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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夜宿野外

离开随州府的境地,再往南走,平原渐少,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青山,四人四马一连走了一天一夜,都已经困乏不安了,可是一路都是荒无人烟的群山峻岭,放眼望去依旧还是萧条的冬日景象,不过,春天就快要来临了,路边枯黄的草地上,钻出了青嫩的小草来,显出了一丝丝的生机。

此时夕阳西下,眼看着一天就快要结束了,可是,他们依旧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哎,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到村庄或者城镇啊?我都快要累死了。”林宝儿坐在马上连连地打着哈欠,嘴巴一次张得比一次大,他的马儿也和他一样,无精打采的样子,远远地被众人落在后面:“看样子今天晚上又要露宿野外了,昨天晚上我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没有想到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了。”

宋大海听到他远远的抱怨声,于是放慢了速度,等着林宝儿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与他并肩而行,低声地警告他说:“少爷和我们一样赶路,他都没有叫过一声苦,倒是你,已经嚎了一路了,你要是真的吃不了这样的苦,下一站找到落脚的地方,便留下来吧,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受苦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少爷到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可是他最忠心的长随,你们谁也别想甩掉我。”林宝儿赶紧打马上前,追上了林寒星的马儿,带着讨好的笑容:“少爷,今天晚上我们在哪里过夜啊!”

林寒星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旅途辛苦,倒是坐在马上,边走边悠闲地看着风景,虽然林宝儿实在不知道这些萧条无聊的景色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林寒星却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对什么都有兴趣。

“走到哪里就露宿在哪里吧!”林寒星想都不用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以为还有客栈给你住吗?”

果然如此,林宝儿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

南若月骑马走在最前面,目不斜视,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她身材挺拔,坐在马背上,一件红色的披风遮住了窈窕的身段,那轮落下去的红日映照着她的身影,却让他看上去英姿飒爽。

“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南若月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密林:“这里背风,林子里又有足够的干柴,我再去抓一些野味回来,今天晚上便可以度过去了。”

宋大海见状,连忙主动要求:“还是我去猎一些东西回来吧,你们先去点篝火,宝儿,你多去找些干柴过来。”

虽然觉得很不情愿,但是林宝儿还是很勤快地下了马,将几匹马儿都拴在了一起,然后去林子深处去拾柴。

南若月抽出自己的紫霜短剑,斩开荆棘,在一棵参天古树下面,拾掇开一小块空地,铺上厚厚的一层落叶,然后开始生篝火,晚上,他们便要靠这一丛篝火,烤熟食物,汲取热量,并且驱赶凶恶的动物,南若月做这一切的时候,显得十分熟练,就连林寒星都比不上。

待他们两个人将临时休憩的地方准备好,宋大海便抓着几只野味回来了,林宝儿也怀抱着一堆干柴枯木,吃力地走过来,将那些枯木统统放在地上,然后拍了拍手掌。

温暖的篝火,把食物烤得金黄焦透,再洒上一点点盐巴,配上从随州便已经带出来的饼子和点心,简直就是世间美味。林宝儿看着林寒星,平日在家里山珍海味习惯了的他,此时竟然也吃得格外香甜,这个大少爷,适应能力还真的是好得很。

夜渐渐的深了,一路抱怨着不习惯在野外露宿的林宝儿第一个趴在厚软的落叶上睡着了,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衣裳,因为靠近火堆而并不觉得寒冷,睡梦里还在砸吧着嘴巴,似乎回味着刚刚美味的那一餐。

宋大海披了一件厚实的衣裳,将他的大刀抱在怀里,不声不响地走到林子旁边去巡逻放哨了,南若月本来是想阻止他的,不过,保护林寒星似乎是这一路来他唯一会做的事情,所以想了想恐怕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个又笨又憨的汉子,只好随他去了。

“你怎么还不睡?”林寒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随手地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篝火,火苗往上窜了窜,热度又升高了一些:“赶了一天的路,你应该很累了才对。”

“你以为我和你那么娇弱吗?”南若月冷哼一声,她从小受到严格的训练,虽然看上去瘦弱得很,不过体能却是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她:“这么一点点路程和你们一起走走停停的,怎么会累?”

“我只是喜欢一边走走,一边看看风景,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京的,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地游山玩水一番了。”林寒星笑着说:“正好看一看这大好江山。”

“还是冬天而已,有什么好的风景好看吗?”南若月哧道:“我怎么没有发现?”

“在有情趣的人的眼里,处处都有美景,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再好的风景也不懂得欣赏,实在是浪费啊!”林寒星啧啧地笑着:“我可不像你,目的性太强,这样活着多累啊?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要适当地放慢脚步,这样才能够看到你平日里看不到的风景。”

“平日里看不到的风景,有什么不一样吗?”南若月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天一样是蓝色的,水一样是绿色的,冬天一样是万物凋零,或者唯独能够人人喜欢的便是春天了,只可惜它还没有来临。”

“所以说你是一个很没有情趣的人嘛!”林寒星突然便拉住了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风景。”

南若月被他拉着手,丢下了手里的柴禾,跟在他的身后跑了几步,来到一片空旷的地上。

“你抬头看——”林寒星率先便抬高了头,伸开双手,仿佛想要拥抱什么似的。

南若月学着他的样子,高高地仰起头来,于是,她看到了满天的星斗,今天晚上的天空格外洁净,所以,天上的星星也似乎格外的明亮,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好美的星空啊!”南若月忍不住叹出声来,不知道有多久,她都没有关注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

林寒星和她并肩膀站在一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语道:“有时候,美好的事物就在我们的身边,可是却经常被我们所忽视,因为心里装下了太多的杂念,以致于已经无法心无旁骛地去关注一件小事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南若月便是觉得自己心里装下的东西太多太多,很多触目可及的美好,她都不曾潜心地欣赏过了,以前小的时候,在尼姑庵,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会从床上爬起来,到院子里去数星星。那个时候她常常在山林间疯跑,与小鸟一起歌唱,和风儿一起赛跑,默默地看着溪流,看着落叶,看着山峦,那个时候,一切都是美丽的,就好像现在的林寒星一样。

“你看,那是天狼星,那边是织女星,他们是不是特别的亮?还有北斗星……”林寒星仰头靠得久了,觉得很累,便拉着南若月一起,躺下来,看着深蓝色的夜空中,那些亮晶晶的星星,兴奋地指给她看。

南若月觉得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虽然听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林寒星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受用。

“快看,有一颗流星划过——”林寒星突然叫道。

南若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尾巴上拖着长长光亮的星星从天际划过,不一会儿光芒便黯淡了下去,再眨一眨眼睛,浩瀚的星海依旧如故,流星就这样一闪即逝。

看到南若月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寒星有些狐疑地问:“你们女孩子看到流星不都是会许一个心愿的吗?为什么你都没有愿望要许的?”

“那些不过都是骗人的玩艺儿?如果许下的愿望都能够实现的话,那么这世间恐怕也没有什么难题了!”南若月有些不屑地道,她从小看过无数的星星,也曾经天真地许过很多的心愿,可是到后来却只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游戏罢了。

“算了,是我错了,我应该知道,虽然你是个女人,可是,女人应该有的特质你根本就不具备嘛!”林寒星笑着往后仰倒,低沉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让南若月实在是很想揍他。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赶紧能够破了这劫案。”南若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好还我爹爹清誉。”

“我都已经让刑部宽宥你父亲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寒星拿了一根枯黄的草叶捻在手心里,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时常有坚毅之色,和一般的姑娘家还真是不同,甚至很多男子也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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