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季如风和季凌一起守夜。季凌人小撑不住，在十二点之前就已经睡着了，季如风安顿好季凌的时候刚好过了零点，她准备好的一大堆关于生肖的故事自然也就没有讲出来的机会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如风就被响个不停的信息轰醒了，随后拉着季凌到凌冰家拜年。年初二那天，季如风带着季凌回了一趟老家，在父母身旁见到了一些不太想见的人。只是时过境迁，当初觉得很在意——不如说其实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很在意——的事情也渐渐变得能够接受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再怎么去争论纠结也没什么用，事实就是事实，已经盖章定论的东西没有必要再去争论。
于是季如风回老家的几天过得特别平静。
许魏华去年刚回国的时候忘记了每年一度的春运是多么的恐怖，结果一张回家的飞机票都没抢到。不说飞机票，连火车票的站票都没能买到，所以他去年没有回家过年。他家十分注重传统，他这一下没回，让他母亲念叨了足足半年。这一次许魏华是有备而来的，提早了足足三个月就购买了飞机票，顺利回老家过年。
可刚回到家他就想要立刻回电视台干活了。
“儿子啊，你都三十多了，还不找女朋友？”
“侄儿啊，我认识一个女孩子，是我同学的姐姐的老公的侄女哦，你要不要先看看照片？”
“你那个外国女朋友呢？怎么不带回家看看？什么，分了？分多久了？啊三年多了，我认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是我老婆的表妹，有没兴趣一起吃个饭啊？”
好吧，贼烦。
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装死，不经意间却翻到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那是《风娜一小时》第一期收录结束后拍的纪念照片，当时他和季如风还不熟，所以只是出于友好来往原则向她提出了拍一张2shot的照片。没想到这张照片还在自己的手机里，已经两年了啊……《风娜》也停播了，时间过得真快。
“儿子，你什么时候才带女朋友回家？”连许爸爸都坐不住了，忍不住追问：“照片也好啊，给来看看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他把自己和季如风那张照片点开，把手机放到许爸爸手里，“你看吧。”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准备推荐自己的亲戚朋友同学的。
许爸爸赶忙带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女人。长得很精致，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这样。因为是在摄影棚里拍的，感觉很有范，不像是普通人。
“这是哪家的姑娘？”许爸爸欣慰道。
“季家的！”他顿了顿，“叫季……季小风！”
毕竟季如风也是个明星，总不能这样子坑她。
“啊，是纪律的纪？”许爸爸乐滋滋，“晓是哪个晓，知晓的晓？”
许魏华下意识的要去纠正，话已经到嘴边了却还是吞了下去。就这样误会着似乎也挺好的，“对，纪晓岚的纪晓，风是台风的风。”
“交往多久了？”
“一个月不到。”
“那么短啊，那能娶回家吗？”
“别急啊……”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不急太监急，许老头，你是想抱孙子了吧？”
亲戚们围绕着许魏华的话题就此展开，许魏华点了一根烟在旁边听着，并不说话。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想要看到他有女朋友，只是想要一个话题罢了，而没有结婚的人往往会成为话题的中心——说得难听一点，叫做被攻击的对象。
人总是这样的，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显摆去攻击别人没有的东西，殊不知别人对这样东西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就像他自己，从读大学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谈过的女朋友真的屈指可数，只有三个，谈得最久的无非就是初恋，两年半，其余的都是一年左右就分了手。
可能他的本性就真的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当别人的男朋友甚至老公吧，也或许是他从来没有体会到那些如同教科书一般的“恋爱”所以才会如此不上心。不过怎么样都好，比起什么谈恋爱来，他更在意自己的节目能否在4频道分这收视天下的一杯羹。
也许这之中只有季如风是特别一点点的。不是很多，仅仅是一点点。
他见过很多艺人，在国外也好在国内也好。
但是能给他如此触动的就只有季如风。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高挑，要说外貌的话只能算是小家碧玉的美而非倾国倾城的艳，勤奋的话外国那些女星比她勤奋的多了去了，但这个人就是那么的特别。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为了节目费尽心思时的眉头紧锁，在录制节目时放开自己的羞耻心用尽全力去做的态度以及平衡节目尺度和自己羞耻心的能力简直是一流的。不是放不开，但放开了玩以后会脸红。
啊对，还有，耳根真的很红。
咦，这是什么节奏？
年初五，季如风带着季凌回到了自己家。
本来初八才开的制作会议不知道为什么提早到了初六就要开，而且是视频会议，这多少让季如风有些郁闷。不过季凌说想和同学一起出门玩，这多少让季如风有些宽慰，至少自己提早回来，对于季凌而言是快乐的。
她其实看出来了，季凌不喜欢她的娘家，不喜欢他的外公等一众亲戚。但是这个孩子的伪装能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见到亲戚就大喊“恭喜发财”，看起来十分喜欢对方的样子。
她目送季凌出门，转身回到房里，端了一杯牛奶坐在电脑面前，视频已经连接了，她戴上耳机，却发现偌大的会议厅里只有许魏华一个人。
说好的视频会议呢？
季如风刚想要说话，却听见对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很无奈，又似乎很紧张。
“季如风。”
“什么事？不是说视频会议吗？”
“嗯。”他顿了顿，“只有我跟你。”
“……”
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屏幕，“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