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慢慢敛起，凌柒罂扭过脸，平静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下一刻黎维汀已经发动引擎，二话不说就把车子开走了。
凌柒罂望着那车子远去的背影，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
好好一个周末竟然连着两天都被这个男人给毁了。
***
黎维汀一路飙车到了张天伶的心理咨询室，张天伶正在跟一个病人闲聊，见他过来，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他先坐一会儿。
那病人是个中年阿姨，头发灰白，脸上斑纹密布，眼袋浮肿得厉害。见到黎维汀，那阿姨顿时眼睛一亮，转过来对张天伶说道：“我还真是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男人，张医生，你真有福气。”
张天伶愣了愣，抿着笑看向那边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的黎维汀，对方却没有投过来任何一眼，只垂着头闷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心中暗自觉得奇怪，对那阿姨笑着说：“您真是过奖了。”
“哎哟，我这儿说的可句句都发自肺腑，张医生你人长得漂亮，又有本事，你男朋友跟你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张天伶还是温婉地一笑置之，待送走了那阿姨，从咨询室里出来，见黎维汀还是那副寡言凝重的模样，张天伶忍不住开他玩笑：“你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黎维汀“嗯”了一声，回过神来，见她脸上有揶揄的笑，不由得眉头皱得更深了。“乱说什么？”
张天伶按了按他的眉心，想把那褶皱抚平：“有什么烦心事吗？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先去吃饭，然后去看你一直嚷嚷着要看的那部电影？”
“好，忙了那么多天，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想了想，张天伶还是狐疑地看向黎维汀，疑惑道：“怎么最近总是见你皱着眉？动不动就走神，跟失恋了一样。”
黎维汀心头一跳，忽地看着张天伶的眼，讷讷说道：“你别乱说！”
张天伶见到他这反应更觉得好笑了，眯着一双漂亮的杏眼，说：“反应这么激烈，你让我怎么相信我是在乱说？说说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认识吗？”
黎维汀敛着眉有些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别过了脸：“我不跟你胡扯。”
张天伶见他嘴巴紧，耸耸肩也不再追问。他不想说那就是还没有到说的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车子驶过一个花店，张天伶忽然说：“维汀，停一下车。”
黎维汀缓缓将车子停下，问她：“怎么了？”
“我看到那个花店门口有姜花，我去买一点。”
黎维汀愣了愣，抬眼看向那窄小的花店门前列着的白色花束，眼神迅速黯了下来。
怔怔看着外面的行道树，思绪慢慢又不由自主地飘远了，直到张天伶捧着花回来，还刻意将那花凑近他的鼻子让他闻。她笑着说：“想不到你也喜欢这种花了，之前你说姜花味道冲来着。”
黎维汀淡淡地反驳：“我没说过我喜欢姜花。”
张天伶饶有深意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他已经启动了车子。她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说：“不喜欢你干嘛要买？刚刚那个花店的老板娘可是说过对你有印象，说你前些天在她店里买过姜花呢。”
黎维汀：“……”
张天伶：“既然你说你不喜欢，那你就说买来送人的咯？送给谁啊？”
黎维汀说：“老板娘一定是年纪大了看花眼了，我没有去过她的花店，也没买过什么姜花。”
“可是我没说过老板娘的年纪啊，你怎么知道老板娘年纪大了？”
“……”
张天伶调侃完毕，抱着花浅嗅，忽然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姜花我就会下意识地想到柒罂，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黎维汀神色未变，迟疑了一下又毫无痕迹地说：“不知道。”
***
在街上茫然四顾，因为无处可去，凌柒罂只能随便买了张电影票准备进去消磨时间，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柒罂，真巧，你也来看电影！”
凌柒罂看着张天伶那张精致的脸，哈哈笑了笑，说是啊，真巧。完了又觑着黎维汀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但是嘴上还是打着招呼：“嗨。”
黎维汀脸上没什么反应，淡淡撇过了头，凌柒罂自顾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坐什么位置？”张天伶问道。
凌柒罂把票给她看，张天伶看了看，有些可惜地说道：“坐得不近，你在我们前面两排，还各踞一端。”
“是吗，那挺可惜的。”
凌柒罂先两人几步进了影院，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大屏幕上电影还没有开始，凌柒罂端坐在那里，脸上初见张天伶时露出来的笑容渐渐冷却，明媚的双眼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转头看了两人一眼，黎维汀手上捧着一桶爆米花，还拿了一瓶水，很轻松地靠坐在那里。
张天伶转过头笑着跟他说什么，他微微笑了一下，凌柒罂不知怎么的，竟然会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周小琪对他的评价又浮现在脑海，凌柒罂莫名其妙地想，被这样一个男人温柔以待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她只知道他对她恶语相向满是鄙夷的感觉，却从来不知道被他温柔相对会又会是什么样的。
怔怔看着他出神，黎维汀不知为何忽然也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层层人影撞上，彼此都没有表情，却也没有移开视线。
灯光在这时忽然地暗了下来，黑暗把一切东西都隔开了。
黑暗里，凌柒罂伸手抚了抚胸口，眉心微蹙。
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心口总是会莫名地绞痛，不剧烈，但是也不能忽视。那疼痛像是潜藏得很深很深的地震源，一被触发，就有一波一波的痛感传来。
一波又一波，疼得她开始习惯了。
抚了抚那疼痛的位置，凌柒罂忽然觉得那种感觉很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