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酒店餐厅。一个独立包间内。
一男一女各坐在餐桌的一端,桌上只有几盘精致的小菜,看起来已经摆放了很久,却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
生凝翠搅动着自己面前的一瓶冰冻饮料,隔了许久才喝上一口。“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吗?”她抬起眼皮望向对面的薄惟祈,眼神有些颓然。
“我要问你的东西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午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薄惟祈瞄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说道。
“薄惟祈,我说了,我是不会参赛的,你......”
“还有半小时,现在去换衣服还来得及。”薄惟祈抬头看着她不容置否地说道。
苏芮有些恍然,感叹薄惟祈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绝对不会改变。
“你可要想好了,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属于我的比赛,如果继续下去,对苏荷也是一种伤害......”
“如果你现在退赛,别人只会认为是苏荷退缩了,而不是你,这一点我无法容忍。”薄惟祈冷冷地说道。
生凝翠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参加比赛......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欠我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抱歉,我也有不能失去的东西......不过要是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勉强。”
此时此刻,东华酒店大门入口处。
一个戴着墨镜、头发蓬乱的女人在门口左右来回踱着步,一脸着急难耐的样子,时不时地朝酒店里瞟上几眼,就是不想离开。
她的指甲油褪了一半,却没有重新补上。脸色苍白无血色,也不知是化妆还是本身气色使然。
总而言之,她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门口的安保人员看不下去了,禁不住开口劝道:“女士,我们这里已经被马术比赛组委会承包了,闲人禁止出入,您还是离开吧!”
女人止住了脚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安保人员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什么闲人,我是里面那个苏......苏荷选手的亲友!”
“就算您是她母亲也不行,这是规定。”安保人员无奈地回答道。
“母亲吗......你可真是问了个好问题,连我都不知道。”女人恍然失神地仰望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
她的怪异表现引起了安保人员的怀疑,他们正想把她赶走,却被女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到了。
“啊!”女人朝着一个刚刚从电梯走出来的男人大叫道:“姐夫!是我,我在这!”
男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走了过来,道:“生禾芮,你怎么会在这里?”
生禾芮见到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脸急切地说道:“姐夫,我想起来了,在日记本,我......”
她忽然没再继续说下去,望着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其中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薄惟祈见她如此,不禁想起了苏芮刚刚跟他说起的那些往事。在失忆前,生禾芮对他是怀有近乎执念的爱意的,这让得知真相的薄惟祈感到十分头疼。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薄惟祈试探道。
生禾芮脸带羞涩地点了点头,但颜色很快又沉了下去,表情十分古怪,看起来很是痛苦。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找回了姐姐生凝翠的那本日记本,于是一切都改变了,那些原本早已丢失破碎了的记忆在慢慢地回归并重组,过去的一幕幕事件也在脑海中重演。
但恢复记忆的过程异常艰难,另一个的人格总在阻挠着她回到过去,因此她的记忆总是在不断丢失、不断回归中重复,这几乎使她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到底是谁把她害到如今这个样子的?她隐约记起了一个名字,但下一秒又忘记得一干二净。
那个人和姐姐有关......
姐姐?姐姐是谁?
“不要!不要......出来!不要这样对我......”她像是在和某个想象中的危险人物对话。
薄惟祈看着她那糟糕透顶的脸色,说话也疯疯癫癫的,担心她会出事,于是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往酒店外走去。
“你是谁,干嘛牵我的手?”生禾芮奋力摆动着手臂,试着挣脱薄惟祈的手。
“生禾芮,你给我冷静一点!”薄惟祈猛喝一声,同时挥动手掌朝着生何芮狠狠刮去。
“啪!”
生禾芮受到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不由得怔愣了一下,然后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中心精神病院。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薄惟祈不安地抱着双臂,凝视着面前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斯文男人。
这个男人是生禾芮的精神病主治医生,失忆后的生禾芮保持着每周去找他咨询治疗一次的习惯,才勉强控制住了病情,没想到现在又恶化了。
“说实话,不容乐观,生小姐之前就受过巨大的精神刺激,本身又有双重人格,现在突然恢复记忆,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医生戴着口罩,可依然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无奈。
“我想见见她。”薄惟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洁白的病房里,生禾芮被打了镇定剂,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她双唇紧闭着,睡着了的表情恬静而自然,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折磨。
“为什么她的另一个人格会千方百计阻止她恢复记忆?”薄惟祈望向医生。
“根据我对生小姐的病情观察,她那所谓的黑暗人格其实就是她过分强烈的潜意识,平常人可以轻易控制,而她则则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潜意识是为了保护人而存在的,也就是说,生小姐的另一个人格其实是在保护她,不想让她回忆那些可怕的记忆。”医生十分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