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潘志龙却再也不能平静了，没想到他花高薪聘请的能人，竟然是大硕鼠。
他开车一路疾驰，直奔远郊的工厂而去。到了厂门口，除了门卫，已经没什么人在上班，昏暗的路灯下，厂房像一个个巨型机器人，矗立在暗夜里。他让门卫把门打开，门卫竟然说：“你是谁呀？半夜三更要进厂区？”
潘志龙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解释说：“我是这里的董事长潘志龙，我来办公室拿个文件。”
再看那保安，满嘴没剩下几颗牙齿，年纪应该不小了，以前他也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那保安也仔细端详着，好像认出来了，才拍着马屁说：“是潘总吧？我看见过你的照片！”说着就把大门开了，拿着一个手电筒，跟在车子后面。
潘志龙停下车子，头伸出车窗对他说：“老师傅你怎们称呼？”
“我姓严！”
“严师傅你今天多大了呀？”
“63岁了，一个亲戚说这里只招收退休的保安，我就来了。”
“你去门房间吧！这里我熟悉，你不用陪着。”
潘志龙说完半个身子又扭回了车里，气的直拍大腿。嘴里骂着：“这帮王八蛋，我说过多少会了，要注意用工风险，竟然一面报着高薪，一面用着退休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人值班，万一晚上出点什么问题，他们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柳金劝他：“你也别生气了，先各处看一遍，能处理就尽快处理吧！发牢骚也没用。最主要的是那个覃师傅说的，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依据，不然就算是你准备动手，也可能会让自己很被动。我的建议你今晚就去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再从其他方面入手取证。”
“厂里有几个老人，他们和钟海的关系比较好，我让钟海最近好好关注一下。刘侃（配件厂的总经理）这个人肯定是不能用了。也怪我，一心想着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如果当初让钟海做，未必不如他。做企业，最大的挑战不是管理和盈利的问题，而是用人！面试的环节，这些候选人奔着高薪什么都敢承诺，可是来了之后，抛给你的都是困难和阻力，除了擅长博弈，剩下的一无是处。”潘志龙的言辞里都是不满和愤怒。
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看着应该很久没打扫过了，地上家具上都是灰尘，椅子上更是厚厚的一层，根本没办法入座。潘志龙站在窗口仰头半天之后才说：“你不提醒，我都没过要来看看。每次来之前我会打招呼，来了之后总是收拾的一尘不染，车间里也是看着井然有序，没想到我都是表演给我看的。”
柳金对他说：“完全脱手本来就有这样的风险，所以你也不要太失望了。人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让钟海帮一段时间，人还是要尽快物色的，你就自己找认识了一段时间的行业里的人，知根知底的好合作，宁肯在待遇上好一点，也不要随便找一个陌生的经理人。”
潘志龙点着头说：“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是就目前咱们这个情况，很难吸引到非常有实力的人！”
“那你何不花一段时间整顿这里，同时想办法物色人，这样交给别人的时候至少规矩什么你也已经定好了，来了就按你的管理体系运行。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总公司的人定期来巡查，对未达标的项目要求整改。持续不断地做，你自己的模式就固定下来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做可能你也没精力，你可以请外面的人根据你的要求帮你建体系。”
“其实你回来帮我多好，我今天突然觉得你做一个助理真的可惜了，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平台好好实践一下。”潘志龙是真心想让柳金来帮他。之前，他又这个想法是想把妻子留在身边，今天妻子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他觉得柳金可以做一个得力的助手。
“盘子，我现在还没有这个金刚钻帮你，但是我可以陪着你！”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潘志龙说：“我不勉强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说着搂着柳金的肩膀，两个人关灯离开了办公室。在3号厂房那里，潘志龙看见很多露天对方的废旧零件，既没有入库，也没做废旧处理，就那么堆放着。他的血汗钱，就被这些人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愤怒的握紧了拳头，对于这件事他决心整治。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汽车品牌的逐渐增多，对汽配用品的需求量明显供不应求，对这样的机会他也绝不放过。
两个人开着车子到了门口，潘志龙让柳金待在车里，自己进了门卫室。
“严师傅，晚上一个人巡夜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的！晚上就在厂区绕两圈，主要是把门看牢就了就行。我听工人都说咱们这两年效益不好，也没啥订单，所以工人早早就下班了，咱们这里比较偏僻，也没什么人来，所以也不应一直盯着。”
“那就好！身体还吃得消吗？”
“也不辛苦，吃得消！”
“家是哪里的呀？”
“我就是这附近的，外地人这点钱谁干？房租都不够！”
潘志龙乘机问他：“那现在给你一个月多少钱呀？”
“1800块，就一个基本工资。有两个还没退休的，说是还有加班费，但是他们是刘总的亲戚，我们和人家不一样。而且夜班也主要就是我们两个退休的在值班，他们就白天上班。”
潘志龙追问：“那你们没跟公司反应过这个问题吗？”
“反应有啥用，不都是刘总说了算吗？”
“看来你是来厂里时间短，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欺负你！”
“潘总，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大半年了。其他几个还没我时间久呢！都是新进换的，都是一帮东北人，刘总老家的。现在这个厂子里，东北人越来越多，司机，销售，食堂的师傅和阿姨都是他们的人，只有车间里干活的人，太辛苦了，有很多是原来的人，新近的也是招来的。我听他们说现在质检员，实验员也都是他们一起的。”
潘志龙无奈地笑着说：“你们刘总还挺会做管理的，都是熟人，好管！”
严师傅也是个老实人，没听懂潘志龙的话，跟着话茬说：“他家里的那些人只有不好管。他那个小舅子，厂里的东西一车一车地往外拉，我听车间的人说，都没有记录，也不知道刘总是不是知道。听说他小舅子自己还在汽配城开个汽配商店，平时老婆看着，他在这里上班。”
潘志龙点着头，他实在不能再听下去了。拍了吧严师傅的肩膀说：“严师傅，这里就辛苦你了。”说着出门进了车子。严师傅不停地冲着他们招手告别，潘志龙摇下车窗说：“那我们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出了工厂，潘志龙就给钟海打电话，让他尽快调查刘侃小舅子的事情，还有工厂内部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