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才颜管家只说一位公子,是以她们带了男装,也罢还是先换上男装再说吧。
按朱蕊方才穿法,重新帮她穿戴整齐。
侯门大院之内,还是多做事少说话的好。
睡梦中的朱蕊,只觉全身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无力,四肢不听她使唤,脑袋似乎要涨开了一般的难受。
胸口像有千金重压着一般,让她觉得连喘息都很困难。
整个人如同身处云雾之中,浑浑噩噩的,四周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际。
她独自踩在云端,周身皆是一片白,让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突然,似乎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极力的拨开云雾,寻找声音的来源,努力挣扎着,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王爷。”
颜誉已然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干爽的锦服,见床上的人似乎有丝动静,立刻凑近,轻抚她紧皱着的眉心,似要抚平她的焦躁情绪。
“朱桦,醒醒。”虽然御医说无生命危险,但一想到还是伤及内里,颜誉心中竟是满满的不忍。
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柔,让墨云、小韵大为吃惊,却也只敢在誉王没注意时相视一眼,并不敢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规矩的立于床边伺候,等待床上的人醒来。
朱蕊似乎感觉到有人温柔的为自己拂去焦躁的情绪,原本慌乱的心情,慢慢沉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王爷,奴婢为她喂药。”墨云端着家丁刚送过来的药,来到床上。
只是颜誉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向,端过墨云手中的碗,挥手让她们两个退下,独留自己与朱蕊在房内。
墨云和小韵施了个礼,便悄然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带上门,却也不敢走远,只在门外候着,等候誉王随时差遣。
轻轻的搅动汤勺,小心翼翼的吹凉药汁,而后凑近朱蕊嘴边,缓缓的一点点的喂进她的嘴里。
只是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药的苦味,五官一皱,红唇一抿,药汁随着嘴角滴落,流到嘴边,沾污了颜誉的锦袍。
颜誉却一点也不介意,又耐心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如此来回十几次,一碗药汁仍无逝分毫。
看着碗中的黑漆漆的药汁,再看看床上的人,颜誉眼眸一沉,轻轻端起碗将药汁送进自己嘴中,继而俯身,将药缓缓送入朱蕊嘴中。
柔软的触感,让颜誉微微一震,心神微微一晃,心中竟有种柔软的东西在生根发芽,很是怪异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种喜悦的感觉。
似乎冰山的一角有丝丝松动,而他却还浑然未觉。
原本想像之前一样将药汁吐出去的朱蕊,却无法奏效,只见喉咙咕噜一声,将药吞了进去。
颜誉这才有丝恋恋不舍的离开诱人的红唇。
吃过药的朱蕊似乎安稳了许多,呼吸声也顺畅了不少。
丞相府烟雨阁。
“薰儿……”彭相满脸关切的看着脸前这面色苍白、柔弱无力的宝贝女儿,心头如同在割肉一般。
这去参加宴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可怜的薰儿。”彭相身边的老妇已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不停的拿着丝帕擦拭眼角,上前搂住彭雨薰相拥而泣。
轻轻抚摸着彭雨薰的发丝,动作轻揉无比。
“娘……”彭雨薰亦是紧紧抱着她娘,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一肚子的委屈,在见到自个的父母后便宣泄了出来。
看着床上坐着抱成一团哭泣的母女俩,即便是一直老谋深算,在官场上冷静自持的彭泽耘也不免泪花闪闪,微红了眼眶。
是人都会有一些弱点,而他的弱点便是她们母女俩,为了守护她们,让她们幸福,即便是卖上他这张老脸,他也在所不惜。
目光波转,随即换上了一副精明深算的模样,看了眼小萍,示意她一同出门,带上门,将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俩聊心诉苦。
有些话还是跟娘亲说些会好些,跟他这个当父亲的说,怕是会比较尴尬些。
目光如炬的看着小萍,脸上尽是拷问之意,神情肃然,吓得小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
小萍低垂着头,心跳澎湃不已,如击拨浪鼓一般,忽快忽慢,今日小姐落水之事,老爷必然会追问于她。
可是,轻咬贝唇,眸光扑闪,面色如纸,怕是说出来会更糟糕,咬定主意……
“今日小姐在宫内究竟受何委屈?”彭泽耘一双眼光射寒星,直视地上的小萍。
“回老爷,今日小姐在河边放花灯,结果一个不注意不小心失足落水,朱公子为救小姐特地下河,所幸小姐并无大碍,朱公子也无生命危险,只是内里有些伤着需静养。”
“你在小姐身旁,怎么会让小姐出这种意外。”彭泽耘闻言大声喝道。
“奴婢该死,请老爷责罚。”小萍因彭泽耘的喝责声而浑身轻颤不已。
“哼,护主不利,依家法仗着二十大板。”彭泽耘板着脸,命家仆将小萍带去行家罚。
“老爷……”小萍面如死灰、眼中泪如雨下,这二十大板下去,她哪里还能有活路啊,老爷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还不带下去。”彭泽耘长袖一挥,脸上尽是决绝之色。若非得救及时,那她的薰儿与他岂不是要阴阳相隔了。
“是。”
“爹爹,此事不怪小萍,全赖女儿不是,求爹爹饶过小萍吧,若爹爹不愿意就连女儿一道罚了吧。”彭雨薰不知何时冲了出来,挡在小萍身前,家丁见此,皆不敢动其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