不住心中的思念,口中呢喃了起来,两眼汪汪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伤感自己年方二十却脸上又几丝细微的皱纹。窗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在秋风的吹动下,摇曳的影子映在了玲儿的闺房之中,恍如鬼魅一般,玲儿心中“啊”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此刻树影中竟模糊地透着一个人的身影,玲儿更是脸色苍白,美丽的眸子中被鬼魅的影子吓得涌出泪水。
此时,玲儿害怕但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是推开窗往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望去,惊讶地望着树枝上慢慢爬动着地黑衣人,顿时尖叫了起来,黑衣人听见叫声,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亮着烛光地的房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正愕然地望着他,口中大喊着“贼啊,贼啊···”
刘青望着红衣女子,心中一惊一不留神竟从树上掉了下去,那一刻失望与悲伤的眼神瞬间与玲儿水灵的双眸对视了片刻。
玲儿看着这双苍凉而又悲伤的眼睛,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莫名的同情,便是轻轻地把窗关上,走进了房间,脸上也平静了些许,然而,她的心却跳动的异常厉害。
“贼在哪、贼在哪?”此刻,大院中响起了一群人的呼喊声,此刻,赵子海突然闯了进来,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爹,玲儿双眼直直盯着,竟是愣住了。
“玲儿,贼在哪?”赵子海闯进来径直问道,毫不在乎玲儿此时的心情,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玲儿的肩膀,平静了一下玲儿心中的惊恐,柔声道:“玲儿,你看到了什么,和爹说一下?”
玲儿傻傻地望着爹期待的眼神,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黑衣人苍凉的眼神,硬是将口中的话使劲地咽了下去,低下头轻声道:“没,没有贼,是树影,女儿看错了!”
赵子海疑惑地望着,女儿此时已经被吓得苍白的脸,只得说道:“若是发现有贼,要尽快告诉爹!”赵子海偏头望了望窗外,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门口行了去。
玲儿望着父亲苍老的背影,想起了刚才那个黑衣人的眼神,恍如十年前母亲去世时父亲的眼神,那么失望,那么孤单,那么苍凉,“他一定是个悲伤的人”,玲儿心中暗想道。
赵府大院外,刘青从树上摔下,幸运地是他没有受伤,仇恨的眼神,回头瞥了赵府一眼,摇了摇头叹息道:“秀秀,我又失败了!”
随后,刘青便拖着疲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这个月黑风高的黑夜里,这一次他失败了,心中突然浮起了渐渐的失望,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将背他而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独仇恨伴随着他···
······
赵府闺房中,玲儿慢慢躺下,吹灭了红烛残灯,思绪渐渐被带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闭上眼睛任凭伤痛的清泪从脸庞滑下,轻轻地,丝毫没有一丝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