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放在自己桌上的火红色珠子,萧陌然有些疑惑,询问般地抬头看着萧倾凡。
“鬼丹。”以为萧陌然是在问是什么东西,萧倾凡想了想,按着记忆回答:“只有那些修为到了一定层次的鬼才会有,制法宝或者炼化了吸收都可以。”
“这个东西对你不是更有用么?”眨眨眼,萧陌然自然是知道这鬼丹的好处的。
“那些怪鱼的源头那里得来的。”深深地看了萧陌然一眼,萧倾凡半点隐瞒都没有的把事情经过具体说了一遍。
想来萧陌然对他的作为该是有所了解的,自己没有把握能掩饰过去,倒不如直接说了,省得再让两人之间再生出更多的隔阂。
“为什么要替对方了却仇怨?”别的东西萧陌然都不关心,他想知道的,唯此而已。
“她的怨气极重,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我除去她却把她的内丹占为了己有,难免会惹上因果,以此了结,再合适不过。”认真地盯着萧陌然的眼睛,萧倾凡此言并非为了安慰对方。
萧陌然最担心的,不过是他犯下的业障,若是消除一些能让他少操心一些,他不介意多做点这样的事情。
“那你就没有想过,她想要寻仇的人若是会对你造成更大的影响,你该如何是好?”萧陌然轻吁一口气,将萧倾凡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其实听完事情的前后,他心中已是有了底,只是下意识地就想借这样的机会,让萧倾凡知道更多的东西。
“除非那女鬼说谎,不然再除掉那样内心险恶的一个人,我也算是为民造福了。”扬唇一笑,萧倾凡此刻的心情,算是近几日来最轻松的了。
若萧陌然还是如同之前一般对他爱答不理,他或许会没有心情再多想些旁的事情。但此刻的萧陌然,与以往担心他的那个人渐渐重叠了起来,他的心境也就跟着变得明朗了。
“那万一呢?”白眼一翻,萧陌然还是耐着性子追问。
“万一……反正那女鬼所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功过相抵总是可以的吧?”似是询问,其实萧倾凡心中的一杆秤早就称量清楚了。
“反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这一晚上折腾的,我先去睡会,你自行安排就好。”拍拍少年有些削瘦的肩膀,萧陌然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里间的卧室而去。至于萧倾凡会怎么安排他自己,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继续追问了。
既然彼此都有意粉饰太平,他又何必一定有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呢?
萧陌然睡醒的时候,已是日暮斜阳,满屋子都是落日余晖的温暖光芒,让人打从心底地感觉到安宁平和。
赖在床上不想动弹,萧陌然就那样呆呆地盯着头顶的蚊帐,脑海全部放空,让整个的身心得到最好的休憩。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得全身都有些发僵了的身体一动,顿时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给萧陌然来了一次别具一格的“按摩”。
“主子,你起来了吗?”听到里边儿的动静,被萧倾凡吩咐在外守着的黄鼠狼浑身一激灵,忙匆匆跑了进去等着伺候。
“你不是去倾凡那儿了吗?”瞄了眼有些困顿的黄鼠狼,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萧陌然还是比较关心的。
“小主子说要给您补身体,让小的在这儿守着伺候您。”被萧倾凡特别“调教”过,黄鼠狼现在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都收敛了起来,分毫不敢显露。
补身体?手指下意识地一抖,萧陌然实在不希望自己听到的是一个事实。
在某蛇刚会化形那会儿,吃货属性彻底爆发,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菜谱,非要亲自下厨做出一席佳肴,结果一道菜还没做出来,那白嫩嫩的十根手指已经满是血迹,害他一时间还以为他是不是把什么动物给直接用手给撕了呢!然而实际上,却是某蛇想做香辣蟹,被螃蟹给虐了。当然,其中也不乏菜刀造成的伤势也就是了。
“他去多久了?”萧陌然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带点药品过去。
“约莫两个时辰。”中规中矩地回答,黄鼠狼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是不是也太薄弱了一些,不然主子怎么会没发现他此刻是人形呢?
“我去看看,你准备了外伤药一会儿直接拿去厨房。”点点头,萧陌然理所当然地使唤。
这么长的时间,不会是伤完了手指伤尾巴吧?萧道长心中一阵叹息,对于某人一旦犯犟就很难转回来的性格实在无语。
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萧陌然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感到意外的同时却也有些担忧,某蛇可别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不然他的胃肯定是要遭殃的。
“然然,你的表情很伤害我的积极性诶!”一回头就看到某人一脸纠结地站在自己身后,萧倾凡挥了挥手中的锅勺,佯装生气的样子。
萧陌然在纠结些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当面看到,心里还真是有些小小不满的。
“谁叫你有黑历史呢?”白眼一翻,萧陌然仔细打量了对方一圈,发现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糟糕,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如同大厨检验实习生一般把萧倾凡做的菜色都掀开看了一遍。
从卖相的气味上来看,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紧紧皱着眉头,萧道长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尝尝看。
“怀疑可以,但是一定要吃!嫌弃也要吃!”面带警告看着萧陌然,萧倾凡的态度十分强势。
以往的形象太小个了没有什么威慑力,加之对厨房之事不了解才会造成那样丢脸的后果,但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结果出现的。
“那是一定的,不然岂不是要饿肚子了?”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萧倾凡做的醋溜土豆丝,萧陌然很快就点了头,表示了自己的满意。
“不要光吃土豆丝,还有别的呢!”不满萧陌然只尝了土豆丝就放下了筷子,萧倾凡有些着急地催促。
“你不会是想让我站在厨房里用餐吧?”一筷子敲在萧倾凡头上,萧陌然头也没回,大爷似的接着吩咐了一句:“碗筷上桌,一壶小酒,我在房中等你啊!”
“主子……小主子,这个还要吗?”正好拿着药品到来的黄鼠狼妹子没来得及拦下萧大道长,只得提着个心请示萧倾凡。
“要,怎么不要?”一看那些药品纱布,萧倾凡就明了是怎么回事了,直接吩咐了黄鼠狼一句“放到你家主子枕边去”,就心情不错地准备起来吃饭的家伙什。
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跟萧陌然单独用餐了,萧倾凡还是很喜欢今日这样的安排的。若是以后也是天天如此,那就更好了!
从来酒都是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的东西,除非碰酒那人沾酒即倒,否则即便不醉,也很容易将某些话在不经意间说出来。
萧陌然将萧倾凡做的每道菜都尝了尝,两个人干了一杯酒后,就好似犯了酒瘾一般,你来我往半点都不曾推让,只是让黄鼠狼出去搬了几坛子酒进来,就将门给关了起来,一副必要大醉一场的模样。
“然然,你为什么不问我?”小小的酒杯早就换成了大碗,萧倾凡一口喝干,半点都不带犹疑地就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伤春悲秋、互相自以为是的粉饰太平本就不该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既然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为什么不能敞开了说?何况即便是想要藏着掖着,就他们之间结了契的关系,又能瞒得了多久?
“不是不问,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所以在没想清楚之前,就干脆不问了。”自顾自地给自己把酒满上,萧陌然也不瞒着对方他的心思。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掩去眼底的失落,萧倾凡努力忽视掉脑子里升起的自己不被信任的念头。
“没有……”苦笑一声,萧陌然亦是无奈的很。
他想问,怕伤害了对方,也寒了自己的心。他不问,却也还是伤害了对方,乱了自己的心绪。
“不如我替你说,可好?”看着萧陌然纠结的模样,萧倾凡知道,终究还是自己按捺不住了。
有些茫然地看着萧倾凡,萧陌然已然被酒精侵蚀了的神经并不是很理解对方的意思。
“你一是对我的变化感到不安,关心则乱;二则是想不透我的修为为何会忽然暴涨,性子也变得更为嗜血;三……是怕自己一旦问出来,听到的答案跟自己想得一般糟糕,不知该如何处置我。”一仰脖子就着坛口灌下一大口酒,萧倾凡心中的感觉真心不太好。
若是他们之间足够信任,这些问题便都不是问题。可偏偏,他自己也隐瞒了许多事情,又哪里有资格抱怨呢?
“对!你说的都对!来,喝!”学着萧倾凡的样子就着坛口喝酒,萧陌然此刻只想借着酒精让自己更糊涂一些。
这样的萧倾凡,既不是那个幼时老跟自己抬杠作对的小娃娃,亦不是后来半蛇形态对着自己卖乖的精致少年,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坦然锋利,让他心中不安又害怕,好似属于自己的小东西,一下子就要……离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