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洋脑袋一空，几乎灵光乍现，“你母妃难道是被这绿豆糕毒死的？”
欧阳納桦浑身一僵，骤然抬起头浑身杀气看着白冰洋，震得白冰洋浑身发冷，脑袋逐渐清晰，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这分明就是找死的节奏，白冰洋忽然感觉自己实在太敢说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冰洋筷子上夹着那块只吃了一口的绿豆糕，浑身冷汗直勾勾看着欧阳納桦，自己既然是说错话了，欧阳納桦补水直接杀人灭口吧？
就在白冰洋脑海当中已经构思出自己千万种死法的时候，骤然听到欧阳納桦不含任何情绪的声线，“你果然还是太聪明了。”
“当初本王母妃被毒死的时候，本王根本没有想到当初发生过什么。”
“一直到最后母妃下葬，本王依旧没有感觉，后来本王收拾东西才恍然意识到，当初母妃的死有蹊跷。”
欧阳納桦看着面前的绿豆糕，“当时母妃拉着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只因为那天父皇给母妃送去一盘绿豆糕，据说就是从这家专门为母妃买回宫的绿豆糕。母后说过话以后就含着笑将那一盘绿豆糕全部吃完，吃过以后便让我回去休息。”
“本王记得母妃每次带我到这里吃点心，都会分一半给我。唯独那次父皇上次的绿豆糕，母妃一个人悉数吃完。”
白冰洋愕然，所以说欧阳納桦的生母在吃之前就知道绿豆糕有毒？
既然如此到底什么原因，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把绿豆糕悉数吃下去。
“所以。”欧阳納桦忽然抬起手冷笑，“当初母妃死了以后，父皇说我是命格太硬，举起刀就要砍我。当时我年纪还太小，不知道躲闪，在极度的害怕之下便抬起手去挡。那一刀便砍到我的手腕上。若非御医医治及时，恐怕那次我也就死了。”欧阳納桦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刀疤，“这就是疤痕的来历。”
白冰洋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白冰洋本来以为轩辕冷云已经够冷血了，没想到东域的先皇比轩辕冷云还要冷血，居然亲自拿起刀要杀死自己的亲子。
白冰洋也分辨不出哪个更残忍，对于孩子来说不论是谁都很残忍。
“你想知道先皇是如何死的么？”欧阳納桦忽然压低声音，缓缓靠近白冰洋，最后靠近白冰洋的耳朵，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也是被这个绿豆糕毒死的……”
可惜毒死先皇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先皇最宠爱的太子，也就是……
当今皇上。
“怪就怪先皇的身体太好了，大皇兄忍不住想要登位，做到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所以大哥也给父皇送去一份绿豆糕。还告诉先皇，若是要怪就怪先皇一直不肯下旨退位，哪怕先皇愿意做东域的太上皇，大皇兄也不会出此下策。”
欧阳納桦冷笑，“你知道本王是如何知道的？”
“当初先皇已经感觉到大哥的野心，所以招我带兵回去护驾。而我当时就站在先皇寝宫，眼睁睁看着大哥亲手喂下先皇那盘绿豆糕。”
欧阳納桦满目嗜血看着盘子里的绿豆糕，“那个时候我看到先皇绝望求助的眼神，我站在一边却选择视而不见。因为我要亲眼看到先皇去死，这样我才能消除内心的怨恨。”欧阳納桦有些好笑，“所以你现在终于知道我亲王位置是如何来的？就是大哥答应我，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哪怕我没有母妃照拂，他也会让我做万人之上的亲王。”
欧阳納桦面无表情摸着手腕上的刀疤，“先皇留下的刀疤，时刻提醒我要记住母妃的仇恨。现在我终于是报仇，内心的怨恨却没有消除几分。因为当年的事情，我始终不知道内幕。我不知道母妃的死到底牵扯多少人。”
白冰洋有些恍惚，在后宫当中生存，需要多大的心思才能活到最后。
才能平安活到最后。
半晌，“不论牵扯多少人，现在十几年过去都该结束了。”白冰洋喃喃自语，“现在后宫早就已经换了一批人，不再是当初杀害你母妃的那群人。她们孤独终老，也算是得到该有的惩罚。你又何必继续执着。”
欧阳納桦顿时有些迷茫，一切都结束了么？
先皇死了以后，除了太后继续活着，其他妃嫔全部陪葬，没有一个人继续活着。除了欧阳納桦，其他非太后亲生的皇子，全部被封为王爷，然后被皇上赶到其他地方，虽然是王爷其实过的根本不如意。
当初若非欧阳納桦手握兵权，而且一心依靠太子党，皇上又如何会放过欧阳納桦。
似乎这一切都是错误。都是欧阳納桦的一时痴迷罢了。
白冰洋看着面前的绿豆糕，忽然感觉如今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若是继续吃的话，想到有毒的绿豆糕，白冰洋就心生寒意。
白冰洋骤然反应过来，难怪欧阳納桦给自己夹一块之后，他自己却不吃。
莫非也是对这个绿豆糕有……
心里阴影？
“宫里可有唱戏的？”白冰洋忽然眼睛一亮，“你方才不是说不知道要如何安排太后寿宴，不如就唱一出戏吧。这样也算是简单，何况也不是很唐突。”白冰洋看似无意转移话题，内心却在痛哭流涕，又在无意之间知道东域的皇室秘闻，白冰洋骤然感觉自己命不久矣。电视上不是总有一句话，叫做……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欧阳納桦颔首，“太后向来喜欢安静，但是却极喜欢听戏。只是我没有想好到底演那出戏，就直接交给后宫的女官准备了。”
白冰洋表示明白，欧阳納桦安排寿宴简直就是张飞拿绣花针，倒是难为欧阳納桦了。
白冰洋此时听过欧阳納桦说的话以后，倒也没有胃口继续吃饭，索性放下筷子笑道，“三王爷若是不介意，可否允许我将这酱肉打包？”
欧阳納桦淡淡一眼，看似随意，“你若是没有心思吃饭便不要吃了。”
“何必要亏待了自己。”
白冰洋一梗，不曾想到欧阳納桦居然能够看出自己的心思，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反正你也不差这一顿，不如就把这盘酱肉留下给伙计们吃吧。”
欧阳納桦看着白冰洋面前根本没有动过的酱肉，“这家饭店平时没什么人，有人也是来买绿豆糕的，估计伙计们也没有机会吃肉。”
“你就权当是在做好事了。”
白冰洋深以为然，毕竟自己做好事的机会也不多，于是白冰洋就没有打包酱肉。
白冰洋眼睁睁看着欧阳納桦站起身就走，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以前轩辕神武虽然喜欢和白冰洋吵架，至少轩辕神武非常有绅士风度，不会先白冰洋一步直接离开，离开之前一句话没有。
白冰洋嘴角挑起一丝自嘲，原来不是每个男人都一样。
而且白冰洋感觉自己此时想到轩辕神武，比较可耻。
白冰洋正想着，忽然听到欧阳納桦问道，“你知道七月半么？”
白冰洋脚步一顿，想了想也感觉不可思议，莫非欧阳納桦不是这个意思？
“据说清明节不是真正的鬼节，真正的鬼节是每年的七月十五。”白冰洋思索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个回答也不算唐突。
欧阳納桦眼底闪着光芒，似乎很诧异于白冰洋的回答，“没错。”
“我一直都听别人在说，每年的七月十五才是真正的鬼节，每年这一天鬼门关会打开，有人家死去的亲人便会回来探望。”欧阳納桦思索半晌，忽然笑道，“你知道么。今天就是七月十五。”
白冰洋浑身下意识一颤，骤然抬起头看向周围，才发现旁边的小巷子里有人在烧纸。
白冰洋这才知道，东域的人对这个鬼节很重视。
“以前我也会偷偷给母妃烧纸，但是后来就不再烧纸。因为我想着十几年来母妃也该投胎转世，我若是再继续给母妃烧纸，就会给母妃形成不必要的牵挂。万一母妃因为这个牵挂而不愿意投胎，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欧阳納桦忽然噗嗤一笑，有些迷茫的看着白冰洋，“本王当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惹得本王对你说出心事。其实本王不是一个随意敞开心扉说话的。”
白冰洋一怔，想到轩辕冷云，或许因为自己周围都是从小面对的人，只怕她们知道自己的心思以后，就会无意当中告诉其他人，万一告诉了自己不想告诉的人，以后也难以坦然面对。
半晌，“原来太后的生辰是在七月十九。”大后天可不就是十九了么。
白冰洋有些好笑，自己这是在走什么神，居然说出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欧阳納桦眼睛一闪，似乎方才还在美好的回忆当中，此时就要被打回原形。
“咱们回去吧。”欧阳納桦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向前走。不过走了几步而已，白冰洋忽然惊呼一声……
“好美！”
欧阳納桦下意识停下脚步顺着白冰洋的目光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