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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郄氏未昧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冰儿,郄未昧起初没在意。都到下午了,郄未昧坐不住了。满村子打听,没有。郄未昧眼巴巴的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冰儿回来。天亮后郄未昧开始担心起来,站在牛头山顶一个劲地到处张望。

快中午的时候,牛家峪村来了好多人。特别多,有两千来号人,都拿着锹镐家伙,还有几部机器,挺大的个子,大家都不认识。领头的一个老头长得很精神,一身绸缎锦服。拄着个文明棍,带着金丝眼镜。他旁边站着早就得着信的牛家峪村村长,恭恭敬敬的。

在那个老头的示意下,牛村长冲着围观的乡亲们开始训话了:“各位老少爷们,张县长这次来,是要为咱村作件大好事。帮咱们清理孔雀湖,绿化九峰山。”老少爷们们反映不是很大。基本没动静。

县长和牛村长咬了咬耳朵。牛村长接着扯着脖子喊:“这不是施工大队来了吗,要在咱村里吃住。大家都准备准备。人家不白住,一个人连吃带住一天给一块钱。”

“轰”!这“一块钱”一出来,人们可就炸了锅了,上来就拉人。所幸来的人多,哪家都能抢到个三俩的。要不非打起来不可。那家伙,一块钱呀!一个种地的一年才挣几个一块钱呀?

看这儿都安排好了,县长就和一部分随从坐车回去了。郄未昧一直看着站在张县长身边的冰儿。等送走张县长,冰儿一蹦一跳的来到郄未昧近前,指着眼前的一大帮人和一堆机械,得意洋洋的说:“你看。一千八百二十个人,五十台挖土机,够用不?”

“你说啥?这都是来给咱帮忙的?”郄未昧不敢相信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不对。是来听你--指--挥--的。”冰儿把郄未昧的嘴巴随着说话的节奏来回合上,张开。张开,又合上。

“去,别闹。”郄未昧一把拨开冰儿的手。“你怎么弄来的?好家伙这么多人!”

“秘密!”冰儿调皮的一厥小嘴,掉头朝牛头山跑去。

“郄先生,刚才张县长说了,这帮人都听您的,您看该怎么干?给指挥一下吧。”牛村长殷勤的陪着笑脸,一天五块钱的监工费可不是白拿的。

“奥,牛村长,今天大家先休息吧,我回去制定一下计划,明天通知大家。”郄未昧本来就没有准备,只好推到明天。

“好嘞,明天您交代就是。”牛村长拱了拱手回村招呼去了。

郄未昧拎着食物回到牛头山,远远就看见冰儿坐在洞口朝他招手。郄未昧急走两步来到近前。“这本书上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气死我了,你给我翻译一下。”冰儿气得直跺脚。

郄未昧拿过来一看,是一部明版的汉简翻印,内容是医学方面的。字体全是大篆。“呵呵,这是大篆,你到三排最里面拿那本《六体字典》自己查就行了。”郄未昧乐呵呵的说。

“切!有字典也不早说,真是的。”冰儿来了个倒打一耙。弄得郄未昧哭笑不得,一个劲直摇头。

等吃完晚饭,郄未昧就问冰儿:“冰儿,你怎么弄来的这么多人呀?”

“嘻嘻,你猜?”冰儿还在卖关子。

“赶紧告诉我吧,本来你不辞而别害我担心半天了都,你就别卖关子了。”郄未昧假装不高兴。

“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呢,看你着急,就想到县城想想办法。正好碰到张县长千金,我俩在英格兰是同学,所以就托她和她爸爸说了好多好多好话,张县长后来就同意了,就带人来了。”冰儿轻描淡写的说了经过。

“就这么简单?就带人来了?”郄未昧带着坚决不信的表情盯着冰儿。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拉,我还给了张县长一些钱。”冰儿被看得有点发毛。

“一些钱吗?”郄未昧依然是一付你休想骗我的表情。

“不是一些!是很多好不好!我把我变卖家产的钱差不多都给他了。你满意了?”冰儿被人揭穿,有点气急败坏,眼里竟噙着泪花,好像也舍不得那么多钱。

“我明白,为了你妈妈的遗愿,真是难为你了。”郄未昧的语气没有了责备,竟出奇的温和。

冰儿看着郄未昧,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擦去了腮边两滴大大的泪珠。不知不觉中,俩人的默契又深了一层。

这是一个大工程。一千八百二十个人,五十台挖土机,再加上牛家峪这个后勤总部,整整热火朝天的折腾了两个月,总算完工了。工人有工资,很高兴,村民挣了好多的“一块钱”,高兴;牛村长挣了好多的“五块钱”,高兴;张县长挣了不知道多少钱,估计也高兴;工程策划人兼总工程师郄未昧看着龙穴在自己手里一天天成型,也是很高兴;最高兴的就是本工程投资商冰儿,她一想到马上就能实现妈妈的遗愿就喜不自禁,不止一次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个工程也给了我们有幸陪主人公一起见证奇迹的机会。所以说,这是一个胜利的工程,一个伟大的工程,一个让好多人高兴的工程。

郄未昧推算出,龙穴交运点就在本月十四日的丑时。

郄未昧和冰儿静静的守在牛头山上,等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未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经过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知道。”

“那你还按照宗训活吗?”

“不!那只不过是郄正宗祖们为了一己之名利给后世子孙种下的恶果。什么维系天道,惠泽苍生,全是骗人的。”郄未昧显得有些激动,他从书架的最底层取出了锦盒,拿出了天书翻开指着对冰儿说道:“你看这个,这就是所谓的天书。懂了的都用图画表示出来了。活人篇全懂了,济世篇也全懂了。可是剩下的天道大同连一根线条都没画。我郄正一门八百多代人两千来年不懈的努力竟不能窥天道之万一。这说明什么?郄正从开始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天道恢恢,其法自然。人心在巧,岂可逆天!一切一切皆是枉然!”

冰儿无比崇拜的看着郄未昧,由衷地说道:“未昧,你是个哲人!”

“咳咳。。。。”自知得意忘形的郄未昧尴尬的挠挠头。

“一切皆枉然?那对于你来说什么是重要的呢?”冰儿温柔的看着郄未昧,眼里满是小星星。

“我.....”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大小伙子继续挠着头。

冰儿望前凑了凑,两个人的脸已经离的很近很近,完全能感受都对方的呼吸。郄未昧涨红着脸说不出话。乖巧的冰儿主动献上了一个甜甜的香吻。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郄未昧。呼吸陡然急促的郄未昧忽然拦腰把冰儿抱住.....牛王洞里的木板床痛苦的呻吟了足足有半小时......

子夜的寒气很重,两个人影依偎在牛头山山顶的歪脖老松树上,等待着神迹的出现。郄未昧好奇的心情一点也不比冰儿差。因为他这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么大的神穴开封。况且还是经自己一手操办的。两个人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不时地传来冰儿的娇笑声,声音不大,就像山谷深处那随风摇动的银铃。

温馨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未昧,你快看,哇~好漂亮!”冰儿突然从郄未昧的怀里跳了起来。

郄未昧忙朝孔雀湖望去,顿时也跟着惊叹出声,只见磷光闪闪的湖面上竟隐隐出现了九朵莲花的形状,虽然影子有点散,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出轮廓。今晚的月亮特别大,却略有些发黄,孤单单的挂在东北的天际,柔柔的月光穿过九座山峰之间的缝隙,九座山峰的剪影就以莲花的形态出现在了孔雀湖的湖面上。临近丑时了,月亮越发的白了起来,湖面上莲花形状的山影已经清晰可见,就像半尊莲花宝座浮在水面上,激起一漾一漾的光波,四散射去。

突然牛家峪北坡上泛起了许多一闪一闪的五彩的小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亮的直晃人的眼睛。

郄未昧知道这是湖面反射的月光照到了北坡上,富含云母矿的砂石表面的云母片耀出的一片五彩斑斓。

神迹终于到来了。北坡的大量的五彩星星汇成一股洪流,像一道彩色的瀑布猛地泻进孔雀湖里。霎时间,飘浮在湖面的半尊莲花宝座变的金光闪闪,华彩四溢。映得周围上下左右方圆近百米都如青虚幻境,幽谷仙苑。

神奇的光影穿梭于孔雀湖和北坡之间,北坡上的五彩洪流慢慢的收拢成型。俨然一条巨龙出现在北坡上,须发具现,张牙舞爪,好不威风。此时的半尊莲花宝座也是越发的绚烂夺目,瑰丽无比。小小的牛家峪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五彩神龙直接盘旋在了半尊金莲宝座上......

‘我滴个天呀!这就是传说中‘半尊金莲现,龙跃二十年’!妈呀!太壮观了!”郄未昧由衷地赞叹不已。

冰儿已经傻到基本没有呼吸,没有动作了,只是嘴巴张得大大的,直直的杵在哪儿,像个泥胎雕塑。

神迹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光景,光晕开始慢慢的消散开去,又等了一会儿,消失了。

俩人相拥着回到了牛王洞。冰儿乖巧的躺在郄未昧的怀里,柔声说道:“未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龙穴已经成功解除封印,从现在起能有二十年的大运。这个金莲神龙穴虽然被封印数百年,但太行龙脉余气甚旺,有这二十年龙气输入,彻底涤荡神**残留煞气绰绰有余。至于以后,就算没人为神穴续运,如此这般的真山真水,即便是个假龙,保郄氏子孙后代一个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几千年的恩恩怨怨这就算了结了吧!我们也功成身退,找个清静的地方过我们的神仙日子怎么样?”说着郄未昧坏坏的在冰儿脸上亲了一口。冰儿不拒还迎,嘴里几不可闻的的含糊着:“全听你的,你到哪我跟你到哪....”俩人又是一番缠mian......

一轮朝阳慢慢腾腾的爬过太行山,扒着九峰山偷偷的把一道略微发红的阳光洒在牛头山上。由于昨晚过于兴奋,还在迷迷糊糊的冰儿被亮光一晃,艰难的挣了挣沉重的眼皮。“你怎么这么早呀?呀!你弄这么多zha药干吗?”冰儿看见手拎一大捆zha药站在床头的郄未昧,吓得惊叫一声,顿时睡意全无。

“呵呵,小懒猫睡醒啦,快起来准备上路了。”郄未昧顺手搬动了床头旁边墙壁上的八卦石,边撒zha药边朝牛王洞洞口走去。半圆的书架吱吱呀呀的坠了下去。顾不上惊讶,冰儿赶紧穿好衣服。绕过满地的zha药,来到郄未昧的身边,狐疑的看着他。“看看还有什么拉下的东西吗?”郄未昧突然问道,冰儿这才发现他的大旅行袋就在脚下。赶紧大概的检查了一遍。“奥,差不多都在这了。怎么啦?”

郄未昧答非所问的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都结束了。”说完就点燃了火yao引子。

几声闷响过后,世上再也没有牛王洞了,还有那几千部古籍善本和那部天书。

“为了你,为了我们,我必须这么做!”郄未昧连看都没再多看一眼已经满是狼藉的牛王洞,转过身来,深情地望着冰儿,眼神温柔而坚定。

恍然大悟的冰儿眼里噙满了泪花,忘情的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郄未昧。

就在这相拥的一瞬间,冰儿眼里的泪花不见了,两只瞳孔死死的盯着眼前坍塌的一边狼藉的乱石堆,射出两幽蓝幽蓝的光芒,就像荒野里觅食的野狼。

三天后,香港,一个小旅馆里。

凌晨的凉风夹带着一股清香,站在窗口的郄未昧深深吸了一口气,惬意的舒展了几下胳膊。想起昨晚在自己假装熟睡时,轻手轻脚溜走的冰儿,一丝苦涩浮在心头。虽然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怅然。把住窗户探出头去,一股凉风吹过来,整个人感觉清爽了很多。

“几千年了!郄正一门付出了多少呀!这份儿苦差使也该换换人了。老祖宗呀!你看我已经把这个烫手的大山芋成功转让出去了。人选还不算太坏,毕竟冰儿还算半个郄家人嘛。老祖宗您不会怪我吧?哪能呀!老祖宗们都夸我机灵呢!嘻嘻--”

一番颠三倒四的自言自语后,郄未昧很肃穆庄重的仰望天空:“宗训千年,可有疑乎?郄氏未昧,大梦终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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