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一颗薄荷味的糖
有人说
薄荷的味道就是夏天的味道
会让一个人记住很久
夏凉坐在接送新生的大巴上,车窗外横幅满天飞,各大社团占满了道路两旁,使出浑身解数招揽新生,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到了。
这一次夏凉是去接新生的,他是学生会的成员,终于轮到他作为学长去接新生了。自从加入学生会后好处没多少,苦差事倒是挺多的。
到了火车站,各个学校像划分门派一样占据了出站口,有人举着学校牌匾穿插在下车的旅客中。
因为嘴笨,夏凉只分到了体力活,帮忙发矿泉水、拉行李,几趟下来热得满头大汗。到了中午,来报到的新生渐渐少了,其他人吃饭去了,换上夏凉去扛牌匾。
夏凉饿得头昏眼花,举牌匾的手没多久就酸了。他放下牌匾,脑袋搁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看着零零散散的人群经过自己面前。
远远听见火车停靠发出的汽笛声,又有一批旅客下车了。
人群中一个拖着硕大行李箱的女孩吸引了夏凉的目光,她戴着一顶阿拉蕾的帽子,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茶色的墨镜下,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夏凉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个美女会不会是我们学校的新生呢?
念头刚冒出来,女孩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拖着行李向他走来。
“你好,请问是S师大的吗?”女孩摘下墨镜,眼睛明亮清澈。
“是……是的。”夏凉慌慌张张举起牌匾。
女孩笑了笑说:“带我去接待处吧。”
“哦,跟我来。”夏凉接过女孩的行李。
接待处的长桌上,只剩下一个学生会的女部长在扇着扇子。
“现在新生少,你直接带她回学校吧。”女部长热出了一头的汗,那把扇子快被她扇烂了。
夏凉领着她上了学校的巴士,车上已经坐了十几个新生,女孩跳到后排的座位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笑眯眯地看向他。
作为接送人员,夏凉必须坐在前排照顾新生,所以他对女孩的邀请感到很为难。
这时,司机师傅发话了:“扭扭捏捏干啥?坐过去吧。”
车上哄笑一片,夏凉无奈,只好在笑声中坐到女孩旁边。
“学长,我叫艾琪,舞蹈系的大一新生。”艾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我叫夏凉,美术学院大三的学生。”
听到舞蹈系,夏凉扶着额头,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艾琪关心问道。
“没事,可能有点晕车。”夏凉揉了揉脸,尽量让表情自然些。
“我这里有晕车糖。”艾琪从背包里掏出一颗糖。
夏凉忙说不用,艾琪硬是塞到他手里。
“怎么样,好点了吗?”艾琪盯着夏凉嚼糖。
“好多了。”夏凉被盯得怪不好意思。
糖是薄荷味的,有人说,薄荷的味道就是夏天的味道,会让一个人记住很久。
一路上艾琪滔滔不绝,本应该是夏凉对她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学校的趣闻轶事,结果被她抢了话头,聊了她学舞蹈的许多经历。
夏凉静静看着艾琪,摇曳的阳光下,她的脸庞明媚动人。
下车后,夏凉领着艾琪到学校新生报到处。音乐学院的学姐们围了上来,热情地指导她新生入学的流程,夏凉被挤到了人群外,也插不上话。
应该可以回去了,夏凉想到这,转身走出几步。
忽然艾琪喊住了他:“学长!”
她目光飘向地上硕大的行李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用说也知道艾琪是什么意思,没办法,帮人帮到底。烈日炎炎下,夏凉又拖起行李箱,跟着她们一起先去女生宿舍。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夏凉想起了一年前也站在这个地方等郑晓芸的。
万一在楼梯口碰到了郑晓芸怎么办,夏凉心里直打退堂鼓。
“我……我就不进女生宿舍了。”
艾琪没说话,接过行李,仿佛把吃奶的力用上了,提起来踉跄走了几步,手一松,行李箱滚到了地上。
她揉着手掌,眨巴眼睛扮可怜。
“让你搬上来就搬上来,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艾琪身旁一个胖女生毫不客气训道。
“学长可能有急事,我自己来搬。”艾琪提着行李箱的样子仿佛病弱的林黛玉。
夏凉托住了差点翻倒在地的行李箱,摇了摇头,真是拿艾琪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把行李搬到宿舍顶楼,夏凉身上的T恤已经没一处干的了。
艾琪找到了她的新寝室,一转头就忘掉了夏凉,忙着跟室友打招呼。
胖女生接过夏凉肩上的行李箱,巨硕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你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砰!大门在夏凉面前关上,差点儿撞到他的鼻子。
夏凉闷闷不乐地从宿舍楼内出来,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喊:
“学长!”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刺目的阳光灌满了眼眶。在光晕后面,六楼的窗口,艾琪探出身子冲他招手:“学长,记下我的手机号码,136xxxxxxxx。”
“晚上来找……”艾琪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在她身后一只胖胖的手臂迅速将她拉了回去,最后一个字被生生掐断。
周围的路人纷纷不屑地看着夏凉,仿佛他刚干了一件龌龊的事。夏凉尴尬不已,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可以走快一点儿。
每一年的新生入学,张秀才都会忙碌起来,在社团的摊子前转悠,找机会搭讪学妹。但今年他突然一反常态,整天待在床上玩电脑。
“我老了!”张秀才莫名其妙地发出一声叹息。
夏凉在写退出学生会的申请书,听见这话愣住了。
“现在小女生都喜欢小鲜肉,大叔不吃香了。”
“你赶紧把胡子刮一刮吧。”
“这样有男人味,你不懂。”张秀才似乎觉得跟夏凉说这些话没意义,合上电脑,闭目养神。
夏凉的手机响了,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手上正在写东西,直接按了免提。
“喂?”
甜美的嗓音惊动了张秀才,他睁开眼,竖起两只耳朵偷听。
“是学长吗?”
夏凉听出了是艾琪的声音,只有她会一口一个学长称呼自己。
“学长,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夏凉没开口,但艾琪似乎知道他在听电话。
“我是艾琪,你不记得我了吗?”
“当然记得。”夏凉终于接上话。
“我去学生会问了好多人才要到你的号码,”艾琪开始撒娇,“学长,我刚来学校很不适应,你不带我熟悉下环境吗?”
“你可以和室友一起走走,没必要……”
艾琪咳嗽一声,打断夏凉的话:“你直接说愿不愿意吧?”
夏凉摸摸额头,无奈道:“好吧,我在足球场边等你。”
电话那头等的就是这句话,夸张地对着手机亲了一口。
“学长,我爱死你了!”
挂断了电话,夏凉迎上张秀才瞪圆的眼睛,吓得笔都掉了。
“刚才跟你打电话的是谁?”
“一个学妹。”夏凉捡起笔。
“长得漂亮不?”
夏凉歪头想了想:“挺漂亮的,就是有些古灵精怪。”
“没天理啊!”张秀才在床上打滚,乱蹬被子,“连你都脱单了,只剩我一个光棍了。”
“阿磊也是单身。”夏凉冷静地提醒道。
“他不算,我怀疑他性取向有问题,”张秀才愤愤不平,“说到这个,想起上次拜托他混进动漫社里,结果看到一水儿的宅男,胡子比我还长,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张秀才把电脑屏幕推到夏凉面前,翻出一张水手服女生的照片,光从照片上看绝对是个美人。
“这是一个社员的COSPLAY照,我问阿磊要了那女生的电话号码,结果打过去是个男人接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就是照片上的女生。”张秀才捂住脸,似乎不愿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
夏凉不知道怎么安慰张秀才,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那种修图过度的美女照片当真,究竟是他太无趣,还是别人妄想太多了?
夏凉背靠着足球场的围网,远远看见艾琪向自己招手。他突然心跳加速,双手插口袋里强装镇定。
艾琪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连身纱裙,头发上别着花格蝴蝶结,光彩照人。
她双手在身后交叉,像只优雅的小猫走到夏凉跟前,一阵淡淡的薰衣草香袭来。
“看傻了吧,我今天好看吗?”
夏凉回过神来,木讷地点头。此时一个足球越过围网,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他的头上。
“啊!”夏凉痛得大叫。
艾琪见状捡起足球,放在入口处,飞身一脚,足球飞过场上球员的头顶,差点横跨球场。
“美女,好脚法。”有球员竖起大拇指夸赞。
“那当然,我高中时可是校队女足的主力。”艾琪拍拍手掌的灰尘,不屑一顾。
没想到艾琪深藏不露,外表看上去是个娇美的小女生,估计动起手来,像夏凉这种只握过画笔的文弱男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疼吗?”艾琪仔细查看夏凉额头的伤势。
“现在好多了,刚撞到脑袋的时候比较晕。”夏凉拉开与艾琪的距离。
艾琪笑了笑:“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是,我在想你为什么提不动行李箱。”夏凉老实回答。
“这还需要想嘛,果然和学姐说的一样,你有点呆呆的。”艾琪叹了口气,在马路牙子上走猫步,夏凉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综合楼,正值休息日,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自习的学生。艾琪推开一间教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阳光照在桌椅上,闪闪发光。
他们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黑板上还未擦去的数学公式。
“我们要是同桌多好,”艾琪手撑着下巴,“我可以转到美术学院去吗?”
“不可以,你没有绘画基础。”夏凉摇摇头。
艾琪噘起嘴说:“我小时候画画很好的,还拿过少年宫蜡笔画大赛优秀奖。”
“哦?那为什么不继续画了?”
“……后来我发现跳舞可以穿很漂亮的裙子,还有男生送花,所以就这样了,现在腿上都是伤。”
艾琪说完,毫不顾忌地撩起裙子给夏凉看大腿上的瘀青。
噗!书本掉在地上的声音,门口一个男生慌张地捡起书。外面站了一群来上自习的学生,个个露出惊愕的表情,可能头一次在教室见到如此暴露的行为。
艾琪吐了吐舌头,拉着夏凉从后门溜了。
“差不多了,我得给张秀才带饭,不然他会饿死。”夏凉找借口脱身。
“吃饭还早着,你再陪我转转嘛。”艾琪挽住夏凉的胳膊。
两个人走到了老院区,周围一片荒凉,几栋老教学楼孤零零耸立在野草中,密密麻麻的青藤爬满墙壁。
或许是人少的缘故,走在野草乱石间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学长,我们学校有什么传说没有?”
“传说?”
“就是那种灵异传说,比如半夜宿舍走廊上的脚步声,凌晨操场上游荡的白色身影。”
“呃,我想起了一个,据说几年前有对情侣在东二楼一间废弃的教室里玩碟仙,真招到了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然后呢?”艾琪对这类故事特别感兴趣。
“因为他们毕业后打算结婚,但是遇到了父母方面的阻力,被迫要分手。于是,他们就问碟仙,他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碟仙的回答是‘能’,他们很高兴地送走了碟仙。哪曾想到,他们一回到各自的寝室就开始发疯,口吐白沫,送去医院也无法诊出患了什么疾病。”
“那他们死了没有?”
“没有,他们变成了傻子,相互依偎拖着麻袋到处流浪。家人也不再管他们,真如碟仙所说永远在一起了。”
“好像是一个很悲伤的爱情故事。”艾琪吸了吸鼻子。
“这故事我也是从阿磊那儿听来的,可能是哪个午夜电台的段子。”
艾琪使劲拍着夏凉肩膀,喊道:“那个是不是东二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栋苏联风格的旧楼出现在眼前。阴沉的天空下,这栋墙皮脱落,明显无人踏足的旧楼仿佛一块巨大的墓碑。
旧楼的大门用铁栅栏锁住了,一条幽深的走廊看不见尽头,走廊深处似乎潜伏着怪物,微微喘息,安静地看着他们。
“墙上写了个‘2’字,”艾琪竟跑到铁栅栏前,指着墙上模糊不清的楼号对夏凉说。
“那只是个故事而已。”
“故事也可能是真的,”艾琪嘟起了嘴,“我要去看看那个招碟仙的教室。”
说完,艾琪摇晃着铁栅栏,积攒多年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哪儿这么容易就把门弄开。夏凉心想。
“哎呀,门开了。”艾琪开心地喊道。这铁栅栏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愣是被她给掰开了。
“小心!”夏凉大惊失色,拦腰将艾琪抱离铁栅栏。
一块墙皮砸在地上,摔成碎片,如果艾琪还站在那里,正好就砸到脑袋了。
“好险,我说了这里太危险不能进去,”夏凉长吁一口气。
怀中的躯体越来越温热,仿佛黏在了夏凉身上。夏凉感觉有些不自在,松开了手。
“你和我拉钩,我们下次一起进去探险。”艾琪主动勾住夏凉的小拇指。
夏凉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余雪曼的脸庞,那个无人知晓的清晨,女孩满脸笑意和他拉钩承诺。
他迅速抽回手,仿佛触电了一般。
“你果然是个大骗子!”艾琪噘起嘴嚷道。
她气愤不已,一把拉开铁栅栏钻了进去,黑暗将她的身影渐渐吞噬。
夏凉担心她的安全,无奈之下只好跟了进去。
目光所及处一片荒废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木头腐烂的味道,十分呛鼻,地板上蒙着厚厚的灰尘,一踩上去就一个脚印。
每个教室都锁着门,透过门缝看见里面都是些废旧的桌椅。
越往走廊深处走,黑暗越浓得化不开,像是走在坟茔间,寒意刺骨袭来。
身后的入口已经变成了一小块发亮的方格,面前的路则是一片漆黑。夏凉依然没找到艾琪,只听得见蹬蹬的脚步声。
“学长,快上来!”
夏凉听见艾琪在楼上喊他,连忙爬上楼梯,差点踩空了一格摔下去。
到了二楼,夏凉气喘吁吁跑到艾琪跟前,她正蹲在一堆旧桌椅间,在桌椅后面是一扇教室的门,看来旧桌椅,是为了堵住这扇门。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艾琪神秘兮兮地对夏凉说。
他也蹲下,从扒开的门缝间,窥见教室的一角,不像其他堆满杂物的教室,这里面很空旷,只是在教室中间有一片红色痕迹的地面。
“有什么奇怪吗?”夏凉疑惑地问艾琪。
“红色的血迹!”艾琪激动道。
“说不定是颜料呢。”
“我说是血迹就是血迹,他们肯定用了鲜血来祭祀碟仙,结果碟仙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们控制不住,魂魄被夺走变成了白痴,而这些桌椅就是为了封印住碟仙。”
“你少看点恐怖小说。”
“相信我说的,准没错,帮忙推下桌子。”艾琪试图将堵在门口的桌椅清开。
“你不是说这是碟仙的封印吗?你难道想解开封印,不怕碟仙?”
艾琪眨巴眼睛:“怕死就不来这儿了,快点。”
清除了门口的障碍,小心翼翼推开门,阳光通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教室,黑板上依稀可辨认一些粉笔字,似乎是数学公式之类。
夏凉站在窗口眺望,外面是一片荒芜的山林,这里是学校最边缘的区域,平时人迹罕至。
没有任何怪事发生,看来碟仙待久了也得挪个地。
咯吱咯吱,门外的桌椅在响动,夏凉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艾琪也是一脸诧异。
“是不是刚才清桌椅时没摆好?”他慢慢向门口走去。
砰!这次声音更大,像是有东西撞到了桌子,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会不会是野猫?”夏凉声音在颤抖。
“去看看就知道了。”艾琪身体紧贴着他。
昨天是谁说过不怕死的,真出事了还是得自己顶头阵。夏凉重重咽了口唾沫,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门口安静了下来,凌乱的桌椅遮挡了夏凉的视线,楼梯口有一道光照在地上,尘埃在光中飞舞。
“有人吗?”夏凉对着走廊另一头喊道。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他回头对躲在身后的艾琪说:“没有人。”
艾琪的脸色忽然煞白,哆哆嗦嗦指着那一堆桌椅。
“我刚才看到桌子动了。”
“是你看错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突然从桌椅间“哇”的一声蹦了出来,背着光,看不清脸庞,裂开血盆大嘴,发出怪叫,一股臭味扑面袭来。
他们紧张的神经瞬间崩溃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字——跑!
“鬼呀!”他们大喊大叫着,夺路而逃。
此刻他们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走,因为看不清路,踩空了好几次楼梯,几乎是跟断了腿一样滚下楼的。
“学长,我脚扭伤了。”艾琪蹲下身按着脚踝,一脸痛苦。
夏凉连忙搀扶着她,狼狈不堪地逃出了东二楼。
直到完全看不见东二楼的影子,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才松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坪上。
“好险好险,吓死我了。”艾琪轻抚胸口。
“不对,鬼难道不是一头长发,穿着白衣,然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吗?”夏凉喘着粗气,额头汗珠密布。
“看上去像是个流浪汉。”
“明明就是流浪汉。”
“就算是个流浪汉,哇地一下出来吓人,谁都会跑。”
讨论出的结果是那人百分之九十九是个流浪汉,幸好没被别人看到自己魂飞魄散的样子,不然丢死人了。
“脚还疼吗?”夏凉看了看艾琪红肿的脚踝。
“看来明天得在寝室躺一天了。”艾琪摇头叹气道。
“是谁说不怕死的,现在好了,脚都给崴了。”
艾琪忽然捂嘴笑了起来:“你看你,我总算见到你的真面目了,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夏凉发现自己语速加快了好多,估计是肾上腺素激增的原因。
“好了,我扶你回宿舍吧。”
他们互相搀扶着,像两个从战场回来的伤兵,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