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艾，你别跑呀！”可可扯着喉咙大喊。
方小艾回过头来，一脸的无辜：“可可，你就放了我这一次吧，我不逃的话，那个大情圣就要来抓我了。”
“到底谁呀？”可可搜尽脑里男生的肖像，也找不出她口中的那个如此蛮横无理的情痴来。
“等一下你就知道是谁了。”方小艾留给她一个秘而不宣的笑，拽起书包就逃得飞快。
“等等呀，那谁来打扫教室呀，只有我一个……”可可才想起，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这丫头，早就装上了飞毛腿导弹，遁得无影踪了。
“啊！！！”可可眼角溜了一下空荡荡的大教室，不禁懊恼一叹，抓耳挠腮，万分沮丧。
“方小艾，终有一天，我要报仇雪恨的。”可可咬牙切齿地迸然一句，提起水桶就去打水。
“好重呀。”可可吃力地说，就垮了下来，再也不提，叉着腰傍着墙，反而又唠叨起方小艾的坏话来：“这丫头，真不够朋友，尽给烂摊子我收拾。”
休息够了，可可又不得不重聚力量，提起水桶，一步一艰辛地向教室前进。
“同学，我来帮你吧。”一只有力的手握住水桶，可可顿时轻松了许多。
“啊，真是太感谢你啦。”可可激动得一时间想流泪。
她转过头，看看旁边这个救命恩人。哗，好帅！看着他春暖花开的笑容，可可全身上下的血液开始四处乱窜，脑际亦无法运作，但思维却一径地绕着眼前的男生转。
这个男生，高大威猛不在说，额头前面还散下一拨头发，潇洒得很，有点流川枫的味道呢。
在他精致的五官间流连梭巡，可可就是‘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你在干嘛，走吧。”男生被她盯得无辜，提醒她一句。可可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别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早已泛得绯红。
“方小艾呢？”提到教室，男生忽然问了一句：“这丫头，今天不是她值日吗？难道，跑了？”他看着可可，眉头皱成个问号。
可可慢条斯理地承认，心里却是奇怪不已：这男生是谁？认识方小艾的？难道……可可才恍然，不会吧，这超级大帅哥，就是那个情圣？
真是大跌眼镜，可可不禁仰天长叹：既生方小艾，何生可可？
男生在一旁看着她捶胸顿足的样子，很是好奇，问她：“你怎么又在发楞了？”
“才没呢。”可可瞪了他一眼，心里想：这帅哥，真是爱趟浑水，明知道方小艾那么花心，还一头栽进去，笨呀！
思及此她竟脱口而出：“笨蛋。”男生被她吓了一跳，环手抱胸，警戒地看着她，不太确定她骂的人是否就是他。可是，这班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呀。
“啊”可可知道失口，赶忙掩嘴，解释道：“不是说你啦，是方小艾，是说方小艾啦。”
“为什么？”男生又是好奇，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真是令人猜不透心思。
“她还不够笨呀，看见这么帅的男生也逃，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死丫头，笨透了。”可可撅起小嘴，心里好气方小艾：有好东西即使不要，也应该跟好友分享一下吧。然后，她又下定决心：下次的作业，就不给方小艾看了。这丫头，就得好好地煎熬她的良心一下，看看她的心是不是冰做成的。
男生挺好人，竟留下来帮可可打扫教室。可是，其实，是可可硬拉着他留下来的。妻债夫还嘛，可可想得可是理直气壮，没半丝难堪呢。
打扫完了，男生拍拍手，走了。走到一半，却又停下来，回头莫名地看着可可，一脸荒缪地说：“蓝可可，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可可发愣：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刚才并没有告诉他呀。还想着问个究竟，人却已经走了，可可懊悔不已：怎么就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呢，真是失策。
第二天，可可抓住把柄，就硬要方小艾请吃雪糕。方小艾心里有愧，没办法，只好应了。
舔着甜滋滋的雪糕，可可有意无意地提起昨天的那个男生，“那个帅哥是谁呀，也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真够朋友。”
方小艾舔了一下雪糕，不疾不缓地说：“他呀，从小就跟我玩在一起的家伙罗，有什么好奇的？”
可可的好心情一下子垮了下来：“那就是青梅竹马啦，唉，看来……”她正想说出‘我没有希望了’，看到方小艾兴趣盎然地斜睨着她瞧，便不好意思地住了口。
“哦，哦，原来你喜欢他呀。”方小艾大话咧咧地，口无遮拦，引得一帮好事的同学都看过来，看得可可好窘，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死人方小艾，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非得说这么大声吗？可可恨得牙痒痒。
下课了，可可和方小艾携手回家，一路上唱着刘若英的新歌，好不逍遥。忽然，从后面疾驰过一个身影，在她们旁边戛然而止。
帅哥！可可一激动，差点就贸然出口。
男生看了看可可，又盯着方小艾，低声地威吓道：“丫头，我叫你办的事情你可要给我记住，要不然，呵呵……”他握得拳头节节作响，那故做凶狠的样子令可可也不禁倒退几步。
男生走后，方小艾拍了一下她：“怕什么？他又不会吃掉我们。这小子，只能算个恐吓分子。谅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呢。”
“真的？”可可不信地斜瞄她，方小艾扑哧一声笑了：“最多，也只能是早上偷偷地把你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罢了。”
“啊。”可可觉得不可思议：竟有男生偷偷地溜进女生的房间的？
“其实呢，他这个人还算不错。”
方小艾贬了他一顿后，反而又夸起他来了：“人又帅，脑筋又管用，还有，他还是班篮球队的队长呢。”
方小艾不吝赞美之词，搞得可可如坠雾中：“你说得他这么好，怎么又躲着他呢？”
方小艾浮起一抹神秘的笑，却不答了。
晚上，可可正在家里被那些千篇一律的爱情剧感动得怆然而涕下，方小艾打电话来。
“可可，明天是星期六，晚上请你去看电影，去不？”
“哦，你也有如此兴致？你那些奶油小生呢。”可可开玩笑地消遣她，“不是，我是怕你这个黄花闺女没人陪，可怜，所以决定牺牲一下自己了。”方小艾反而回敬她来了，让她一时口拙，反驳不得，只好应了。
星期六晚上，可可踱步于电影院门口。“这个死方小艾，又被她摆了一道。”可可气嘟嘟地琢磨着，什么时候‘替天行道’，回敬她一下，让她再也不敢‘欺凌弱小’。
就快入场了，方小艾才珊珊而来，还带了个男生来。可可差点没被她气死，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做电灯泡嘛。
等到来近了，可可才看清，不就是那个帅哥男生嘛。他怎么来了。这样想着，气就消了一半。
方小艾走到跟前，堆满歉意：“对不起，可可，不关我的事，是他硬要跟着我来的，谁叫我被他抓住了痛脚呢。”可可奇怪，对于方小艾来说，什么痛脚到她手上一般不算是痛脚的，如今却又有什么杀人放火的痛脚被抓住了呢？
她正思索着，男生走到了面前打招呼，“嗨。”他爽朗地给她一个饶要趣味的笑容，竟然可以称得上帅！可可忍下意乱情迷的蠢动，回了招呼。
“别发呆，进场了。”方小艾拉着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去，完全不管男生在后面追。
电影上，刘德华和章子怡正打得刀光剑影。
“好无聊的电影。被老谋子摆了一道呢。”方小艾叹了几口气，就再也提不起看的兴趣。
一旁的可可却是兴趣乍起，不过不是因为那无聊透顶的电影，而是因为男生正坐在她的旁边，和她谈得海阔天空，有够意思的。
聊得正兴起，忽然电影院里一阵哄动。可可抬头才知道，原来散场了。她不禁失落，看了看旁边的方小艾，早就没了影踪。
“这死丫头，跑那里去了。”可可嗔怒道。
“别担心，大概是回家了吧。我们也走吧，我送你。”男生镇定地说道。
多好的提议！可可顿时心速加快到一百八，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一路上，男生不断地说着笑话。笑话本来不是很好笑，只是醉翁之意不在笑话，所以可可还是一径地笑，心里爽得很呢。
到了可可家，男生完成了护花任务，就要走。可可一急，叫住了他。
“什么事？”男生疑惑地问她。
这下子，可可反倒词穷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末了，才酸不隆咚地吞吐说：“你真的那么喜欢方小艾吗？”
“当然，我可是非常喜欢方小艾的。”男生竟不假思索地说道，让可可好生失望。
男生走后，可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呢。她黯然地想。
星期一上课，可可正在做作业。方小艾来了，一屁股坐在旁边，托起粉腮就生闷气。
“什么事呀？”可可停下笔，好奇地问。
“还不是那个臭家伙。硬要托我办事情。”方小艾气乎乎地说。
“那你就帮帮他吧，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可可说，“哼，他哪敢不喜欢我。”
方小艾故做挥拳状，然后又神秘兮兮地睨着可可：“那么你呢？你对他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吧。”
可可慌忙摆手：“朋友妻，不可欺嘛。我可不敢胡想。”
“呵呵，可可，感情这码事可说不准的呢。”方小艾又开始说起她的二流台词了，可可故意别过一边去，不听，嫌她吵。
上完洗手间回来，可可看到桌面上有纸条，她顺手打开一看，里面却没说给谁，也没有署名的。可可正奇怪，方小艾一派闲适地从外面回来了。可可便把纸条给她看。
“哦，是那个家伙的。”方小艾不太热中地回道。
“是给你的吧？他叫你今天晚上8点在公园见呢，你去不？”可可好心提醒她。
“管他呢。晚上我有事，叫他等着吧。”方小艾爱理不理地答。
“这样总不好吧。”可可说。
“要不，你去跟他说我不来了。好，就这样决定了。”方小艾说完，倒是一头伏在桌子上，就睡，也不管了，扔下可可瞠目结舌地站在一边。这个方小艾，真是服了她。可可心里想。
到了晚上，可可担心方小艾真的没去，就打电话去她家。这个家伙，真在咿呀咿呀地唱着卡拉OK，敢情是根本就忘了这件事情。
可可真是不得不对她拜个五体投地，彻底地服了。没办法了，可可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送个信。总不能让人家白等吧。她心想。
赶到公园，可可累得脸红气喘，抬头一看，那男生正悠尔悠哉地荡着秋千。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放了鸽子！真是超级大笨蛋！可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走了过去。
男生见她来，就腼腆地站了起来。
“你来了？”他不自然地说。
“不是我，还能是谁？告诉你，方小艾是不会来的了。”可可好心告诫他一句。
“我知道。”男生竟如是回答，更是气得可可要死。
“那你还来？”可可歇斯底里地低斥道。
“因为，因为……”男生吞吞吐吐起来。
“有话就说嘛。”可可的好脾气都快被消磨尽了。
终于，男生鼓足勇气，两眼灼灼地盯着可可：“因为，我约的人是你，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幸福来临的时候，可可竟然被吓昏了。
很快就回过神来，可可不相信地斜睨男生，不太确定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是另有嘲弄反讽她的作用。
“真的吗？”她很慎重地斟酌字眼。
“千真万确！”男生咬牙笃定地回答。
“可是，方小艾呢？你不是喜欢她的吧？”可可担心起好朋友来了。夺人所爱的事情她不会干，一脚踏两船的事情她更不允许。
“当然，我也喜欢她，不过，那是……”
“是兄妹之情啦。”忽然，从可可后面冒出一串淘气的女声。可可回头，方小艾正对着她挤眉弄眼呢。
“哦，原来……好呀，你们骗得我好苦呀。”可可倏地用手指擦擦眼角，这个时候，她竟然流泪了。不过，是幸福的眼泪呢。想不到，被骗的感觉也是挺好嘛。可可心里想。
这时，天上的月亮，正一把一把地散着月光，美得很，再也没有，乌云。
15、丑小鸭的“情书”
我现在想找一个人说话，我选中了你。你应该感到大大的荣幸。你别把这张信纸丢掉，我命令你！要扔也得在看完之后，懂么？哦，见鬼，我怎么对你那么凶呢？看来我的火气太盛了，不要见怪。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冷冰冰的人。我没有快乐，没有笑容，没有自尊，没有思想，就像机器人。也没脾气。我是小草上的几滴露珠，迟早要蒸发，悄无声息的。
可是你别试图可怜我。一丁点也不行。
你不许在脑海中勾勒我的样子。我不会让你见到我的。我是一顶顶丑的女孩，老师不喜欢我，同学讨厌我。可是我偏偏不知自丑地喜欢上了XY！没人知道，除掉XY和你。我究竟怎么喜欢上他的呢，那个虚伪的人。我真是没用，他的一举一动，在篮球场上的身影，甚至抠鼻涕，抓一下头发我都看在眼里。他指着我对别人说，看那个讨厌鬼。我的心被伤到了。尽管别人认为我没感情，可我确实难过了。
你到底有没有看！我好不容易才写出来的，你不能把它扔走啊。是不是我注定失败？算了吧，没有愿意听我说话的，我长的丑成绩差，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我和你在一个班，你是我看得比较顺眼的男孩子之一。不要找我，我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或者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我有自尊的——郑重地告诉你！
我真是可笑。为了一个讨厌的XY，我居然试图改变自己。小声地说话，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上课眼睛只盯着黑板。嘿，即使这样老师也不会放过我啊，刚才又被老太婆叫走了。可是我没有多话一句话，为的是让自己温和一些，不那么让人恶心一些。我忽然想起一句很可笑的台词“我像一只可笑的刺猬，一根一根地拔掉身上的刺。谁知道我的痛苦？
我听见XY说，那个人？天，别提她。我受不了了。然后做出呕吐的样子，和一群张牙舞爪的男孩子跑开了。“那个人”就是我。
你知道吗？上次你看信的时候，我偷偷地看你。我是不是很卑鄙啊？
有那么一刻是幸福的。浅浅地弥漫。也许稍纵即逝。
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珍惜的。
你真的对我的改变无动于衷吗？
给XY。
我种了一盆菊花。开了。黄色的花瓣，很嫩。看到她，我会微笑，因为她对我平和地笑着。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多么温和的人。——我说这句话，你是不是觉得可笑。
心情始终是不平静的。我知道自己的付出毫无意义，可我就是有那么笨蛋！
我抚摩花瓣，感受一种清香。这很美好。也许你是一个不错的男孩，能够把我的东西看完。你看我写的乱七八糟的“情书”有什么感受？折磨还是烦躁。或者只是粗略地瞟一眼就塞进抽屉里让它坠入黑暗？你把我的“情书”保存起来了吗？即使想把它撕掉，也别让我看见。让我微笑一会儿吧，感觉真好。
我把菊花撕裂，她叫都没叫一声，也许这是她所期望的。黄色的细小的花瓣琐碎地飞舞在半空中。阳光会从缝隙里面闪进来。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敏感的。
我希望你可以闻到菊花的清香，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这是我第一次真心祝福别人。
我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男孩子，会精心挑选一些有个性的。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做这种事，会不会很滑稽？
JS：你很像我哥。你的身材，发型，包括你的每一个动作，真的好像好像。哥对我很好，好久没见他了。真想他抱抱我。
XY：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要love上你。我好恨你，世界那么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恨死你了，你对我那么坏，我居然……
TT：你这个混小子！
你：没错，这句话是真正给你的。其实我有时候看你，觉得你是有些帅。
我第一次那么可怜自己。昨天，XY竟然把我推倒了！我真的好痛苦。我是对他动了真情啊。好想忘记他，可是力不从心。我不知道到底喜欢他什么，我也试着去喜欢别人，像JS，你……你。可我就是不行，他是一块巨型磁铁，我怎么也逃脱不了。他似乎从骨子里厌恶我。想到这些，我哭了。窗外的风很强劲地抽打着樟树，我看见自己的眼泪被鞭笞到空中，四分五裂。
我口渴。我是双鱼座，一直都缺少水。
你是个好男孩，我在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我喜欢看你安静的样子，那些灰尘会安逸地附在你的睫毛上面。
我挨打了，很惨。现在动一动都痛。不过班上没人发现我受伤，他们怎么会发现呢？
昨晚深夜回家，家里人也许以为我离家出走了，他们当时见到我是有些庆幸的。
我没有离家出走的勇气。
八
我为什么什么都跟你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真奇怪！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一个男孩子发生那么微妙的关系。似乎什么都是，又似乎什么都不是。（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毕竟你很讨厌我。）
现在班上的人大都买了毕业留言册。我也买了。我知道许多人都不情愿填我的册子。但依然期待他们笔下的话。不出我所料，他们写的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你自己想”之类的话。你把一张纸都写满了。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希望你一直这样。快毕业考试了，这应该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我不能影响到你的前途啊。
信撕掉吧。我迷恋上了碎片飞扬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