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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The Revolt 起义(10)

或许,德法叶已经考虑得足够周全了。但尽管如此,他也无论如何都难以预料得到,几乎与此同时在开放的战场另外一侧发生的情况。

弥斯的重骑枪已经因严重损坏而弃置了,只能持着自己血迹斑斑的佩剑持续战斗;他的遍身盔甲,连同雪影身上穿戴的坚固马铠,都已经披上了殷红的血衣,不是一层,而是层层叠叠地浸染在上面,几乎掩盖了光滑铠甲表面新添的好几道划痕;更不用说,无论是弥斯本人还是雪影的呼吸都变得较平常粗重了许多。

对骑士弥撒铎·梅耶尔来说,情势并不乐观。

——如果不是场上只剩下一名能够还手的敌人的话,这样的判断也不乏道理。

借着与敌人对峙的当儿,弥斯在原地驻马,为自己的搭档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他们刚刚经历了一番血战,名副其实的血战,尽管在弥斯的眼里得到这样的结果并不算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无论如何,披着两套重量均超过十五鲁索(Rutho,帝国公制重量单位,15 Rutho约合为19.2公斤)的板甲与八名骆驼骑兵鏖战至此,会感到疲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弥斯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身子,低下头,用亲切且抱着歉意的声音安慰道,“我知道你有点洁癖,不过再忍一下就好了,好搭档。很快你就能休息了。”

一向有些脾气的雪影没好气地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对自己的搭档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尽管作为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它仍然没有松懈下来,也不会抗拒弥斯的任何命令。

紧接着,他微微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已经明显地萌生了退意的对手。

“不是非要有人受伤,如果你们能理解我的想法就再好不过了。——我再问一遍,你们把我的士兵带到哪儿去了?”

“去你妈的!”

对方起初用通用语骂了一句,后面又跟了一长串也许是奥芬妮人的方言之类的听不懂的话,但弥斯总归能理解那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交出大罗吉的位置,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

“你的回答听上去很有骨气,但你的行动暴露了你自己的想法。”

弥斯耸了耸肩,整套铠甲便发出“唰唰”的声响,“怎么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是想逃走吗?还是说,你还在等什么机会呢?”

“闭嘴!你们这些暴君的走狗,你们全部都不得好死!!!”

敌人仍然不那么礼貌地回应着,却没能再上前半步,正面应对自己的对手。银光锃亮的铠甲令这名佣兵看不见弥斯脸上的表情,加上此刻已经染上的遍身血污,这个刚刚击败了自己其他七名战友的骑士在佣兵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怪物。哪怕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对方已经损坏了自己的主武器,仍还握着长标枪的佣兵仍不敢贸然突进。

不如说,在他的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连弥斯都不难看出这一点。单骑对抗帝国的重装骑兵,还是这种骑术技艺精湛到令人绝望的怪物,那名佣兵本就不应该怀抱什么愚蠢希望。

“关于狗的那部分你或许没说错。”弥斯耸了耸肩,毫不介意地自我调侃道。

另一个重要的事实是,弥斯并不期望陷入追逐战当中,尤其是在雪影已经渐趋疲乏和大罗吉还生死未卜的情势下。

——如果能想个办法让他主动冲过来,那当然就省事多了。他这么想着。

“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被染成艳色的铁盔下发出满含挑衅意味的话语。弥斯突然抬起手,将手中的佩剑指向对手,却又出乎意料地松开了,任其顺着微屈的指节旋转了四分之一圈,随后径直坠下,插进沙地里。

“……什么?这是……在看不起人吗?”

佣兵掩盖不住脸上的惊诧,这一放肆且看上去极为疯狂的举动实在是令他始料未及。

“你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起的本事吗,雇佣兵?当然了,我在羞辱你,即便这样你也还是会当逃兵的,不是吗?”

弥斯摊开一只手,故作无奈地回答,“说实话,在我看来,击败你这种水平的骑兵和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没什么区别。——束手就擒吧,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听完这番话,对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不过要让他拾起已经丧失掉的勇气,还需要添最后一点柴火。

“——还没做好决定吗?你躺倒在地上的弟兄们也会希望你保留佣兵团最后的火种的吧?”

弥斯说,耸了耸肩。

“老子他妈跟你拼了——!!!”

佣兵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弥斯的挑衅,擎起标枪,扬起缰绳径直冲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手无寸铁的弥斯也发起了冲锋。

说“手无寸铁”或许不那么准确,他的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由质量上乘的钢铁打造的护甲,甚至还有马匹的主要部位。与骑卫队的其他成员不同,弥斯穿着的这套兰泽式精英骑士重铠在诸如喉咙、左肩和甲片覆盖不到的缝隙等部位都经过了细致而严密的加固;除了头盔内部的悬挂式内衬设计之外,头盔的外部还有几根活动链条,在必须正面迎接敌人冲击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将链条与头盔相连接,以牺牲头部活动性的方式获取最大的防护力——拉紧的链条会将头盔所受到的冲击力传导到胸甲上,限制住头盔因受冲而产生的移动幅度,极大程度地保护着骑士的头部。

换句话说,尽管以骆驼作为坐骑的敌人在体格上有着不可小觑的优势,基于装备护甲上的压制,在正面对冲上弥斯和雪影并不会让步半分。

弥斯最为忌惮的无疑是对手的标枪。尽管那种本来设计用来投掷的长兵器在冲击力上无法比肩他们这些帝国骑兵操使的重骑枪,但借着坐骑的冲锋速度,标枪仍然存在着击穿铠甲上薄弱部位的可能——例如,面甲上的呼吸孔。

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充满了难以控制的偶然因素,虽然就此将命运交给主来决断非常痛快,但如果条件允许,大多数战士还是会选择自己把握。

——他随手丢掉自己的佩剑并不是鲁莽之举,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好了对策。

早在和之前的几个对手对弈的时候,弥斯就发现了,这的确是一帮训练有素的佣兵团。除了精确的飞石攻击之外,他们对手中标枪的控制也十分细腻。似乎无论弥斯如何选择行进路线,或者转动身体和头部,直到接触的那一刻之前,所有标枪的枪尖都能平稳地瞄准在弥斯的要害位置,这是连弥斯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过正因为这样,敌人的标枪轨迹反而更容易预测了。在目前的状况之下,敌人所能选择的攻击要害并不算多。

由于被额外的链条固定了,他的头部无法做出大幅度的移动,因此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在马上的坐姿,将整个身体沉下去。他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敌人对自己枪尖攻击方向的调整,不出所料,对方瞄准的部位正是自己面甲右侧的呼吸孔。

“——就是现在!”

在进入敌人攻击范围的那一刻,弥斯突然发出一声刺耳且响亮的怪叫,期望通过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稍微改变敌方骆驼进入碰撞时的体势,这一点在人的摔跤竞技中尤为重要,对于坐骑也是一样的;与此同时更关键的一步是,他骤然抬高了身位,并抓住敌人即时调转枪头的当儿,抬手一把攥住了敌人的枪尖,然后将其抵在自己加固过的左肩甲位置!

与此同时,披挂着重甲的雪影也默契地低垂下了头,朝高大骆驼的怀里直顶过去,两匹体格健硕的牲口如同全速飞驰的战车,“咣!”地一声撞了个满怀!

而在这时候,体格高大并没有为那匹骆驼带来什么优势。相比于他们乍看上去唬人的庞大对手,雪影和它的搭档更习惯于这种正面冲撞的战斗,它身上的负重更给它带来了额外的稳定性。基于更低的重心,雪影的肩膀狠狠地冲在骆驼修长的腿上,彻底摧毁了它的平衡;而由于被铠甲的坚固部位抵住,佣兵的标枪所携带的强大冲击力却反而被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他自己——这两股巨大的力量同时作用,仿佛化为一个庞大无匹的巨人之拳,竟直接将骑乘在骆驼背上的佣兵轰飞出去!!

佣兵被自己的体重抡砸在地上,他的惨叫声也被生生掐断;像被遗弃了的布袋子一般,他在沙地上翻滚出老远,直到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他早已没了动静。

“咿呀——不妙!”

弥斯摘下了头盔,对着当下的情况皱着眉头,并顺手提起了已经在自己手中还剩半截的标枪,不顾骆驼的哀鸣直扎进了它的眼睛。

——面对着喷涌不止的鲜血,雪影当然又发起了牢骚。

“好了好了,别叫唤了,好搭档,我知道这闻起来有点糟糕。我保证会给你洗澡的。”

弥斯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坐骑,一边下了马,走近了躺倒在地上的那名不太幸运的佣兵,半蹲在他身旁,仔细地查看他的状况——

他似乎已经死了,尽管地上并没有多少血迹。着地的时候,他脆弱的颈椎不幸承担了所有的体重,就像撞上了盾牌的轻杆一样轻易地被折断了。

弥斯忍不住用力地挠起了脑袋,仿佛要把头皮抓出血来,“真倒霉!还指望从他嘴里掏出点消息的……”

说着,弥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一个圣三角。

“看在主的份上,刚才我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你是个不错的战士,只是运气差了点。希望主能给予你公正的评断,撒莱亚。”

说完,他轻轻地伸出手,盖上了佣兵的眼睛。

恰在这个时候,气喘吁吁的德法叶终于骑着他的战马赶到了。

*

当德法叶抵达弥斯近旁的战场——或者说,曾是战场的区域的时候,他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全震惊了。

他很难形容那是如何血腥的一幅场面。

——开阔的沙地上散布着支离破碎的木屑和碎石,那些都曾是敌人用以发起进攻的武器;喷溅的鲜血到处都是,仿佛被胡乱喷洒的颜料,殷红显眼的色彩在这片荒凉而且单调的风景里尤为扎眼。如泉水一般的血液流成一条小河,顺着沙丘的坡度缓缓流向远方……

仿佛这里已经沦为屠宰场的一角。

——而正从其中一名佣兵身边站起来迎接他的那位沐浴过了血雨的骑士大人,俨然一副屠杀者的模样。

不仅仅是独自一人击败了八名骆驼骑兵,而且是彻底摧毁了他们!

“啊……你那边比较快吗?”

看见德法叶的到来,弥斯只是耸了耸肩,此刻血液仍然在顺着他已经不再明亮闪耀的发梢不住地滴落在他的胸甲上,“抱歉没能给予你任何支援。不过既然你也收拾了那三名敌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正说着,弥斯的目光突然又落在了德法叶马屁股上拴着的那颗头颅上——颈部的切口甚至还很新鲜。

“……那是什么?”弥斯稍稍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名敌人的脑袋。”

“我知道。嗯……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么做?”

“我以为这样能帮上您的忙,大人……如果敌人看到战友的脑袋被割下来,也许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阻止对您的围攻……我只是没想到……”

“好吧,好吧。”弥斯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无论是他的手上还是头发上都沾满了血迹,“虽然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不需要这么残忍的做法。现在,我更需要他们都活着。”

“……但您……”

“嗯?我?我怎么了?”

看着抛落满地的血淋淋的尸体,德法叶正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却突然止住了话头。

等等,那些尸体……不对,那些根本就不是尸体!

到了这一刻,他才倍加惊异地发现,那些躺倒在地上的佣兵,大多数都没有死!那些涂抹满整个战场的腥臭的血液,也并不是哪一个人的血。

——当然了,他早该注意到了,这根本不是八个人所能流出来的血量。那些汨汨地向外涌出来的鲜血,都是那些擅长在沙漠中奔跑的牲畜们的血!

“您……杀的是他们的骆驼?但……为什么?”

德法叶当然知道,要杀掉所有敌人的坐骑却不直接攻击骑手,这远比把八名佣兵全部杀光要困难得多。

“我还是……不愿意做无谓的杀戮,如果可以的话。”

弥斯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已经败在自己手下的那些对手,他们中的一些已经恢复了知觉,即便没有遭到重骑枪的致命攻击,单从骆驼背上摔下来已经是一件足够痛苦的事情了,“只要是人,总归有协商的余地的吧。……啊,我并没有在责备你。必要的时候,还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最优先的考虑。能够干掉对面三名敌人,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

德法叶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大人!还是我不够强!!”

“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讨论吧,当下我们还有一位重要的战友下落不明。”

弥斯说着,脸上流露出了极不寻常的担忧和焦躁。他径直走向一位刚刚从头部冲击中苏醒过来,却还未完全恢复理智的敌人,攥住他的衣领,将瘫在那里的他提了起来。

“我的士兵被带到哪儿去了?!”

见对方没有作出回答,弥斯突然举起拳头,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

剧烈的疼痛让对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捂紧了自己的面门,强忍着疼痛没有呻吟出来,但整个身体却都蜷缩了起来。

“我在等你的回答,佣兵。”

佣兵的指缝间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见你的鬼去吧,狗杂种……我们已经把他杀……”

“那么他的尸体呢?埋在哪儿了?”弥斯当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对方的抗拒态度已经开始让他不耐烦了。

“我们用绳子绑在那小子的手脚和脖子上,用骆驼把他扯成了碎片!不知道这回答您还满意吗,骑士大人?哈哈哈哈哈……”

“不太满意。”说着,弥斯稍稍拉开对方捂脸的手掌,露出一个小缺口,随即给了他的左眼一个结结实实的肘击。肘过如刀,他的眉弓立刻被撕扯出一条血流如注的裂口,而他的整个眼窝周围也几乎马上就发紫肿胀起来。

“哼哼……”即便这样,佣兵还是忍着疼痛,给了弥斯一个嘲弄的笑容,“别白费力气了,他已经死了。不用担心,你们也会跟上他的。”

“也许你会走在我们前面。”

弥斯的表情骤然变得没来由地狰狞。他放开了紧攥对方衣领的左手,并从腰间抽出短匕;他的右臂瞬间扼住了敌人的喉咙,以一股突如其来的爆发力将其死死地按进沙地里。

“……不要逼我动刑,佣兵。”

“呵,你不太擅长拷问吧,骑士?你应该先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然后再说这句话。”面对离自己的眼球只差毫厘的刀锋,佣兵依然没有屈服于弥斯的威胁,依然,挂着那副嘲弄的表情,“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动手吧,杀了我们!!!”

“……我不想杀你。”

弥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左手中的匕首没能刺下去,但他右手却不自觉地掐得更紧了。

“……你们这些帝国的……伪善者……装出一副高尚的模样……说着什么饶恕……仁慈……却理所当然地把……十四岁的少年……送到战场上……他们会死全部是……你们这些贵族的责……”

佣兵没能继续说下去。牢牢扼住他咽喉的手愈发收紧了,他的脸上开始失去血色,双眼翻白、向外暴凸出来,他的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蹬踏、挣扎着,本能地想要求生。

那些都是徒劳的。弥斯甚至将全身包括铠甲的重量都压上了他的脖子,他越挣扎反抗,包覆着铁甲的手就卡得越紧,仿佛铁钳一般牢不可撼。

几倏之后,这条罪恶累累但却也脆弱的生命就会在弥斯手中轻易被扼杀。

……但弥斯松开了手。

恰在这时候,一旁传来德法叶的呼唤声。

“大人!大人!!!快过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弥斯站起身来,稍稍舒了口气,立刻回身朝德法叶那边赶过去。

在被烈日晒得滚烫的沙地里,德法叶努力挖出一个还在努力喘着气的脑袋来,脑袋上还留着几个显眼的挫伤痕迹。刚出土,他便不住地从嘴巴里干呕似的咳出沙子来。

“振作一点。”

德法叶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把罗吉的嘴巴掰开,从他鼻孔里和嘴巴里把沙子掏出来。罗吉没有睁开眼睛,但很显然他仍然保留着知觉。听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的神情一下子舒缓了下来。“他们把他埋在沙地里,应该是想要拷问他,逼迫他说出我们大部队的动向来。……我还在想,在这么点时间里,他们肯定没办法把罗吉带得太远。”

半蹲在一边的弥斯也没有闲着,在脸上写满了关切的他立刻把水壶递到德法叶的手里,好让他给大罗吉漱口和喂水。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德法叶接过水壶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不由得望向了他的长官,“……您的右手在发抖……不要紧吧。”

“没什么,只是掐得有点酸了罢了。”弥斯只是甩了甩手,敷衍地回答道,“我们还是马上把他从土里挖出来吧。”

这时候,刚喝完几口水、恢复了些许状态的大罗吉立刻激烈地摇晃起脑袋来,似乎急迫想要得到战友的注意力。

“队……队……”

“无论你想说什么,慢慢来,罗吉。”

“大人……队长……快去阻止……”

见罗吉奋力想要把手从沙子里抽出来,弥斯和德法叶连忙为他掘开黄沙,将他的手臂挖出来——他脸部以下被沙土覆盖的部位几乎都被烫得赤红。

在两人的帮助下,终于解放出手来的罗吉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手指指向南方:“敌人的队长……绝对不能……放走他……”

这时候,弥斯才骤然回忆起,按照小罗吉的描述,敌人的队伍规模理应是十二人!而哪怕算上刚才被德法叶杀死的那三名敌人,在这里迎接他们的不过也只有十一名敌人而已。

“原来如此!”

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弥斯“倏”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赶向自己插在沙地上的佩剑,与此同时迅速利落地向德法叶下达了一连串吩咐:

“追捕那家伙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在这里确保事情都收拾干净——你要保证杀死每一头骆驼,还要夺去他们携带的所有储水器具和剩下的饮用水,最后再把罗吉安全地护送回去。至于这几个还活着的佣兵,放在那里不管就好。”

“……放在那里不管?这样就行了吗?”

“没有代步工具和水储备,在这片荒漠里他们就不可能走远。留在那里就好,最好不要杀死任何一个人,我还有别的打算。”

“我明白了,大人。”德法叶点了点头。

将自己的佩剑收回鞘中,弥斯又拾起了一支看上去还没有损坏的标枪。紧接着,他又从一匹骆驼的尸体旁边拾起一个还没有被摔坏的水壶,摇了摇,听到了其中“叮咚”的声响,便点了点头,走近自己的搭档。

“抱歉了,我们还得跑一趟。”

雪影冷淡地打了个响鼻,仿佛在说:“看吧,每次都是我在迁就你。”

弥斯一边摇着头,一边无奈地用壶口塞住了这匹马的嘴巴:“是,是,我明白——回来一定加倍犒劳你。”

“不过已经跑得这么远了……”德法叶看着雪影的状态,它和自己的无畏一样明白地显露出疲态,“这种状态,能追得上吗?”

“是啊……解决这几个人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我安排的预备队能够截住他的话就最好不过了……敌人似乎抢走了大罗吉身上的铠甲,这至少能给他额外增加一些负重……”

弥斯正说着,又瞥了一眼已经大汗淋漓的雪影,撑着下巴短暂地陷入了沉思,“……不过……唔……如果要减轻重量的话,的确还是应该这么做——”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手探进腋下的甲胄缝隙中,随即在德法叶惊愕的目光之下,用手指从护腋甲片下面勾出一根两端固定得极紧的链条来。德法叶下意识地抬起肘露出腋下的缝隙处,这才发现,他自己的这身普通兰泽式重骑铠甲是没有这根奇怪的链条的。

随后,弥斯轻巧地拨开了锁链上的锁扣——锁链立刻被分作两截,并由其两头的负重所拉扯,立刻滑进了他腋下的缝隙中。但不仅仅是锁链,在他拨开锁扣的那一刻,他的肩甲、大腿甲和胸甲竟全都应声脱落下来,重重地陷在他脚边的黄沙里。

——以独特的设计,那根铁链竟从铠甲的内部连接了几乎整副铠甲的主要配件!这样一来,只要解除这一根锁链的连接,帝国所向披靡的重骑兵就能在战场上瞬间蜕变为敏捷的轻骑兵,从而实施灵活的战术调动。

当然,这样的铠甲也不是每个士兵都能负担得起的。如果不是兰吉尔公爵为他们备好了全队八十一人的装备,单这一套铠甲就不知道要用掉弥斯多少年的饷金。

“那些乌塞尼铸甲师的手艺总是令人惊诧。不论是谁发明了这个机关,他绝对是个惊世天才。”

说着,弥斯又利索地拆下了雪影身上佩戴的马用护面和护胸板。那些沉重的甲片刚一落地,雪影仿佛瞬间又恢复了神采。

看着那些散落了一地的大块甲片,弥斯挠了挠头,对德法叶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就只能劳烦你了。”

还没等德法叶回应,弥斯便一大步飞身跨上了马背,毫不犹疑地朝大罗吉指示的方向急追过去,只在蹄后留下滚滚的沙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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