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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人是鬼

之后没一会儿,白夜就走了,风风火火地离开,迅速得,像是不想再看见我一样。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所以陆双棋也没有多待,关照了我一些该注意的事情之后,他也回去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想看到自己有多孤独,于是我伸手,关了房里的灯,连地灯也没留一盏。黑漆漆的一片,我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八月的天气,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下巴的地方还隐隐地传来疼痛,我伸手摸了摸,感觉那里好像还残留着白夜手指上的烟草味。

我伸手在下巴的疼痛上摸了摸,然后将手指凑到鼻前一闻,果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淡淡的,带着他的味道,很好闻。

我深深地吸着,呼吸着这带有白夜身上味道的烟草味,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病房里没有光,我抱着被子,压着声哭着,大哭。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白夜对我很好,好到近乎溺爱。

他会在我孤单的时候,放下公司的事情,陪我出去散心,直到我嫌他麻烦的时候赶他走;他会在我难过的时候,放下自己的身段,耐心地哄我,直到我开始笑,笑着打他的胳膊,一下又一下;他还会在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丢下重要的会议,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只是抓着我的手,安慰我,让我安心……

当时,我甚至以为他是爱我的,要不然,他何必为我做那么多事情呢?

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灰姑娘终究只是灰姑娘,若是王子不主动去找她,她永远也是只能寄人篱下地过一辈子。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白夜的了,只是依稀记得,那天是谁的生日,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只是一个认识的人的生日。

那天,我被灌了很多酒,一喝多了就耍酒疯,拉着白夜的胳膊,满屋子地跑。

当时,白夜微微地笑着,笑着捏了捏我的耳朵,宠溺地说:“落落,别闹了!”

看着他像黑洞一样的眼睛,当时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往上涌,我一踮脚,就亲上了他的唇瓣。他的唇瓣沾着刚刚吃过的糖醋排骨的味道,我伸舌头舔了舔,抱怨了一声,说:“太甜!”然后一歪头,就倒在白夜的怀里了。

其实,除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白夜吻了我,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我。他对我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搂着我的腰,睡在床上,一边用手梳我的头发,一边哄我睡觉。

我以为这是他绅士的地方,但是,直到林晓出现的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之所以不碰我,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他爱着的人。

近乎残酷的事实,让我每想到一次,心痛就加剧一分。

那天,我记得,是情人节,微微阴沉的天,没有雨,却比下雨还让人难受的气压。

早上,白夜很早就去上班了,起床后看到他摆在窗台上的一盒巧克力,我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地甜。

他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所以我从中午的时候就开始收拾自己,挑衣服、学化妆。虽然最后每一个决定都被如雪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但是,我还是开开心心地让如雪骂了一顿,然后随她折腾。

如雪是白夜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我们因为一个意外而结识,最后成了莫逆之交,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却像有着几十年深厚的感情一样,默默地互相关照着,彼此心照不宣。

白夜不反对我跟如雪走得近,他说:“你需要这样的朋友!”

当时,如雪见着我乐呵呵的样子,恶狠狠地戳着我的脑门,她说:“骆随便你个大炮灰!你就乐吧!哪天要是你从高处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我替你收尸!随便找个坑埋了,连墓碑都不写!”她不喜欢用灰姑娘这个词,说老土,每次她说我的时候,都喜欢用炮灰。她说,同样是灰,她就喜欢炮灰。

那时,如雪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所以,她才这么说,但是,谁能想到呢?竟然被她说中了。

我是摔了,虽然没有粉身碎骨,但是却摔得连心都掉了。

那天晚上,白夜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他坐在餐厅的落地窗户前,一手支着头,一边发着呆。那孤傲而又霸气的身影,看得我一阵惊艳。

晚餐是浪漫的烛光晚餐,在这样的氛围下,我觉得不表白太浪费了。

脸上热哄哄的,我一边喝了口水,一边偷偷地打量了坐在对面的白夜一眼,心里的小鼓打得“咚咚咚”地响。

“白夜!”

我轻声出声唤他,他抬起头,看着我,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怎么了?”

白夜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像是日本动漫里的男声优一样,光是听声音,脑子里划过的就都是帅哥的身影,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擦了擦嘴,看着我。

“哦!我……我……”

被白夜这样慎重地盯着,原本在心里说了那么多遍的台词突然卡了壳,憋了半天,我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来。最后,很没出息的,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要去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之后,我气的要死,心想着准备了那么久的一句话,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难!

一边洗手,一边替自己打气,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自己笑。

出了洗手间的门,我碰上了林晓,她依然一副美丽的样子,比报刊杂志上还要好看,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得我无地自容。

“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对我在这里很惊讶,林晓美丽的脸庞上,写着淡淡的嫌恶表情。

我知道她林晓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因为闲着想风光,于是便出来做了明星。当时如雪八卦过她一阵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也顺便了解了她一番。

“我……来吃饭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这样的人,所以,说话的时候,有点紧张。

“哼!你?”

林晓看着我,她的语气很伤人,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温柔的,这让我有一种在看无声电视,却被迫听到隔壁的吵架声一样,画面和声音之间产生了裂痕。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有人在等我!”

不想跟林晓继续纠缠,我绕过她,准备离开。

但是,她像是有意刁难我一样,就在我走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笑着凑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骆随便,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似乎只有我能听到。

但是,我不喜欢!

“什么意思?”

我挣开她的手,戒备地看着她。

而她也像是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笑着后退了一步,伸手从包里掏出来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然后缓缓地吸着。

她不说话,只是吸烟,我静静地看着她,看不出她平波无奇的脸庞下,有着怎样的一番算计。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白夜究竟爱谁更多一点而已!”

伸手将烟摁熄在一边的垃圾桶上,林晓转眼看着我,像是警告一般,直直地盯着我。

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有点害怕,我摇摇头,匆匆忙忙地转身,说:“不用!我不要知道!也不跟你赌!”

我急急地掉头就走,心里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之后,我再也没有心思想跟白夜表白的事情,满脑子里转着的,都是林晓跟我说的话。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着一抹伤,看着我的眼神也充满着怜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看我,但是我就是觉得心慌,心慌到害怕。

结完账下到停车场的时候,白夜的手机响了。我不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只知道,接完那个电话,他的脸色十分得难看。他说让我去车里等他,也不等我回话,他就掉头,又回到了餐厅里去。

我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就看到白夜扶着林晓出了餐厅的门。

当时,林晓似乎醉得很厉害,白夜抱着她,她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到了白夜的身上。她白皙的手臂垂落在白夜的胸前,衬着那抹黑,看得我的眼睛辣辣的疼。

我打开车门下车,看着白夜,问他,说:“她怎么了?”

白夜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林晓,顿了下,他说:“落落,你到餐厅门口去,我让人来接你回去!”

说完,白夜便将醉醺醺的林晓放到了车后座上,自己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他的动作没有停留,即使看到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没有犹豫一下。

看着他带着林晓扬长而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这不就是经典的言情小说桥段么,男主跟女主因为某种误会被迫分开,在这段空白里,我这个女配霸着男主,受尽了宠爱,现在女主回心转意了,男主便把我忘在了一边,专心带着女主去弥补那段深刻的爱情。

很经典的剧情,我很喜欢,只是不幸的是,我却成了小三,那个万恶的女配。

如此这般看来,白夜当初在会议室里当着林晓的面搂着我的肩膀离开,便也就有了好的解释了。一切就像是电视剧里演得一样,经典而又滑稽。

我没有按照白夜的吩咐,去餐厅的门口。我的心里很难过,于是我便一直走、一直走,沿着有路灯的地方,一条路一条路地走。

我不知道我走了有多久,只是越走,我便越冷,冷得我的牙齿直打颤。

那天,我没有哭,心里有泪,眼睛里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走着走着,我想起了林晓的那句话,我在想,如果她此时没有醉倒,她该笑着鄙视着我,对我说:“你看,骆随便,你输了!”

是的!我输了,而且还输得很惨。

走了一段,我觉得累,于是我扔了手里的包,脱了脚下的高跟鞋,赤着脚,我走在冰凉的柏油马路上,心口上一阵一阵的疼。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陆陵看到我的时候,他那惊讶的眼神,活像见了鬼一样。不过我想,当时我也许的确挺像女鬼的,大半夜的赤着脚,浑身一片狼狈,任谁看了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你!你!你!是人是鬼?”

这是陆陵见到我说的话,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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