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鱼虚心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记住了。”
“老夫一次比一次飞得高，相信再有个十来次就能飞上去。”九如指了指云瀑说道，“你稍安勿躁，再等等，切记，屏气，凝神，定念，心无旁骛。”
莫木鱼仰望着云瀑说道，“前辈，晚辈也想试试。”
“你……”九如掩藏起眸中的笑意说道，“想试就试，大不了摔回莲台，疼痛难免，但死不了。”
莫木鱼点了点头，将竹剑阿五抛向身前，神魂已达入化境的他纵身踏上竹剑阿五，向云雾的尽头飞去。
逆流直上，并非是一件易事，贴着莫木鱼的神魂倾泻而下的云雾虽然无声，却像无数柄刀锋一样，刮在莫木鱼身上，似要将他凌迟。
莫木鱼的神魂并未被云雾所伤，但那种被千刀万剐的滋味却是真实的存在，无时不在冲击莫木鱼的识海。
莫木鱼这才理解，以九如的修为，为何还会一次又一次从云雾上摔落。
但每当莫木鱼难以忍受千刀万剐的滋味，难以抵挡云雾倾泻而下的冲击力时，他胸口那道金色符文总是能适时散发出一阵阵金芒，笼罩莫木鱼的神魂，清除莫木鱼神魂感受到的一切负面影响，让莫木鱼能御剑继续直上。
沐浴金芒，莫木鱼也很意外，他本以为只是刻画在他肉身上的金色符文实则是融合在了他的神魂中。
九如站在莲台上，仰望着莫木鱼一路畅通无阻飞向云雾尽头，诡笑一声，踏上那几片青瓦，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莫木鱼飞上了云瀑，他也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飞到了长生之道的尽头，飞入了天朝神国。
莫木鱼虽然没有幻想过要入天朝神国成为神袛，但他不止一次想象过天朝神国的模样。
然而，当莫木鱼真正飞入传闻中的天朝神国，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匪夷所思，甚至是毛骨悚然。
天光昏暗，残阳如血，尸骸遍地，一望无际，断臂残肢，没有一具完整。
无数尸虫翻滚在烂肉中，享受着饕餮大餐。
尸水血水浸入泥土，形成一层红褐色的泥浆，足有两尺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糜烂腥臭味。
莫木鱼难忍心中的恶心，干呕了两声。他踏在竹剑阿五剑身上，都找不到一个干净的落脚的地方。
他向下望了一眼，看不到云雾，云雾在红褐色的泥浆下。
莫木鱼很难想象，他方才竟然是穿破了这层尸水血水烂肉合成的泥浆，才飞入了天朝神国。
传闻中的紫气洪流呢？
莫木鱼环顾四周，他左侧二十步外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榕树。
或许是血水尸水吸食得太多，老榕树的枝叶也是褐红色。
老榕树的一根树枝上挂着一口巨钟，铜锈斑斑，其上篆刻的字迹已经斑驳不清。
巨钟旁横着一根老朽的撞钟木，一只食饱了烂肉的乌鸦单脚站在撞钟木上，昏昏欲睡。
见到莫木鱼，乌鸦眸中亮出一点绿光，扯着嗓子，“呀……呀……”沙哑叫唤了两声，极为瘆人。
莫木鱼的前方十步外，有一杆长枪，立在泥浆中，长枪上挂着一具尸骸，血肉已经被乌鸦啄食尽了，像一面旗子，随着腥风摇摆不定在长枪上。
从白骨上仅剩的几片衣布来看，长枪上所挂的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尸骸，尸骸白骨森森的右脚上还穿着一只靴子。
红色的靴子，尤为醒目。
左脚上的靴子已经不知所踪。
红色的靴子？
莫木鱼乍然想到，九如的师尊十尧，在长生之道的尽头摸到了神袛的脚踝，脱下了一只红色的靴子。
十尧当年摸到的脚踝，不是神袛的脚踝，是长枪上所挂的尸骸的脚踝？
十尧当年在莲台上听到的刀剑声和厮杀声，也并不是幻觉，那时，长生之道的尽头本来就有人在厮杀？
不等莫木鱼多想，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在莫木鱼身后，婉转动听，有难掩的激动，“太子，奴婢终于等到你了。”
莫木鱼转过身，看到一个面容姣好、身段饱满的妇人踏着一叶莲叶飞来，跪在他身前，泪流满面道，“太子，奴婢终于见到你了。你长大了，消瘦了。”
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莫木鱼已然知道方才在莲台上听到的声音是她的。
莫木鱼疑惑道，“你是谁？”
“太子，您忘了奴婢的声音，连奴婢的样貌也忘了？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有人强行抹去了你的记忆。是谁？是莫有龙？”
妇人仰望着莫木鱼，面庞上的眼泪愈加汹涌，神色中有慈爱，有感伤，她含泪说道，“太子，我是你的大奶妈呀，你自幼被我哺乳长大，你不记得了吗？你父君信不过别人，只信得过奴婢，才让奴婢在这里等你。”
“你起来吧。”
莫木鱼下意识的往妇人鼓囊的胸部看了一眼，妇人确实有做这一行的资本。
但莫木鱼始终不能确定，他在现在所处的环境里，所见所闻，是幻觉还是真实？
莫木鱼对妇人始终保持着戒心，不再在妇人的身份上纠缠，询问道，“这里是西汉国，是天朝神国？”
莫木鱼以为他隐藏的身份是西汉国的太子，以为长生之道的尽头是天朝神国，妇人又在这里等他，他便这么问，随知妇人听后起身纳闷道，“什么西汉国？什么天朝神国？太子，这里是逐鹿台。”
妇人的神色不像是装的，她好似并没有听说过西汉国和天朝神国。
莫木鱼心有疑虑，这时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轴递给莫木鱼，同时说道，“太子，你不能在逐鹿台久留，拿着这卷画速速回去。切记小心画上的女子，或许能应对劫难发生。现在你的父君无暇顾及你，等他抽出身来，时机成熟时，他会亲自来接你回家。”
莫木鱼想着这个妇人跟他那位莫名其妙的父君是不是有一腿，瞧着这妇人的姿色还真有可能，旋即，他将手中的卷轴展开。
“竟然是她……”莫木鱼看着画上的女子，一时愣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