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沁见到他的目光,心中猛地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眼神迅速扫了一下容潋被被子盖住的部分。
“公主,皇上无事,请公主无需担心。”眼见气氛有些许的僵硬,华罗虚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容沁像是被敲醒一般,她脸上露出些许慌张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她调整过来,脸上被巨大的悲伤神色所牢牢的掩盖下。
“皇兄,你没事儿吧。”哽咽的声音响起。
容沁猛扑到容潋的床前,发髻上缠绕的珠宝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晃动,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像是怕容潋消失一般。
她抬起一张脆生生的小脸,梨花带雨的紧紧盯着容潋,那一双凤眼蕴含了不知多少情绪,翻腾得如同潮水一般。
“公主……皇上无事。”
华罗虚见容潋一双深沉的眼睛沉默的望着容沁却是不答话,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个寒颤,他欲扶起容沁,不料却被容沁闪了过去。
华罗虚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被他做咳嗽状收了回去。
“皇兄,你这一病让沁儿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兄,你从未如此让沁儿担心过,沁儿连日来辗转反侧,梦中皆是皇兄。”
“近日沁儿总是想起皇兄同沁儿幼年时候的场景,每当有危险之时,皇兄总是挡在沁儿之前,如今皇兄入了险境。沁儿竟是不知该如同是好,才能好好的护住皇兄了。”
容沁越说越是动情,两条泪痕出现,她一双眼睛闪着泪水定定的看着容潋。
容潋垂眼看着她的脸,只觉得这一张脸隐约间同幼年时那小小的脸重叠在一起了,那眉眼依稀间还是她的模样。
只是……他看着她眼中加了掩饰的情绪,只是不再如同当初那般纯净了,那黑黝黝带着无限依赖的眼睛也不再黑白分明了。
容潋心中升起一丝厌恶之感,容沁这擅自主张的一闯,将他对她的怜惜之情给打得消散。
“皇兄,你可知你病的这几日湘妃都没来见你一面,实在太过于肆意妄为了,皇兄贵为一国之主,她作为后宫中的人,竟然都不曾来看皇兄,更别说是照顾皇兄了。”
容沁眼中带着狠意,谈起秦湘语气中带着憎恨之意,听得容潋挑了挑眉头。
“是么?”容潋淡淡的应到,任凭容沁跪在床边,却并不去扶她。
容沁见容潋终于愿意同她说话,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抹了抹眼泪,嘴角带着一丝怨恨的弧度道:“皇兄终于愿意同沁儿说话了么?沁儿真高兴。”
“皇兄有所不知,后宫近日来虽说是平淡了下来,但是朝中风雨潮动疑是丞相的手脚……”
容沁自觉说错话,宫中女辈不能连忙捂住了嘴唇,紧张的看着容潋,却望进了容潋一双犹如黑洞一般的眼睛,她整个人一愣,眼中流出一丝迷恋。
半晌,容潋先移开了目光,正欲说话,又听见容沁又开口了,但是不是对着他说的。
“华太医,皇兄的病情到底如何?”带着无限的关心之意,容沁仍是跪在床边问道,但她的眼神不舍的在容潋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才直直的望向华罗虚。
华罗虚听了这场“闹戏”,他心中不仅有些尴尬,皇室中的秘事儿,他可是半点没有想要窥探的意思,更别说有关于眼前这位公主的事儿了。
“这……这……”
“太医但说无妨。”
华罗虚看着容沁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女子的情绪大半都流露在这双动人的眼睛之中,不是想多在皇上身边多待一会儿罢了。
“启禀公主,皇上的病情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大病初愈所以有点虚罢了,加之药膳好生补补是不成问题的。”华罗虚心中一动。摸着胡子斟酌回答道。
“药膳?”
“是,公主,普通的药膳即可,臣会给皇上配好所有的药膳,请公主放心。”
容沁又是问了几个问题,华罗虚俱是思量之后回道。
但是在她容沁的追问下,华罗虚内心升起一丝疑惑——这话语里,竟是方才容沁闯进来看见了那红斑的疑惑也半点没有。
华罗虚心中明白,这公主定是看见了那红斑,而且不是模糊的看见,而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沁儿,退下吧。”容潋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暗了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冲着容沁道。
“皇兄……”
“沁儿,退下吧。朕累了。”这次容潋的话语带着不容拒绝。
容沁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识大体的行了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皇上,这……”华罗虚有意询问,却被容潋打断。
只听容潋冷冷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那声音带着懒散,却是气势十足的帝王气息。
“将湘妃给我传来。”
刚走到殿门的容沁听见了这句话,浑身一僵,眼中流露出疯狂的妒意,她狠狠咬了咬嘴唇,恨不得将湘妃生吞活剐了。
“秦湘……下一个就是你了,等着吧贱人。”
“皇兄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我!你们都该死,现在还留你们一口活是本公主的善良,呵。”
容沁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连傅千泷都已经关在了蘅雪阁,一个小小的秦湘还不在话下?只要敢对容潋露出贪婪之意的女人,她要一个不留的除去!
没人可以配得上容潋,没有人!这些贱人都该去死!都该去死!
容沁越想越得意,真是恨不得立即就见到秦湘痛哭流涕的惨样。
一旁的宫女看见容沁阴冷的面孔,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脊梁骨发寒。
容周皇宫的一角。
一高大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身边的女子,伸手轻轻的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挽在耳后,女子躲闪了一下,低下了眉,脸上升起一朵红云。
这男子生得相貌堂堂,浓眉俊眼,直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竟是有些风流的模样。他一副侍卫打扮,也不知是谁。
而他定定看着的女子,正是香儿。
“小心。”
这男子伸手扶了一下香儿,两人的手指擦过,香儿只觉得一阵电流流过,惊得她脸上红得都快流血了。
“奴婢……奴婢……”香儿声音低得像是猫叫一般。
男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口白牙,显得很是真诚。不容香儿拒绝,主动的牵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摩擦。
这番做派,香儿想要抽手,怕他怪她不正经不是好女儿家,又怕拒绝伤了他的心,脸上显露出犹豫来。
男子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刮了刮香儿的鼻尖,带着一点亲昵。
“香儿,你便是怕了?”嗓音沙哑,竟是有半分的性感。
香儿在他的声音中浑身战栗一下,手指动了动,便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香儿,你看那朵花美么?”男子轻笑一声,一朵摇曳着的紫色小花便是在他的手中。
“美,小小的,煞是可爱。”香儿低低道。
男子又是一声轻笑,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紫花轻轻别在香儿的耳朵后,又揉了揉香儿晶莹剔透的耳垂。
“花儿在可爱,也没有香儿可爱。”
男子带着一丝笑意深情道。
香儿哪里见过男子这般做派,整个人犹如踩在云朵之中,飘飘然都有些感觉不真实了,她抬起头对着男子绽放一个羞答答的笑容,轻轻的应了声。
“香儿,你现在真美。”男子眼中似流露出一丝着迷。
“是么?”
“是啊,我最欢喜的便是香儿你了。”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大罪,被内务府的人知道了,可是要被生生用板子给打死的。
香儿咬牙维持着内心的最后一点清明,她抬起头仔细分辨着男子的表情,一张脸上满是认真:“你说得可是认真的?句句是发自真心。”
男子见香儿质问,猛地松开了手,眉头挑起,瞪大了眼睛,脸上没了笑意,一副被香儿的话刺激到伤心的表情。
“香儿,你不信我?”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受伤。
香儿顿时方寸大乱,心里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也顾不得礼义廉耻,连忙牵起男子的手,急急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
“香儿,难道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么?上天可鉴,我对你没有半丝的敷衍。”男子紧逼着。
香儿眼睛一红,这些时日来,这男子对她的好,她是明明白白知道的,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这深宫之中容不得她不谨慎一些,一步错,便是落入深渊,万劫不复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香儿眼角流出一丝泪水,看着这男子气急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
她轻轻的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带着一点小女儿的娇嗔:“你别气,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今日前来,我是不应该说这句话将我们俩人间隙了。你便是谅解我罢。”
那男子听了香儿的话,脸色缓和了下来,却是不愿意露出个笑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