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缭绕的烟雾，吵杂的喧闹声。
挥汗如雨将牌桌敲的啪啪响的男人嘴里说着低劣鄙俗的三字经，另一边喝酒划拳的几个男人身边坐着几个爆炸头，露脐装，画着超浓妆，打扮的奇装异服的女人，看不出年龄，但是听声音却并不大的女孩子。
到处都充斥着一股糜烂，压抑的气息。空气中飘荡着酒精味，体味，臭脚丫子味以及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恶心味道。
顾谨宸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一切，身边跟着的张助理右手放在胸前的西装里，一脸戒备的紧跟在顾谨宸身边。经过再三确定，这处废弃工厂的地下车库就是青红帮的老巢。
“你们要找我们老大？”
迎面走过来一个光头男人，左眼角下一道疤痕，嘴里嚼着槟榔，审视的看了一眼顾谨宸和张助理。
“对，这是我们老板。”
张助理朝对方点点头，从得到的消息知道这个人叫蝎子，是青红帮老大的保镖。
“跟我来吧。”
蝎子的眼神在顾谨宸和张助理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吐掉嘴里的槟榔朝他们点点头，转身朝着另一个门走过去。
顾谨宸注意到他的后脑勺上有一处伤疤，上面纹着一只弯钩蝎子，想必这就是他这个绰号的由来。除此之外，他的两条胳膊上纹着挂甲，紧身背心下露出前胸后背上也有纹身。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门被推开，顾谨宸在看到办公桌后面坐着的男人时候，墨深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讶异。
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坐着，但站起来身高应该和顾谨宸差不多，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
不同于外面见到的那些人粗犷，身上带着一股痞气，眼前的男人身上有种霸气。在看到顾谨宸之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有杀气！
顾谨宸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墨深的眸子快速将不大的房间扫视了一圈。简单的甚至有些简陋的摆设，除了这张桌子外，顾谨宸惊讶的看到男人身后竟然有一排书架，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装饰。
叫蝎子的男人在把顾谨宸和张助理带进来之后，双手背后，站在男人的身后。除了房间里过于简陋之外，很符合想象中的老大的派头。
“我叫肖，听说你要见我。”
自称是肖的男人直视着顾谨宸的眼睛，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小麦色的皮肤，狭长的眼神透着冰冷的光芒，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顾谨宸觉得他更像蛇。
“我找你只有一个目的，无论对方出多少钱，我双倍给你。我只想知道雇佣你们的人是谁，目标是谁？”
顾谨宸在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条大长腿叠加在另一条腿上，墨深的眸子直直的迎上对方似乎并不友善的目光。
“行有行规，这一点你应该懂。”
肖不假思索的拒绝，冰冷的眼神从顾谨宸进来伊始，就没从他的脸上移开过，仿佛野兽盯上了它的猎物。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背叛的筹码不够。说吧，多少钱？”
顾谨宸也不废话，对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对方。从这个叫肖的男人的气质上看，他并不像混帮派的人，或者说不应该像混这种小帮派的人。没有原因，完全是顾谨宸的直觉。
“三倍，五倍，十倍。”
两个人同样冰冷的眼神在空中对峙了半天，顾谨宸呈几何倍的往上加筹码。
张助理脸上肌肉直抽搐，顾少甚至不知道之前的雇主给这个肖开价多少，就出到了十倍的价钱。
“我对你有些失望。”
肖轻笑出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顾谨宸只是挑了挑眉，以眼神询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听说鼎鼎大名的顾少向来以冷静著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肖身子往后一靠，两条大长腿叠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看着顾谨宸的眼神狂妄又挑衅。
“你什么意思？”
张助理眉毛都竖了起来，往前一跟步就要出手。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老板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站在肖身后的蝎子也立即瞪圆了眼睛，做出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顾谨宸和肖几乎是同时抬起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动。
“二十倍。”
顾谨宸冰冷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继续往上加价，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根本不是在谈价钱。
“堂堂的顾少还是个情种，如果不是你对那个女人用情太深，就只能说明你是个蠢货。”
肖张狂的眼神带着赤果果的嘲讽，交叉在一起的十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手背。
“看来我们是同一种人，你接这笔生意也不是为了钱。”
顾谨宸心中一紧，暗恼自己刚才太过于着急，也过于轻敌了。快速整理好思路，身子也放松的往后一靠，没有忽略刚才肖眼底划过的一丝不甘。
“出来混当然是为了钱，只不过行有行规，这个规矩是我立的，谁也不能破坏，包括我自己。”
肖敛下眼睛轻笑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恢复了刚见到顾谨宸时候的淡然。
“或许我们也可以合作，你手下的这些兄弟各个都在警方有备案，你也不想他们一直这么黑下去吧？”
恢复了冷静的顾谨宸又变回了谈判桌上精明的样子，审视着对面的肖，同时也在评估对方这个人。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刚好并购了一家公司，我出资，出地点，你出人，我们合开一家保全公司。你手下的这些人可以当保镖，也算是正当行业，你这个老大也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在阳光下。”
顾谨宸再次抛出诱饵，不意外的看到对方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似乎再好的条件都无法打动他。
“你的提议不错，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跟人合作，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
肖毫不犹豫的拒绝，脸上始终带着张狂又嘲讽的笑意。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顾谨宸一字一句的吐出最后三个字，满意的看到肖瞬间变得阴鸷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从座位上站起来，掸了掸没有丝毫灰尘的外套，转身往外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微侧过脸嘲弄的看着肖。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这种蠢事，你费尽心机铲除我身边的人，只能让你在意的那个人更加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边。而你，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顾谨宸丢下这句话毫不犹豫的打开门走出去，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顾谨宸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顾少，我们现在去哪？”
张助理疾步跟着顾谨宸离开青红帮，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的顾谨宸。
“马上去机场。”
顾谨宸看了一下手腕上限量版的江诗丹顿，从这里赶去机场要两个多小时，应该来得及赶上钱多多下飞机。
“是。”
张助理答应了一声，脚用力踩下油门，跑车如箭矢般飞出去。张助理张了张嘴，很想问顾谨宸刚才他跟肖之间的谈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在看到后视镜里眉头紧锁的顾谨宸之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蔚蓝的天空，一架从Ａ国飞来的客机缓缓降落在枫市机场。
钱多多捂着腰在张子枫的搀扶下走出机场门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钱多多满足的闭上眼睛，还是故乡的气息更令人心旷神怡。
“您要不要紧，我还是先送您去医院吧。”
张子枫担心的看着钱多多，从Ａ国到现在，她始终捂着腰。连在飞机上坐着的时候都只能侧着身子，可见有多难过。
“不用了，这个你帮我交给人事部经理，代我说声谢谢，还有ＭＧ近几天准备来视察的事你告诉顾谨宸。”
钱多多将胸牌递给张子枫，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行李箱，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您不回去公司了吗？这件案子可是您费尽心思得到的。”
张子枫诧异的看着钱多多，眼见着她痛苦的表情，立即跑过去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里。
“不了，从现在起，我已经不是顾氏的员工了，你快回去吧。”
钱多多摆了摆手，让司机开车，她还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侧躺在车后座上，钱多多回想起这一个星期的经历，简直像在做梦。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好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钱多多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嗡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拿出来看到上面闪烁着顾谨宸的名字。钱多多的心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痛瞬间蔓延了整个胸口。
顾谨宸亲手给赵沛涵戴上钻戒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钱多多用力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不愉快挥开，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并且直接关机。
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往事如风，就让一切随风而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