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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不知怎的,黎顾雏在这一刹那,似乎真的听到了“不恨”这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也确实是红妩娘亲口对自己所说的,而且说的还是那么自然,一点儿也不勉强。随之,黎顾雏也忘我地沉浸在自己的幻听之中,或许那也并非是黎顾雏的幻听,而是红妩娘在天有灵,真的是听到了黎顾雏刚才的所问,从而,也给予了黎顾雏的答案。

其实,黎顾雏也相信,那是红妩娘在天显灵了,于是他又问道:“你让我好好地照顾冷月?”

隐隐约约,黎顾雏又听到了红妩娘的声音,她口中只说了一个字,“是”。

遂然,黎顾雏又说道:“或许在这个世上,云萧逸更能照顾好冷月,是吗?”

说完,黎顾雏什么也没有听到,也许这个问题对红妩娘而言是所不想回答的,也上她所不愿意回答的。不过,黎顾雏还是对望着那墓碑好久,或许他还是在等待着红妩娘对自己的答复,因为他认为这样的答复,对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对战云萧逸是很重要的。

可是,等了好久,黎顾雏还是没有听到红妩娘对自己的答复,他等来的只是一阵风,一阵很凄凉的风,就在这一刹那,在黎顾雏的心中也有了答案,自己对自己刚才那个问题的答复。

黎顾雏站了起来,他不想让云萧逸等太久,他也不想让自己等太久。因为这一天,两个人可以对碰在候鸟亭进行最后的较量,他们都等了很久,也期盼的太久。

黎顾雏远离了红妩娘的坟墓,这似乎也表明了他远离了自己的如碧。现在看不见红妩娘,黎顾雏也不免觉得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空荡的不能再空荡,有些思念,一种说不出来多么思念的思念,总之,黎顾雏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然。

云萧逸也从候鸟亭中走出,那冰冷的凳子也让云萧逸坐的暖和了的,当人坐的太久,当人那一刻觉得坐着是很舒服的时候,自己也便不想再站起来了。可是看到黎顾雏缓缓向自己走来,云萧逸又不得不站起来,也是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这又是不是人的一种无奈与矛盾呢?或许是一种称不上无奈的无奈,同时也是说不上矛盾的矛盾。人这一辈子,似乎无论在做什么,总是逃不出无奈与矛盾,或许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最无奈的选择,当想要去死的时候,也霍然间会感觉到无比的矛盾。

两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已经是快半年没有见到彼此的他们,在他们的心中,似乎也依旧潜藏着默契。

他们还是停在了他们刚才所停着的地方,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神色,一切的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时间变了,时间的改变也会令一切都为之改变,因为时间总是在催促着万事万物不停地更改与变化,想要不去改变的,也因此而不得已而改变。

刚才正是正午,现在渐黄昏,不过,天依然大亮,就是有些朦胧,天色的朦胧也让云萧逸与黎顾雏变得朦胧,朦胧了他们的眼睛,也模糊了他们的心志。

也许,看凡事看得太过清楚也并非是一件好事,相反,模糊些也倒显得如心所愿,至少,在模糊中,你会迷失好些东西的,但是迷失了美好,并非是种损失,但是迷失了恨却是种损失。因为在人清醒过来时,让人可以找到那份遗失的美好,也让人会感到,原来自己所谓的恨是可以放下的,不用何时何地都抱得那么紧。

风还是没有停,古城是多风的地方,是平原,在四面也很少有象他们现在所站的那么高的山峰。风还是不断地向他们洋洋洒洒地吹来,它们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也许他们也会置疑,为什么在人的身上,会发生令他们感到很疲惫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云萧逸在袖口处又抖洒出他扇子的一角,云萧逸的这把扇子,在江湖上是让人极其敏感的,虽然那一角露出的很小,但是,黎顾雏也看到了,他也知道看到云萧逸的幻扇意味着什么,因为黎顾雏清楚,云萧逸是从来不会随随便便亮出他的折扇的,哪怕是一角。

黎顾雏紧紧地握着飘香剑,他已经准备好了,确切的来说,在云萧逸尚未做好准备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他们认为刚才彼此对彼此所说的已经太多了,他们不把对方当朋友,自然,在他们之间似乎也不会存在着过多的话。

云萧逸在将扇子一点点地展开,一直展到了好似孔雀开平,只不过,开平的孔雀是美的,是用来吸引异性的,然而云萧逸的扇子却是吓人的,是威慑敌人的。

忽地,云萧逸闻到了一阵香,黎顾雏也看到了一串影子。

剑香是无形的,扇影也是无形的,不过,这无形的东西也让人很容易感知出来。

不多一会儿,扇影变得急速,剑香也变得浓郁,渐渐的,剑香让云萧逸不敢再有意识地去闻,扇影也让黎顾雏不敢有意识地去看,但是,黎顾雏并没有闭上自己的眼睛,云萧逸也没有封锁住自己的鼻孔。

也许,他们还是很自信。

秋叶纷飞,在半空的落叶,有的也一连变成了几瓣,落到地上的叶片,大多都是不完整的,都好似象被刀刃削过似的。

虽然,黎顾雏手中的剑是把木剑,云萧逸手中只是一把纸扇而已,然而飘在半空的剑香与扇影都是极其锋利的利刃,无数的刃,让人看不到的刃它们都在击撞着。不过,谁的眼睛也看不见,只是通过半空以及落在地上那些奇形的叶片,让人去感知,去猜测,这场比试到底有多么威猛与剧烈。

黎顾雏与云萧逸虽然还相隔一段距离,但是他却感到彼此的厉害,所以,在他们身上,谁都有死的危险,所以他们谁也不敢去放松。

风还是在吹,吹的越来越大,吹动着在半空之间摇曳的叶子,却吹不动剑香与扇影。剑香与扇影相互交织着,交织的很紧密,谁也不敢放过谁,但是谁也不想被对方而套住,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同时发力。

扇影已在黎顾雏四周乱窜,剑香也擦在云萧逸身上横飞。

在他们的嘴角上也同时流下了血,但是,在黎顾雏的脸上却裸露出了一份惶恐不安。

很明显黎顾雏占了下风,不过,云萧逸并没有欣喜,在云萧逸没有看到黎顾雏的最后一招时,他是不会高兴的。因为在那一招尚未出手之前,他们彼此之间谁也没有胜,也没有败,自然也不是平手。

云萧逸道:“黎顾雏,快出招吧,倘若你再不出最后一招的话,我想你未必可以逃得出我的扇影。”

云萧逸面色严峻,他也有些惶恐,在惶恐之中也向外四溢着渴望。他很想见到黎顾雏最后一招到底会有怎样的微妙。可是,黎顾雏这时却笑了,他笑的很自若,云萧逸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黎顾雏如此潇洒的笑容,笑的坦然,笑的无所畏惧,笑的洋洋洒洒……难道黎顾雏真的很确信自己的最后一招可以化解云萧逸的幻扇吗?

或许不是,因为黎顾雏根本就没有他的最后一招,而是说道:“阿逸,好好照顾冷月,如碧等我。”说着,黎顾雏纵身一跳,落入了山下。

顿时,云萧逸收回了折扇,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也传来了呼声,那是在叫喊着“阿雏”的呼声,那个声音也让云萧逸惊诧,倘若不是看到黎顾雏刚才纵身跳入山崖,那声音一定会让云萧逸陡然间变得兴奋,因为那声音正是冷月的。

冷月那夜毒性发作,借着月光的指引,她也跳入了那不知道有多么深的悬崖的,但是她这时却出现在了这里,就在黎顾雏纵身一跃的时候,出现在了候鸟亭。这四个月来,冷月到底遇到了什么,她身上的毒到底解了吗?没有人知道,只有冷月自己知道。

冷月原本见到云萧逸也是高兴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所表现的并非是兴奋,而是苦闷,忧郁而且还有那浓浓的歉意。

冷月与云萧逸一同走向了山的边缘,向下看去,除了斜长的树木就只有树木,黎顾雏滚落到了哪里,他们都找不到,他们找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黎顾雏跳下去就如同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

黄昏的来到把整个上都点缀的黑压压的,他们都很失望,也都在惋惜,云萧逸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没有想到在黎顾雏跳下山的那一刹那,会对自己留下那么一番话。或许,云萧逸也在后悔,后悔选择同黎顾雏在此时此而战,后悔以为黎顾雏还在记恨着自己,不相信自己,并没有把真相告诉给黎顾雏。

冷月对云萧逸也变得冰冷至极,在云萧逸面前也表现出很少会表现的冷冰冰,可以让人很清晰,也很容易就可以感受到的抱怨与冰冷。

冷月很难过,也许也是因为她听到了黎顾雏的那句话,也许是看到黎顾雏纵身一跳,在半空中那份决然不留半点儿遗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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