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浪过来,人就没影啦!要不是我,她就没命啦!”老头儿没好气的说。
“是是是,”我陪着笑,“多谢老前辈。”
转身回到楼上,老板娘坐在桌子边上喝小酒,看到我来,向房间里瞥了一眼,"她再找你。"
我转身进去,看着小鹿惊慌失措的脸孔,“好些了没?”
“古纯……”她出口便是哭腔,“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不要你也消失不见!”
“怎么了?”我心里一沉,“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刚刚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伯涛……他告诉我们,这里有危险,让我赶快离开!”
“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我笑笑,“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等我,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小鹿慌张的摇头,“你真的会回来么?”
“会的。没那么多可是。”我淡淡道,“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
暴雨持续了七天七夜,也许真的就像小鹿所说的,这场雨真的很蹊跷。
老板娘说,这里从来没有下过这么持久的大雨,将地面的一切冲刷干净,甚至连上了年纪的牌匾都在这场雨之后焕然一新。
在第七天凌晨的时候,我和肉铺老头儿一块踏上了前往青木村的路。
我们的小车早已不见踪影,用的是老头儿家的一辆三轮。
路上的泥路坑坑洼洼,一路磕绊着,在天亮的手,总算到了青木村。
我看着黑黝黝的巨大洞口,就像是一个怪兽大张着的嘴巴,压住心里的些许恐惧,“这就是陵墓入口?”
“是啊,”老头儿拿出一把刀,“你是要现在进,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
我很想鼓足勇气说一声来吧,但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
“等会吧,”我咽了口口水,“你在这稍等一会儿,我做一下准备。”
我拿出包里的东西,一块白谛留下的银牙尺,还有一截蜡烛。
我是去我们自己的陵墓,就算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在我自己家作祟吧?
因此我带的东西并不多。
而至于吃的喝的……那更不需要,进入这陵墓之中只能是死人,哪里需要吃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老头儿说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紧紧捏着手上的银牙尺,感受着脖子上锋利冰凉的一划,在张开眼时,我发现脑袋很重,脚步却是很轻。
“好了,我回去了哦?”老头儿拿着见血的菜刀,蹭了蹭就准备离开。
“恩,”不啰嗦,直接走进黑黝黝的洞口。
心情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亦或是恐惧。
这里怎么说也算是我几百年前的“寝室”,因此看起来倒也没多少害怕。
在摸索过一段漆黑的路之后,出现了一片莹白而广阔的石室。
石室的四壁通透如玉,走进一看,应当就是会发光的宝玉,质地手感温润无比。
我好奇的走过去,顺着长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
千百年前的时候,我就“住在”这里?一直到如今?
想象如果在这陵墓的某一处看到梦中的“我”的身体,会是怎样的反应?
石室之中寂静极了,我的心跳甚至比脚步声还要响。
仰望头顶,是一片黑。
而且,是那种关了几百年的冷黑。
继续向前走,约莫七八分钟,终于能看到前方一处明亮的屋子,里面似乎燃着明耀的火。
心里一动,脚步加快。莫非是白谛和周伯涛?否则,如何能有人在这百年无活人进的石室中生火?
等我走到了那片地方,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火。
而是一团小小的身体中散发着无限光明的萤火虫团,不知道为什么这般神奇的聚在一起,就像是在商讨着下一步该去哪里似的。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这片萤火虫团,并不准备惊动它们。
却在即将走过的一刹那,听到耳边响起一声空灵飘远的声音。
“回来就好。”
谁!?
几乎是一个激灵,毛孔竖了起来。
可是回应我的,确实一片寂静无声。
我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却发现前面是一片荒芜的水池。
池中有着数尾白色的小鱼,欢快的摇晃着尾巴,游动着。
我自然没有闲心驻足看这些鱼儿,却越发觉得这片地方满满的怪异。
这片地方不比刚刚的石室,只有几盏不灭的油灯在燃烧着。
我小心的绕过油灯,都说这百年不灭的油灯是由人鱼炼制的,那油灯的四处缭绕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黑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鱼未熄的亡魂。
我走到一边去,越发的觉得这里怪异。
这里虽然勉强能够视物,但已经找不到一个出口。
这并不符合白谛与我说的,我们的陵墓既然设在了这里,那怎么连一口棺材都看不到?
我们是合葬,更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不过,这墓室中的各种器物保存的倒是很完整,没有支裂破碎的情况出现,也没有盗墓的情况。
但……这里为什么连没有下一个出口呢?我总不可能无功而返,照着原路返回啊。
水池中的小鱼似乎又活泼了一些,我这才发现,每当我靠近这个水池,里面的小鱼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尾巴摆动的极为欢快敏捷。
我蹲下去,靠近了水池一些。
就在我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让鱼群变化激动的时候,水中一抹独特的景色吸引了我。
水中一块平整的玉面上,剔透薄滑,下面是竹青色的草帘,偶尔泛上来一两个气泡。
似乎有一条大鱼在下面。
我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我,这地下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鱼。
应该是个大灾难才对。
靠近一点,再次验证了我的想法。
就连水中的小鱼都不会靠近那个草帘,那底下的一抹竹青色,到底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银牙尺。
银牙尺掘地三尺,长可通天。
我将银牙尺光洁平整的尺头对准了那块草帘,鼓足勇气,却还是不敢出声。
如果那底下,是什么妖魔鬼怪,把我吃了怎么办?
紧张地情绪控制之下,我早就忘了在进来之前,我还把这里当成是自己“住”了几百年的老窝来着,什么亲切的什么熟悉的,统统被我抛在了脑后。
说的也是,毕竟已经几百年,如果真有什么古灵精怪出现,它们也不可能认得我呀?
更不可能看在我和这“屋子”女主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子上,就放过我这个可口的美餐,让我逃出生天不是?
想到这,手中的银牙尺有些下落的意思,迟迟在半空,动也不是,放也不是。
草帘下的竹青色就像在水中沉寂了几百年似的,除了那一两个极不好辨认的气泡之外,没有一点异常。
我胆战心惊的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闲着没事儿,白谛又不可能在下面,我探什么险呀?
在这片墓室中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果真找不到出口。
还是打量道水池的主意上来,左转右转,赫然发现水池相对的另一处,也有一个冒着气泡的草帘,只不过,这玉面之后的颜色,呈现着淡淡的朱红色。
这是什么鬼?
难道是什么机关吗?一雌一雄,相辅相成?
我绕着这两个玉面来回走了好多圈,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
目光猛然间瞥到手中带着的青铜戒指上,大脑似乎找到了一点光明的出口。
竹青色,朱红色……
对着那个透着朱红色草帘的玉面,我将银牙尺垂下去,紧接着纵身向里面越去!
短暂的漆黑与失重之后,我看到了另一面全新的景象。
这里,是水池之下的别有洞天。
这里,不再有上面石室与墓室的安正平和。
狼藉满地,满室凌乱。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威力,居然将树墩般厚的墙壁打通了那样的大的洞口。
心里一沉,如果这里不是白谛造成的,那就是西北天师造成的。
看了看上方一片完好无损的石面,不禁感叹,在临走的时候与念雪多抱佛脚,还是有用处滴。
临走的时候,念雪告诉我,之所以白家如此盛行青色,因为那时几百年前,白谛名为默罗,而默罗花,通体青色,如野兽的獠牙。
而我,那一世名为桃花。
虽然这是一个有着无数槽点的名字,但我还是记住了。
刚刚那玉面,上面所显示的,正是我们两个名字的颜色。
如此说来,这草帘中有着别样的含义,但是这是谁设计的?是白谛,还是曾经的白默罗和桃花?
我不得而知,但却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找到白谛,带他回家。
我走的小心而谨慎,竖着耳朵听这里面的所有声音。
但,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这里的黑,似乎是几百年的冷黑,凭借着手中唯一能够发出光亮的银牙尺,我勉强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慢慢的摸索着前进。
从玉面中下来之后,这里就是一片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而念雪建议我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宝物之中,银牙尺发挥了极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