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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结茧的雨丝

今天的天一直都是不明不亮的样子。说是阴天也没那么阴沉,要说是晴天却没有看见太阳。这种暧昧不明的天气让人心里难受,要不就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要不就放晴,这样一直胶着状态让人心里闷得慌。S城的天气很善变,本应该秋高气爽,S城的秋天却像春天一样,一下雨就会绵绵不休。

苏乔仰头望着天空,天空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不澄澈。她叹了口起,现在的她不就和这天空一样吗?和地下钱庄纠缠不休,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如果她和地下钱庄的恩怨会拖累容珣的话,那她就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了。

苏乔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地揉了揉,一抹,发现脸上凉凉。

这时听到严阳感慨一句:“下雨了。”

苏乔侧头看了严阳一眼。严阳的侧脸俊秀,线条柔和。他似乎一直都是那么无忧无虑,这一点和曾经的容珣惊奇的相似。她重新仰头看向天空。当又一滴水滴落进她眼角的时候,她突然泪如泉涌。

上一次在天桥,她几欲崩溃。只因她一次又一次的以为容珣因她而莫名其妙的死了。幸好,最终容珣没事。然而,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容珣因为她出事了。她在往天桥赶的时候,千百次求上苍,她苏乔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所谓。但是,不要让容珣出事。因为那是她唯一在乎过的一个男孩。二年的交往,她并不是如她表面的那么无动于衷。容珣说,我们分手吧。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问了千次万次,为什么在我开始想要依赖你的时候,你却要离开我?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爱容珣,因为她不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和容珣分开的越久,苏乔越体会到容珣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离开了,会想念,会心痛。苏乔问自己,这是不是就是爱?却终归明白得太晚。

严阳侧过头看到苏乔眼角的泪水犹如珍珠般滚落。她的睫毛在微风里轻轻抖动,她柔顺的长发垂过肩头,落在靠垫上。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看到天空中有一个堕落的天使,四周飞舞着雪白的羽毛,她轻盈地飘在空中,墨色的长发在秋风中轻舞,她珍珠般的泪珠滴落到寂静无声的水面,一声清脆的声响,泪水在平静的水面荡起了圈圈涟漪。那安静的湖面,便是他碧水清澈的心田。而此刻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守候。

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另一个人默默地守候才是最给对方安全感的行为。这是严阳的座右铭。他曾无数次在严晟心力交瘁的时候默默地守候在他的身边,最后用笑脸鼓励他从悲伤中走出。

那么,苏乔,现在让我来做你的守护天使。

终于到了道馆,苏乔对着严阳说了句:“谢谢你。你回去吧。”说完,径直往道馆里跑去。

找到于翔,苏乔连忙问于翔容珣的情况。

于翔将苏乔带到了医务室,容珣正安静的躺在白色的床上。苏乔看着脸上带着伤痕的容珣安睡的脸,眼神越来越冷。

于翔站在苏乔的身后,跟苏乔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于翔昨天晚上下班之后回到家里,接到容珣的电话。他很奇怪容珣这个时候会给他电话。因为下午他们还在道馆聊天。接了电话之后,他才听到容珣的声音非常虚弱。容珣说他在道馆门口,要于翔去接他。当时于翔不解,容珣自己有车为什么不自己来找他,而要他去接。直到容珣说他动不了了。于翔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开车到道馆,看到浑身是伤瘫坐在道馆门口的容珣。于翔问容珣怎么回事,容珣却什么话也不说。于翔只好不再追问,将容珣带回道馆,帮他处理伤口。

虽然容珣没有跟于翔说发生了什么,凭直觉,于翔猜测这事和苏乔的事有关系。但是容珣在昏迷前再三强调不要告诉苏乔,他也只好听容珣的。

令于翔没有想到的是,中午的时候,容珣的手机突然响了。于翔一听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那个中年男子奸笑两声,道:“告诉容珣,他的妹妹容瑾在我们手上,要想救他妹妹,把苏乔带来。”

于翔说完,满是愤懑之色。道:“苏乔,你说,那群人是干什么的?在哪个地方,我现在就去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于翔不是爱多管闲事,苏乔的事苏乔不希望他插手所以他也不多打听。可现在已经不再是苏乔一个人的问题了,既然容珣和容瑾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他于翔也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现在容瑾还在他们的手上。

于翔一直等着苏乔的反应,苏乔只是呆呆地看着容珣,半晌,苏乔才缓缓道:“我和容珣呆会。”

见苏乔木无反应,于翔心想对苏乔来说是不是打击太过大了。毕竟她一向最怕连累别人,这次不仅容珣,连容珣的妹妹容瑾也牵扯进来了。苏乔心里一定不好受。于翔心知不能逼苏乔太紧,知趣的退了出去。

苏乔在容珣的床沿坐下,神情悲恸。如果在车上时的眼泪是因为内疚将容珣牵扯进来的话,那么她现在的难受完全是因为看到容珣身上的伤。

她的手抚上容珣缠着绷带的额头,细细地描画着他的轮廓。眉毛,鼻子,嘴唇。他的五官清秀,眉毛如剑般锋利,他的睫毛颀长,虽然他此刻闭着眼睛,苏乔还记得容珣的眼眸是棕黄色的,总是透着欣喜的亮光,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欢快感觉。

“容珣。”苏乔唤了一句。俯下身,在容珣的额角轻轻一吻。抬起头来的时候,苏乔的眼泪簌簌掉了下来,斑驳的落在容珣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容珣。苏乔在心里哭泣着道歉。她站起身,往外走去。她每走一步,就在心里说一声:再见了,容珣。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却看到被她掀起的被单下容珣的手上紧紧拽着的是苏乔昨天戴的帽子!

那一刻,苏乔的眼神蓦地冷酷如野山上的狼,她的双手紧握成一个拳头,直到拧出水来。

怪不得昨天她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她对付的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小喽喽,原来是容珣帮她挡住了大部队。

苏乔拿着容珣的手机走出医务室,一直站在医务室外边的于翔看到苏乔走出来,正想追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却没想到看到的却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苏乔。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冷酷,凶狠,如剑锋般让人胆战心寒,又如野兽之王在凝视着必将落入自己口中的猎物。从她的眼神里找不到一丝怜悯与温情,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冷。于翔认识苏乔四年,他很了解苏乔,平日里她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神也冰冷没有温度。然而,和现在的狠厉却不是同一个级别。仿佛,被她逮到的,必死无疑。

“苏乔……”于翔弱弱地唤了一句。此刻的于翔才意识到,在苏乔的愤怒面前,他的激愤几乎是微不足道。他还能说什么呢?现在,恐怕苏乔比自己更想知道那群人的下落,更想将那群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苏乔对于翔唤的那声充耳不闻,径直朝道馆外走去。

于翔大惊不好,苏乔该不会是想自己一个人去吧!容珣说过苏乔的伤现在不能大幅度运动,如果她现在冒险去救容瑾,只怕容瑾救不出来,她也得搭进去!

“苏乔,你打算去哪?”于翔追上去,现在这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的,容珣的伤摆在那了。要是那群人这么好对付的话,他也就不会找苏乔来商量对策了,自己想办法联系那群人去把容瑾救出来就好了。

苏乔突然停下来,面无表情道:“容珣以后就拜托你了。”说完,快步朝道馆外走去。

动容珣的人,他们一个一个都不该有好下场!最多大家同归于尽,反正我苏乔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来结束这十多年的恩恩怨怨。

苏乔这是交待后事!于翔还能看不出来苏乔现在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踏上征途的。于翔万万没有想到苏乔会这么冲动,她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吧。平时遇到什么大事都能冷静的处理的人,这次怎么会这么失控。于翔绝对不容许苏乔这么冲动。他想拉住苏乔,却反被苏乔控制住。“于翔,别拦我。”苏乔冷冰冰的说完,放开于翔的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于翔无法想象,刚才苏乔是为了表明如果他于翔阻拦她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和他动手!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完全超出了于翔的预料。是容珣被牵扯进来对她打击太大,还是有人伤害了容珣对她打击很深?容珣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这点在很久之前于翔就知道。那个时候,苏乔从来不笑,只有在和容珣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笑得嫣然。那个时候的她才是开得最艳丽的花朵。

可是,苏乔你有没有想过,容珣他,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要受伤,如果你就这样去和他们鱼死网破的话,容珣醒来之后,你要他如何面对!

苏乔走到道馆门口,外面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雨丝细细密密在空中飞扬,粗糙不平的地面有的还是一片干燥,有的地方却是湿润的一片。这场雨下得压抑,压得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那些细密的雨丝如蚕丝般将人裹在其中,越来越密越来越没有一丝空隙,最后遮蔽了整个天空。人也快要窒息。

苏乔站在雨幕里,看到严阳正坐在车里怔神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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