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此刻,不知为何,萧可一到家门口,突然发现两腿不听使唤,僵硬在地,动弹不得,仿佛被铁钉牢牢钉死一般儿。
这会儿,不经意间儿,萧可感觉这里格外陌生,不知该如何面对欧阳一家,又该说些儿什么,好无奈,好别扭,好多余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可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双脚已经麻痹,但他的心儿更加冰冷,原本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好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可刹那间儿,十几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儿不觉在脑海中翻腾涌动,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久久未能平静。
一眨眼儿,大半天又过去啦,萧可深深吸了口气,迈开沉重的步子,徐徐往大门走来儿。
没一会儿,门儿缓缓开了,一瞧萧可的面,钟伯顿时欣喜若狂,大喊道:“小可儿回来啦,太好啦,一家人正准备吃饭呢,赶紧进去吧!”萧可苦笑道:“我回来还真是时候。”钟伯感概道:“自从老爷住院,就不敢奢望我们欧阳家再有团聚之日,今儿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萧可又淡淡道:“三叔他们也到了?”钟伯道:“刚到,这会儿正跟老太太聊着呢!”萧可又不动声色道:“那我进去啦,钟伯,辛苦您啦!”钟伯急道:“姑爷儿,您太客气啦,赶紧进去吧,一家人正等着你呢!”
萧可又咬着牙儿,用尽浑身力气徐徐来到门口,又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缓而入,一家人正悠闲而坐,说说笑笑,热热闹闹,此情此景,萧可心底又不由蒙上一股多余之感。
这会儿,欧阳贝轩眼急口快,立时兴奋道:“姐夫回来啦,贝轩想死你啦!”说着,三步两脚奔到萧可怀里。
此刻,对于萧可突如其来的“偷袭”,欧阳灏天父女俩儿所料不及,顿时面面相觑,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
这会儿,望着一双双异色的眼神,萧可浑身不自在,仿佛被毒虫撕咬一般儿,恨不得拔腿就跑,欧阳老太激动道:“我孙儿回来啦,赶紧过来给奶奶瞧瞧,你这差出的都瘦啦!”一听‘出差’两字,萧可顿时愕然万分,心想定是爸爸他们哄骗奶奶的主意儿,亦笑道:“奶奶,我没事儿,这差儿啊,舒服着呢,就跟玩儿似的。”
欧阳老太道:“你别哄奶奶啦,整天在外头跑儿,风餐露宿的,哪有什么舒服日子可过,当年你爸爸一进屋儿倒头就睡儿,连饭都吃不下,从今往后就辛苦你啦!”萧可道:“奶奶,我这都是瞎忙,哪有爸爸的效率啊!”
欧阳老太道:“不管怎样,往后出差啊,可不许去这么久啦,没人陪我老太婆逗乐儿。”萧可道:“奶奶,这回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啦,就算再想去儿也没地儿啦。”欧阳灏威假惺惺道:“小可啊,你到底上哪啦,这会儿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杳无音讯的,大哥都急死啦!”
萧可不动声色道:“那儿地方实在偏僻,信号不好,让三叔费心啦。”欧阳礼轩挖苦道:“那真是辛苦你啦!”萧可和颜悦色道:“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欧阳慕华道:“小可就是懂事儿。”萧可语重心长道:“爸爸,今天没来得及接你出院,实在对不起。”欧阳灏天道:“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儿,只要你有心就好。”萧可又不由苦笑,欧阳老太又道:“你爸爸说的是,有心就好,再说啦,你不是出差忙嘛。”
这会儿,就在众人热聊之际,刘妈徐徐而来,朗朗道:“晚饭准备好啦,大家可以吃饭啦!”说着儿,萧可便轻轻地挽着欧阳老太的手儿往饭厅赶来儿,一家人又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这时,欧阳老太兴奋道:“今天真是难得的日子,大家一定要高兴。”欧阳慕华笑道:“妈啊,你瞧今儿谁不高兴啊,嘴儿都快乐歪啦!”欧阳韵轩一脸尴尬,又喜又忧,萧可亦是有些儿拘束少言,不比往日热情洋溢,欧阳慕华问道:“小可啊,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瞧你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萧可道:“可能是有点儿累吧,休息两天就没事啦!”欧阳礼轩又道:“这次回来啊,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公司那边儿有爸爸,你就甭操心啦!”
萧可不动声色道:“三叔做事天衣无缝,面面俱到,我由衷佩服。”欧阳秀轩道:“爸爸年纪大啦,姐夫你就甭夸他啦。”萧可道:“姜还是老的辣儿,可不能小瞧你爸爸。”欧阳老太牢骚道:“好好的,什么又提起公司的事来,还给不给人吃饭啦。”欧阳贝轩娇声道:“从现在起儿,在家里不许谈工作。”
秀轩妈笑道:“好,往后啊,我们就听贝轩的,谁要不听话儿我们就罚他。”欧阳碧轩乐呵呵笑道:“我举双手赞成,那罚什么好呢?”欧阳贝轩又娇声道:“罚洗碗拖地干家务。”话声一了,一家人不由放声大笑儿,欧阳碧轩心知大家在取笑自己,面红耳赤道:“贝轩,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跟你急。”欧阳灏天却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晚饭之后,萧可便早早回屋,死死地躺子沙发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仿佛死尸一般儿。
“这是刚洗的。”不知几时,欧阳韵轩已悄无声息来至跟前,将被单徐徐递到萧可的手里。
萧可一把接过被单,懒懒道:“谢啦!”欧阳韵轩气道:“有必要这么客气吗?”萧可道:“还是客气点儿好。”欧阳韵轩忍气道:“回来了就好好呆着,这几天爸爸的心情刚好点儿,你就多顺着他,不要跟他犟儿,算我求你啦,可以吗?工作的事儿,等过段时间我再跟他好好说说。”萧可冷冷道:“拍卖会的日子就快到啦,你能等我可等不了。”欧阳韵轩急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都自身难保啦,还敢惦记这事儿?”萧可沉默不语,欧阳韵轩又道:“你是不是非要逼着爸爸再把你……,你才甘心?在家好好呆着,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自找麻烦,闹得不可开交你才开心?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能不能为我想想,我夹在你们之间,我都快疯啦!”
萧可淡淡道:“可我已经疯啦!”欧阳韵轩气道:“总之,现在公司有三叔和爸爸,你就少掺和儿。”萧可喃喃道:“有三叔在艾豪就有希望啦!大大的希望!”欧阳韵轩道:“你什么意思啊?”萧可道:“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三叔精明能干,深谋远虑,有他老人家在,艾豪定能蒸蒸日上,重振雄风。”瞧着萧可阴阳怪气的样儿,欧阳韵轩又不由喃喃气道:“神经病。”说着,径直转身而去。
此刻,萧可亦是心烦气躁,不愿多言,闭上双眼径直往沙发上躺去,迷迷糊糊之中儿,清晨的余光已透过帘子,照进冰冷的闺房,萧可心事重重,早早已无睡意,不觉缓缓起身,轻步往阳台走来,眺目远望,徘徊不决,暗暗心想,往日这个时候,自己早已身在公司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如今只能在这里儿长吁短叹,独自伤悲,与笼中鸟兽又有何异?
时光在感慨中流逝,一转眼儿天已大亮,萧可缓缓往楼下走来,欧阳母子已在客厅闲聊儿,和言细语,温馨幸福。
“奶奶早儿,爸爸早啊!”说着儿,萧可已徐徐往客厅走来。
欧阳老太关心道:“难得能好好休息,孙儿怎么不多睡会儿。”萧可淡淡笑道:“早起习惯啦,一时半会儿睡不踏实儿。”欧阳灏天笑道:“咱家儿那几只懒猫还是一样能睡儿。”欧阳老太亦笑道:“咱家的小姐们儿都这样,就孙儿上进,让人整心。”萧可道:“奶奶您是不知道,以前啊我也特会赖床儿。”欧阳老太道:“现在是不是有担当,有责任,有压力啦就睡不着啦?”
萧可道:“哪能啊,奶奶,我整天条儿郎当的,能有什么压力呀!”欧阳老太沉吟道:“孙儿啊,你就不要在奶奶面前装轻松啦,你肩上的担子奶奶比谁都懂儿。”说着,仨人便闲聊起来。
欧阳灏天始终沉默寡言,不乐作声,不知不觉之间,欧阳老太亦渐渐发现,这父子俩儿有些儿不太对劲儿,言词僵硬,吞吞吐吐,客客气气,不似往日热情如火,大大方方,眉开眼笑。
欧阳老太暗暗忖度,这父子俩儿一定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亦不好细问,只能装聋作哑,过了半天儿,又不动声色道:“你们父子俩儿好好聊聊,我上院里溜溜儿。”萧可忙道:“奶奶,我陪您吧!”欧阳老太道:“你爸爸身子还没痊愈,你陪他坐会儿。”父子俩儿又不由尴尬一望,闷不作声。
此时,客厅里格外苦闷,欧阳灏天始终一言不发,沉默不语,萧可亦不知所言,只能硬着头皮儿,呆呆坐着儿,气氛无比尴尬,不由暗暗感慨,真是世事难料,昔日无话不聊,视为知己的父子,如今却形同陌路,仿佛陌生人一般儿,不知几时,萧可用尽浑身的力气,尴尬道:“爸爸,我去看看奶奶。”说着,径直往外头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