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容源,吸足了乌石散后,慢慢将手中精致的烟斗放在床边,躺在床上回忆着刚刚飘飘欲仙的美好感觉,脸上再度露出满足的笑容,口中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其实要说到容源吸食乌石散的事情,说来也是有些时日了。
某次,容源再次传密信给容沁,要她来秘密府院商量一下宫中新换一批眼线的事情,其实,容沁心中百般个不愿意,说是商量,其实不过是容源命令她。
虽说心里不愿意去,但是容源的手中有对她有利的东西,权衡利弊,容沁还是择了一个安静的清晨,独自一个人悄悄从正北宫门出了宫。
乔装成婢女的模样,容沁出了宫便一路向城外的府院走去,清晨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来往的行人,没有人会介意街上这个衣着平凡的小婢女。
出城门,五里外,容沁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密林深处的容源的秘密府院,轻叩木门, 一个下人跑过来开门,来人缓缓抬起面部,下人见到是容沁,道了一句:
“公主来了,王爷吩咐,让小的先带公主去偏厅等候。”说罢,便将木门开得更大了一些,容沁一个侧身便闪身入内。
进入小院后,容沁一边跟着下人走向偏厅,一边抱怨到:
“我那哥哥最近也是越来越放肆了,叫我前来,还让我在偏厅等着他,这一等是要多久,他在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没醒来不成?”
下人闻言,知道自己不能多嘴,便没有回答,沉默地带着容沁走进了偏厅,便转身关门离去了。
偏厅之内,只有容沁一个人,容沁坐了一会儿,便觉得甚是无聊,尚不知道要等多久容源才会出来见她,于是无聊地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着小步子,左看看右看看。
此处虽然是容源的一处秘密府院,但是容源对自己的庭院向来悉心打理,偏厅之内,古董万物虽不比皇宫之内,但也算得上是琳琅满目。
容沁捧起一个白瓷瓶把玩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思,便顺着偏厅的一面陈列架逐个看去,有前代汝窑烧制的汝瓷、刚从市集上的古董店收回来的上等梅子青,还有容源高价竞得的曜变天目茶碗……看得容沁阵阵心痒。
目光停留在一尊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上,这尊白龙纹梅瓶容沁从前没有见过,想必是容源新添置的宝贝,做工甚是精美,容沁忍不住伸出双手去触摸,瓶身光滑,色泽纯正。
容沁的双手在瓶身上来回摩挲,突然感觉瓶子的后面似乎有一块小小的突起,心想这么精致的瓷器若是有这等瑕疵,想必是容源购入的时候没有发现,于是容沁便想仔细看一下这突起,双手扳动瓶身,欲将其转过来,不料瓶身极沉,容沁只得用力一掰,只听一声沉重的声音……
容沁身旁开启了一个小小的仅供一人进出的小门,惊讶之余,容沁提起衣裙,走进了小门,这里便是容源的密室,而容沁眼见的,是一个侧躺在床上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四周烟雾环绕,容源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此时进来做什么!她来了吗?”
容沁未做声,一步一步静悄悄地走向容源,容源听不到回话,便转过身来有些气恼地说道:
“你这奴才……”
话语瞬间走失于唇角,容源看着容沁,一脸的惊恐和恐惧。
“你在做什么?”
“出去。”
“我问你在做什么!”
“我让你出去!”
容沁看了看烟头前方的白色粉末,心中暗想这应该是某种吸食的毒品,但不是是何物,便继续追问道:“你吸的,这是何物?”
容源见避她不得,便只好顺着她说:“这是乌石散,吸上,特别舒服。”
见容沁瞪大了双眼,容源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妇人之见,你晓得什么,这可是上等的好东西,一般的平民百姓,想吸,还吸不起呢!”
容沁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至此之后,烟斗中那微微点燃的白色粉末便留在了容沁的记忆里,所以,那日在花园中看到林正手里白色的烟斗前,点燃起袅袅的青烟,容沁便知道,林正也是被这乌石散给深深吸引住了。
此刻的容源小院内,刚刚吸食过乌石散的容源,推开房门走出来,感觉身上格外的轻松惬意,之前生了那等怪病的不适之感全都不见了,也不再畏光,不再怕冷了,如此这般,容源便踱步到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此刻,容源感觉初秋的暖阳照在自己身上格外舒适,便闭上眼睛思考事情,回忆着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巧。
好不容易让容沁给青鸾殿里安插了一个信得过的太监,结果不出七日,就传来这个小太监被杖责而毙的消息;
御书房的守卫按理说是最靠近容潋的人,不知为何最近也是鲜有线报传来,其中的三人更是被容潋重点挑出,换到了宫中一处冷宫巡守;
自己安插在蘅雪阁的一个婢女,竟然离奇地,被暗卫训练时飞出的利箭一箭射中胸口而亡;
还有乾清宫的詹公公、大理寺的张侍郎、翰学院的秦秀才……这些人,不是早早地就被贬了官职发配出京,就是被调离了原来的岗位,去的大都是不咸不淡没有任何消息的偏冷部门。
这些种种巧合,让容源心里觉得诡异,怎么自己安插了这么多眼线,费尽心思,为何每次行动都失败。
想到这里,容源心里有泛起了阵阵的恼怒:“这不行,绝不是巧合,我得查清楚,难道是我自己的身边有奸细?”
思来想去,容源还是决定从这些人入手,调查一番。
“可是,谁能信任呢?”
容沁自然是不行了,她的心思,加上她刚刚知道自己吸食乌石散的事情,此时没有以此要挟自己已经万幸了,近期便万万不能再找她做事了。
容源将手中的人脉细细梳理了一遍,发现此事也就张建斌做得来,便向外喊道:“来人,把张建斌给本王喊过来。”
不一会儿,容源门前的小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张建斌缓缓走到容源面前,屈身行礼说到:“小的参加四王爷。”
容源挥了挥手:“免了免了,本王叫你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要你去做。”
“不知王爷叫奴才,去做什么事情?”
“本王思考了很久,此事,只有你做才最合适,你且附耳过来。”
听到“最合适”三个字,张建斌心中乐的开花,便顺从地附耳过去,容源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便点了点头:
“就是这件事,你可能完成?”
张建斌后撤一步,作揖道:“请王爷放心,小人,必定给王爷办得漂漂亮亮的。”
容源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办事的时候,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本王提,而且,你一定要亲自去查,本王相信你的能力,哦对了,切记要将此事严格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小的明白,小的今日听完,便将事情锁在肚子里,断然不会再从嘴里说出来的。”
容源再次点点头,“你下去吧,有事就来找本王。”
“那小人告退。”
随着张建斌起身离开,容源也慢慢拿起石桌上的茶杯,看着茶杯中漂浮的细小茶沫,容源的心理也在反复思量:派张建斌自己去,是否真的合适呢?
想到自从这张建斌入府做了自己的幕僚之后,一直都尽心尽力,说话办事,也从未出过什么差池,容源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招到了一个得力的幕僚。
但容源是在深宫中成长起来的人,深知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忠诚,张建斌这个人,一定是想在自己这里寻得一个结果,而自己府内幕僚众多,张建斌若想在众多幕僚中拔得头筹,必然要更加表现自己。
因此,张建斌的立功心切,容源心里是清楚的,所以,这个任务交代给他,一定能查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御书房内,侍卫来报:
“启禀皇上,蘅雪阁传来消息,傅卫……又逃出了蘅雪阁……”
“什么!”
容潋将手中的案牍重重摔下,这个消息不免使他气愤恼火,随即问道:“朕不是拍了傅千遥和傅千凝去拦截了吗?”
“回皇上的话,属下听说,两位大人身受重伤,不敌傅卫……”
“岂有此理!两个深宫禁卫拦不住一个暗卫!”
“皇上息怒。”
“傅千泷往哪儿去了?”
“竹幽宫方向。”
听到这里,容潋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傅千凝和傅千遥两个人,竟然没有拦住傅千泷,说什么武力不敌,这话容潋心中百般不信。
于是,容潋放下手中的事情,冲出御书房,全然不顾身后侍卫太监的询问和追赶:
“皇上,您要去哪儿啊皇上……”
这次......不要怪我,阿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