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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2)

说时,三女原是不着寸丝,站在二龙身侧,又都生得秾纤合度,骨肉停匀,真是貌比花娇,身同玉润。再加胸乳椒发,腰同柳细,自腹以下,柔发疏秀,隐现丹痕一线,粉弯雪股,宛如粉滴脂凝。衬上些未干的水珠儿,越显得似琼葩着露,琪草含烟,天仙化人,备诸美妙。三女素常赤身惯了,纵当生人,也不觉意。可笑蓝二龙死在眼前,犹有荡心奇艳。三女一停手,便睁着一双贼眼,不住在三女身上打转,身上痛楚立时全忘,连对方问话,全没听清说的都是什么。三女见他贼眼滴滴,只疑他又在伺隙想逃,只管加紧防备,并没有觉出别的。那少女见他问话不答,又看出种种不堪神气,不禁怒火上升,喝道:“狗贼,死在临头,还敢放肆!”说罢,拿起手中虾爪,便朝二龙双目刺去。二龙正涉遐想,猛听一声娇叱,对面一虾爪刺来,连忙将头一偏,已直入归一大师命门,瞎了一个,立时痛彻心肺,晕死过去。

少女便对三女说道:“这贼忒已可恶,这般问他,想必不招。莫如将他吊在树上,慢慢给他受点罪,多会招了,再行处死。以为如何?”三女闻言,点了点头。急切间找不到绳索,便去寻了一根刺藤,削去旁枝,从二龙腿缝中穿过,再用一根将他捆好,吊在一株大椰树上面。这时蓝二龙业已悠悠醒转,被那些带刺的藤穿皮刺肉,倒吊在那里,上衣已被人剥去。少女捡了半截刺藤,不时朝那伤皮不着肉的所在打去,起落之间,满是血丝带起。一任二龙素来强悍,也是禁受不住。除了原受的伤处作痛外,周身都是芒刺,钻肉锥骨。

净痛还好受,最难过的是那些刺里含有毒质,一会儿工夫发作起来,立时伤处浮肿。奇痛之中,杂以奇痒,似有万虫钻吮骨髓,无计抓挠。二龙这时方知刑罚厉害,虽是活色生春,佳丽当前,也顾不得再赏鉴。先是破口大骂,只求速死。继则哀声干嚎,啼笑皆非,不住悲声,求一了断,真是苦楚万分,求死不得,眼里都快迸出火来。那少女见他先时怒骂,反倒停手不打,只一味来回抽那穿肉刺藤。口里笑着说:“昨晚我被擒时,再三哀求你留我清白,抛下海去,或者给我一刀。你却执意不肯,要将我作今日送俞贼的寿礼,供他作践。谁知天网恢恢,转瞬间反主为客。你现在想死,岂能如愿?你只说出三位恩姊所问的事,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就甘心忍受吧。”

二龙已是急汗如膏,周身奇痛酸痒,不知如何是好。他起初并非忠于俞利,不肯泄露机密,只为心还想活,又为奇艳所眩,三女所说,俱未听清。及至刺瞎一目,晕死转醒,知道生望已绝,只求速死,一味乱骂。直到受了无量苦痛,才将对方言语听明。他哪里还熬忍得住,慌不择地说道:“女神仙,女祖宗!我说,我说,什么我都说。你只先放了我,说完,早给我一个痛快。”少女不慌不忙地答道:“放你下来,哪有这样便宜?多会儿把话说完,想死不难。我只问你,你既认得我三位恩姊,她们各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擒你到此?快说!”二龙只求速死,哪还顾得别的,便将俞利昔日阴谋、三女来历,一一说出。那少女本不知道就里,因话探话,追根盘问,一会儿工夫,问了个清清楚楚。三女原通人言,只不能说,闻言已知大意。得知老父被害经过,自是悲忿填膺。连少女听见俞利这般阴狠残毒,也同仇敌忾,气得星眸欲裂。等到二龙把话说完,三女正要将他裂体分尸,二龙已毒气攻心,声嘶力竭。少女方说:“这厮万恶,三位恩姊不可便宜了他,且等将贼人擒来,再行处死。”

一言甫毕,忽听椰林深处一片奔腾践踏,树折木断之声,转眼间狂风大作,走石飞沙,来势甚是急骤。三女深居海底,初历尘世,一切俱未见过,哪知轻重。那少女名叫邵冬秀,自幼随父保镖,久走江湖,一见风头,便知有猛兽毒虫之类来袭。因见适才追赶二龙所遇那双首四翼的虎面怪物,被三凤用虾爪一击便即退去,疑心三女会什么法术,虽知来的东西凶恶,并不十分害怕。一面喊“恩姊留神,有野东西来了!”一面奔近三女跟前,将手中虾爪还了初凤,准备退步。蓝二龙昏迷中已听出啸声,是安乐岛极北方的一种恶兽长脚野狮,性极残忍,纵跃如飞。自知残息苟延,绝难免死,不但不害怕,反盼狮群到来,将三女吃了,代他报仇泄忿。就在这各人转念之际,那狮群已从椰林内咆哮奔腾而出。为首一个,高有七尺,从头至尾长约一丈,一冲而出,首先发现椰树上吊着的二龙,在那里随风摆荡,吼一声,纵扑上去,只一下,便连人带刺藤扯断下来。那二龙刚惨叫得一声,那狮的钢爪已陷入肉内,疼得晕了过去。同时后面群狮也已赶到,在前面的几个也跟着抢扑上来,一阵乱抓乱吼乱嚼,此抢彼夺,顷刻之间,嚼吃精光,仅剩了一摊人血和一些残肢碎骨。

三女看得呆了,反倒忘了走动。冬秀见三女神态十分镇静,越以为伏狮有术,胆气一壮。她却不知狮的习性,原是人如静静站在那里,极少首先发动;等你稍一动身,必定飞扑上来。适才二龙如非是吊在树上随风摇摆,也不致遽膏残吻。所以山中猎人遇上狮子,多是诈死,等它走开,再行逃走。否则除非将狮打死,绝难逃命。那狮群约有百十来个,一个蓝二龙,怎够支配,好些通没有到嘴。眼望前面还立着四个女子,一个个竖起长尾,钻前蹿后,就在相隔四女立处两丈远近的椰林内外来回打转,也不上前。三女先时原是童心未退,一时看出了神。后来又因那狮吃了活人以后,并未上前相扑,一个个长发披拂,体态威猛雄壮,只在面前打转,甚是好看,越发觉得有趣,忘了危机,反倒姊妹三人议论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不大会儿工夫,冬秀见狮群越转越快,虽见三女随便谈笑,好似不在心上,毕竟有些心怯;又以为三女见群狮爪裂二龙,代报了仇,不愿伤它,便悄声说道:“仇人已死了一个,还有贼人俞利尚在岛中,大仇未报。我虽知三位恩姊大名,还没知道住居何处,多少话俱要商量请教。这里狮子太多,说话不便,何不同到府上一谈呢?”

三凤闻言,想起二龙和那些杀父仇人虽死,主谋尚在,忙喊道:“姊姊,我们老看这些东西则甚?快寻仇人去吧。”说罢,首先起步。那狮子当四人开口说话之际,本已越转越急,跃跃欲扑。一见有人动转,哪里容得,纷纷狂吼一声,一起朝四女头上扑来。冬秀在三女身后,虽有三女壮胆,这般声势,也已心惊,飞也似拨头便跑。逃出没有几步,猛听异声起自前面。抬头一看,正是适才追赶二龙、森林内所遇的那个虎面龙头、蛇身四翼的怪物,正从对面婉蜒而来,不由吓得魂飞胆落,想要逃走。无奈自从昨日船中遭难,已是一日夜未进饮食;加上全家被害,身子就要被仇人污辱,吁天无灵,欲死无计,直直悲哭一整夜;晨间拼命挣脱绑绳,赴海求死,已是力尽神疲,又在水中淹死过去一阵。适才林间拷问二龙,随着三女奔波,无非绝处逢生,大仇得报,心豪气壮,精神顿振。及至二龙死于群狮爪牙之下,一时勇气也就随之俱消,饥疲亦随之俱来,哪还当得住这般大惊恐。立时觉得足软筋麻,艰于步履。刚走没有几步,便被石头绊倒,不能起立。

奇险中还未忘了三女忧危,自分不膏狮吻,亦难免不为怪物所伤,反倒定神。往侧面一望,只见林中一片骚扰,剩下几十条狮的后影,往前面林中退去,转眼全部没入林内不见。再看初凤,手中持的一只虾爪已经折断,正和二凤双双扶了三凤朝自己身旁走来。三凤臂血淋漓,神态痛楚,好似受了重伤一般。心中诧异,三女用甚法儿,狮群退得这么快?方在沉思,猛一眼又见那龙头虎面怪物,不知何时径自避开四女行歇之处,怪首高昂,口里发出异声,从别处绕向狮群逃走的椰林之内而去。这才恍然大悟,那怪物并不伤人,却是狮的克星。见三凤受了伤,本想迎上前去慰问,只是精力两疲,再也支持不住。

只得问道:“三位恩姊受伤了么?”说时,三女业已走近身来,一看三凤面白如纸,右臂鲜血直流,臂已折断,只皮肉还连着,不由又惊又痛。冬秀见初凤、二凤对于妹子受伤虽然面带忧苦,却无甚主意,便就着初凤一同站起身来说道:“这位恩姊右臂已断,须先将她血止住才好。快请一位恩姊去将仇人留下的破衣通取过来,先将伤处包扎好,再行设法调治。”初凤经冬秀一阵口说手比,便跑过去,将狮爪下残留的破衣拾了些来。冬秀惊魂乍定,气已略缓,觉着稍好。激于义气,不顾饥疲,接了初凤手中破衣,将比较血少干净一些的撕成许多长条,一面又将自己上衣脱下,撕去一只衫袖,将三凤断臂包上,外用布条扎好。这才在椰树下面席地坐下,谈话问答。

初凤见她疲乏神气,以手势问答,方知已是二日一夜未进饮食。本想同她先行回宫,进些饭食,略微歇息,再寻俞利报仇。又因适才她在海中差点没有被水淹死,说话又不全通,正要打发二凤回宫,取些海藻果子来与她吃。冬秀忽然一眼望见离身不远有大半个椰壳,因饿得头昏眼花,语言无力,便请二凤给取过来一看,椰心已被风日吹干,尘蒙甚厚。实在饿得难受,便用手将外面一层撕去,将附壳处抓下,放在口内一尝,虽然坚硬,却是入口甘芳。一面咀嚼,暗想:“此时夏秋之交,这里从无人踪,除了果熟自落外,便是雀鸟啄食。椰林这么多,树顶上难免不有存留,只是树身太高,无法上去。”便和三女说了。

三女见她吞食残椰,除三凤流血过多,仍坐地上歇息外,初凤、二凤闻言,便自起身,同往椰林中跑去。搜寻了一阵,居然在椰林深处寻着了十多个大椰子。虽然过时,汁水不多,但更甜香无比。冬秀固是尽量吃了个饱,三女也跟着尝了些。冬秀吃完,剩有六个。初凤对二凤道:“恩母行时,原命我们谨慎出入,报完仇便即回宫,不可耽延,常在宫中出入。加上冬秀妹妹水里不惯,如留在这里,报完仇回去,她又没有吃的;海藻虽可采来她吃,也不知惯不惯。适才寻遍椰林,才只这十几个椰子,若给她一人吃,大约可食两天,足可将事办完,再打回宫主意。如今三妹受了伤,报仇的事由我和你同去,留她二人在此便了。”

三凤性傲,闻言自是不肯。冬秀见她姊妹三人争论,声音轻急,虽不能全懂,也猜了一半。知她三人为了自己碍难,便道:“妹子虎口余生,能保清白之躯,已是万幸。此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这里狮群太多,适才大恩姊曾说,才一照面,便将手中虾爪折断。三恩姊虽然仗着二恩姊手快,将伤她的一只大狮抓起甩开,仍是断了一条左臂。如今狮群虽被怪物赶走,难保不去而复来。妹子能力有限,三恩姊身又带伤,现在这样,大是不妥。我们四人既同患难,死活应在一起。妹子虽无大用,一则常见生人,二则昨晚被困,一意求死,颇留神贼窟路径。他新丧羽翼,必防我们再去。我们无兵器,如由原路前往,难免不受暗算。闻说此海陆地甚少,此地想必能与贼窟相通。不如我们由陆路绕过去,给他一个出其不意,将俞利杀了,与伯父报仇,比较稳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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