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薄衍之就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回来了?”生凝翠一身家常便装打扮,站在吧台的一旁,右手握着一只深棕色的茶壶,壶嘴处正汨汨地往茶杯中倾泻着茶水。
薄衍之“嗯”了一声,如死尸般瘫坐在了沙发上,显得有些疲惫。“你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吧?”薄衍之不紧不慢地问道。
生凝翠把倒好的茶放在了薄衍之的面前,笑了笑说道:“喝吧,就知道你肯定喝酒了,喝下去很快就能解酒。”
薄衍之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从来不需要解酒。”尽管如此,他还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了,茶我喝完了,有什么事快说吧。”薄衍之催促道。他少有地表现出了对生凝翠的不耐烦,似乎并不喜欢生凝翠出现在这里。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是你把我带到了现在这个世界,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好与坏。”生凝翠的话依然漫不着边。
薄衍之默默地听着,并不作任何评论。
“阿衍,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生凝翠面无表情地看着薄衍之问道。
薄衍之闭上了双眼,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这是你的事情,我没有评论的必要。”听到他的回答,生凝翠眼眸中残余的光亮顿时变得微弱无比。
过了许久,她又不甘心地问道:“我爸……生皇圃是你放走的吗?”她下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了这句话。
薄衍之没有找任何的借口,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为什么?”生凝翠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很聪明,我想我不解释你也能明白。”薄衍之的声音冷淡得有些可怕。
“不,我不知道,我没你那么聪明!”生凝翠的双眼含泪,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已经觉得薄衍之的冷酷只是停留在表面,但现在看来她是错的。
“不知道也没关系,那就让我告诉你吧。”
“你所掌握的生氏集团只是我商业蓝图中的一部分,我真正需要的是生皇圃背后的人脉关系,说白了那些老家伙只认他而不是你,所以你无法取代他。”
“如你所见,生皇圃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老男人,只要方法恰当,他就会对我俯首称臣,这样一来我也省了重新去整合合作链的功夫……”
薄衍之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不在乎生凝翠那早已惨白如纸的脸色。内心的某处在逐渐崩坏,她无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那我呢?要是生皇圃回来了,我长期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根基就会被连根拔起,这一点你就没有考虑过吗?”她用哽咽的声音问道。
“这是当然的,因为你不再需要呆在生家了……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我会保护你的。”薄衍之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回来?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么?”生凝翠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愚蠢了,在这个男人的操纵下,一切都是虚幻的。
薄衍之皱了皱眉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张了张嘴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生凝翠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中的光芒已经彻底消逝。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命。
“如果当时在家里我要你当场杀了他,你会开枪吗?”她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问道。
“你不会这么做的,这一点很明显不是么?”薄衍之甚至没有扭头望她一眼,平淡自若地回答道。
没错,薄衍之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只棋子。
想明白这一点后,生凝翠不禁露出一个悲惨的笑容,然后丢了魂似的打开门,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薄衍之站在别墅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生凝翠开车离去,看着那车尾灯逐渐隐没在远方的黑暗中,禁不住自言自语道:“你到是生凝翠,还是苏芮呢……”
“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被我处理掉的人已经够多的了……”薄衍之有些消沉地扶住了额头,嘴角却有按捺不住的笑意。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他才知道。
不久后,生凝翠因为涉嫌私自挪用公司公款而被统一投票逐出了董事会,失去了一切特权与股份,还被没收了大部分的财产,只能依靠仅有的积蓄过日子。
更糟糕的是,生皇圃加强了对她的严密监控,每次当她出门的时候都会遭到各种各样的恐吓与骚扰,所住的公寓经常被人断水断电,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薄惟祈得知了她的窘境,不愿意相信外界的传言,于是不停追问她这一切的源头。
生凝翠一直隐忍着不说,也不接受薄惟祈的救济。经受如此的大起大落,要是一般人早就病倒了,但生凝翠却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得有些过分。
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生凝翠与薄惟祈的一次外出过程中,她突然腹痛作呕,而且表现得相当激烈,薄惟祈不得不立刻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这是因为长期的焦虑不安和饮食不均衡导致的生理失调,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要注意了。”医生检查后这样告诉薄惟祈。
“什么宝宝?”薄惟祈只觉得惊诧莫名,他从未听生凝翠说过这件事。
“就是孩子呀,已经有两个月大了,你这个做爸爸的不知道?”医生看起来更加惊讶。
薄惟祈第一时间找到了生凝翠,当面质问她这件事是否属实。
“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生凝翠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最近太忙了,一不小心就累倒了。”她笑得很勉强。
“到底是谁的孩子?”薄惟祈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