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有什么话不能打完再说吗?”萧倾凡一面要应对四只无尾恐兽的攻击,一面还要听他家道长授课,一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嗡鸣,几乎都要提不起精神打架了。
“言传身教,你才能记得牢靠啊!”微微扯动嘴唇,萧陌然脸上挂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像是本来不打算笑,却又不自觉地用了笑容来妆点,显得十分之诡异。
“你确定这不是在干扰我?”没有注意到萧陌然的诡异之处,萧倾凡微微撇着嘴,像是撒娇一般,倒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耐烦。
萧陌然如同染着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再去搭理萧倾凡,而是越发狠厉地向着面前的无尾恐兽进攻起来。
因为角度和各自都有对手,萧倾凡一时间并没有发现身后之人的不妥,反倒是被放在树上的黄鼠狼姑娘,不由自主地将身体蜷成了一团,只露出一对大大的眼睛盯着萧陌然那处。
此刻的萧陌然,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要么面无表情要么懒散无比的道士,一脸的冰冷杀意,眼中却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光芒,强烈的对比简直比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还要骇人。
主子该不会是疯魔了吧?黄鼠狼姑娘脑海中刚刚闪现出这样的念头便不由自主地掐灭了去,毕竟眼前一招一式都干脆利落的人,是在不像是疯魔了的人会有的作为。相反的,还相当的冷静,每一剑的落点的精准而不浪费,却又偏偏制住了对方的动作,让其无法真正伤的自己。这样看起来的话,其实她家小主子才更像疯魔的那个吧?
似乎被长时间的打斗整得不耐烦了,萧倾凡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深深的戾气,影响着对手的同时,也让自己的感官更加沉浸于血肉横飞的世界,每一次出手都必定要有血腥才会满足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鼠狼姑娘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快石化,眼睛也酸疼得不行了,她的两位主子才停下了手。一边是整整齐齐码着的六只无尾恐兽的尸体,另一边则是连一块完整的地方的找不出来,就连动手的萧倾凡,也是一副鲜血淋漓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渗人。
两位主子没有发话也没有动作,黄鼠狼姑娘便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树上陪着。
据说有的人一旦见了血就会激发出体内的凶气,这时候如果有人去打扰,很可能也会成为牺牲者,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做法。心中给自己打着气,尽管两只大眼睛都快吐出眼眶了,黄鼠狼姑娘还是努力观看者自家主子的情况,以方便在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像是感官忽然之间恢复,刺鼻的血腥味钻进鼻孔,萧陌然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呕”地一下就抱着肚子狂吐了起来。
“然然!”大概是因为萧陌然是对自己影响最重的人,在对方一不舒服的瞬间,血人似的萧倾凡便缓过了神,也顾不得身上各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身形一闪便扶住了萧陌然,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唯有晶亮的双眸沉淀了他的着急与担忧。
“呕……走……呃呕……”萧倾凡的靠近与掺扶带给萧陌然的并非安慰,而是更为浓烈的气息,让他本就翻腾不休的肠胃更是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奔出,给他上演一出“五脏六腑狂欢会”。
“然然,你怎么样?”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萧倾凡反而更为用力地扶住了对方的身子,一个劲地想往自己怀里带。
“阿黄!呕……”深知某条笨蛇一旦脑子被堵就会犯蠢,萧陌然抓紧了时间喊了一声黄鼠狼姑娘,就又继续专注于他的呕吐“大业”去了。
“是!”浑身的皮毛一抖,黄鼠狼姑娘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动作利落地连连跃过了几棵大树,最后一个翻身直接落在了萧陌然码的那一堆整齐的尸体上。
“小主子,您身上血腥味儿太重,熏着主子了!”远观的感觉毕竟不如近处感受来得强烈,黄鼠狼下意识地用爪子捂住鼻子,嗡着声音回答。
在小主子不明就里的时候主子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可见自己的存在还是颇有分量的……这样想着的黄鼠狼姑娘,在面对萧倾凡的时候终于少了几分战战兢兢,只是站在萧陌然的角度实话实说。想必就是有什么地方让她家小主子记仇了,只要不把自己直接弄死,她就还是要拼了命地抱大腿的。
“……你扶她去旁边休息。”身体一僵,萧倾凡看了萧陌然一眼,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很是干脆地就转身飞奔而去。
黄鼠狼姑娘显然没想到她家小主子竟然也会有这样好好说话的时候,一愣神间,萧陌然已经有些不稳地往她小小的身子上倒去,惊得她生平第一次就快速地完成了完整的化形,也算是意外的突破了。
萧陌然虽然吐得天昏地暗,但为了让自己早点脱离这片血腥之地,还是硬挺着被半扶半抱着脱离了原地。头晕眼花地被黄鼠狼姑娘安排到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倚树而坐,萧道长惨白着脸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算是有了些精神,也不去看周围,只望着头顶的绿色树冠就开始使唤人:“去把那些东西烧了,半点不要。”
“啊?”黄鼠狼姑娘诧异地瞪着眼,这些恐兽身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以后眼界放大点,别随便什么垃圾都捡。”斜眼看着黄鼠狼姑娘那副呆愣的样子,萧陌然微微扯了扯唇角,勉强给了个笑脸。
虽然不是很明显的一个笑容,但黄鼠狼却好像获得了什么珍宝似的,呆瓜脸一下子笑成了憨傻子,完完全全地破坏了她那张俏丽的脸庞,要多伤眼有多伤眼。
“明白了就去干活,别跟个傻妞似的。”厌恶地皱起眉,萧道长表示好好一个姑娘家愣是一个笑容就给自己整惨了,着实不是个让人开心的事情。
“是!”满心欢喜的黄鼠狼姑娘哪里还顾得上自家主子的心情,她现在只想着自己被认可了,这条大腿终于是抱牢了,以后也不用老是担忧会被踹掉了。
平日里道长虽然没有虐待小动物的爱好,但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总是让人觉得疏离——虽然她本就是来当跟班的,疏离一点儿也没什么。但除了小主子,主子身边也就一个她,怎么着也该有点感情不是?想来该是她平日里只表现出了干活的激情,没有共生死的觉悟,今日这一茬,自己没有脚底抹油跑路,总算是获得认同了,想来以后好处必然是多的不得了的!心中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黄鼠狼姑娘干起活来也就更加有了干劲。
原来妖类,也是可以这般单纯的喜悦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忙着清理工作的黄鼠狼,萧陌然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有些茫然自己这样固执地安排萧倾凡的道路,究竟是好是坏。
“然然,你还好吧?”萧倾凡伸手探上对方额头,眼中杀气未退,但给予萧陌然的关心,却是半点都不曾被污染。
感受着额上的那抹清凉,萧陌然凝视着某蛇还是竖瞳状态的双眼,忽然就笑了出来。
“然然?”对于萧陌然没事就莫名其妙出现的情绪萧倾凡已然习惯,但还是会下意识地问一句。
“没有,就是第一次见到干完架立刻就去洗澡的妖类,好生意外。”戏谑地将眼前一身湿气的萧倾凡打量了一遍,萧陌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然后半点不带犹豫地开了一把调戏模式:“我家宝宝果然俊俏,这刚刚沐浴完的模样,若是普通姑娘家看到,不得倒贴啊?”
或许是因为外袍已经被妖兽的血毁得不成样子,萧倾凡不知道找了哪处的水源搭理好自己后,就这么穿着里衣跑了回来,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显然是没法擦拭,回来求娇宠的呢!
“普通姑娘家本大爷可看不上,必须得是我家然然这样的才行!”甩了甩头发,萧倾凡一屁股坐在萧陌然面前,偏了偏脑袋将长发随意地抓了送过去,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原来你喜欢暴力的啊!”十分顺手地一个脑瓜崩送上,对于屡教不改的人,萧陌然已经懒得再费唇舌,每每都是直接动手,既平了几分恼怒,又让某蛇长了记性。
“然然!”痛呼一声捂住脑袋,萧倾凡鼓着脸颊撇过头好似在生气一样,只是心底却是十分高兴的。
书上说习惯成自然,以前他提起这样的话头,他家然然都是连骂带踹的,现在省了一个部分,说不定渐渐地也就不再计较了,再久而久之的……哼哼!谁是谁媳妇还说不准呢!
若是萧陌然此刻知道某蛇心中的想法,绝对不会只是沉着脸色给对方擦拭头发,更直接的,该是抗起手边的巨剑就一把剁下去——至于是剁着了某蛇的哪个部分,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