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伴随着惊喜来的，是满肚子疑问。
江汓到底给我准备了多少惊吓，这些惊吓中，又有多少是喜。
“江总都结婚了么？看不出来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了你的眼！”翘着兰花指的男人惊讶无比，“那江太太误会之后……”
误会之后？
我脸上发热，误会之后我掀了桌子。
而我现在，竟然看到江汓的笑更迷人了。
他哪里落魄过？分明是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修身养性。
“她……”江汓朝门缝看过来，我吓得赶紧往后躲。
他知道我在这里偷看么？
“她很乖。”江汓的语调温柔不少。
“OMG！江总，你老婆是乖乖女？我还以为会是事业型的！”兰花指的面部表情特别丰富。
事业型的？
那种类型和江汓很配？
江汓双腿交叠在一起，墨色的眼瞳朝脚尖看了一眼：“她只需要听话，事业我来就好！”
“宠妻狂魔？”兰花指冷不丁给江汓取了个外号。
我的情绪却因为这称呼而愉悦。
女人终究是女人，会因为男人而轻易情绪波澜壮阔。
“言归正传，你那些口红，每一个色号的，最详细的资料给我。”江汓手趁托了一下下巴，“还有我之前挑选过的香水，精油……”
我在房内听得乌七八糟，完全听不懂。
江汓是准备做女人的东西么？
我想着就入了神，房门被轻轻敲响的时候我才元神归位。
“出来！”江汓的声音。
开门出去，屋内哪里还有外人，那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一无所知。
“你……”
“如你所听，你想要钱，我赚给你。”
我动了动嘴，想解释什么，可还是决定不要把江津帆的事情告诉他。
就一个月时间，只有一个月。
“那好啊，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赚够了钱我们回B市！不然我自己回去！”
要么，江汓你一定要像之前一样强大，一定要特别厉害。
要么，我只能回去，因为我们的儿子还在红馆。
他们今天可以拔他一颗乳牙，明天就可以把他的……
“B市哪里好？”江汓高我那么多，他刚才和兰花指谈话的时候还笑着，现在怎么就没有半点表情。
我甚至，觉得他有些不悦。
“没有哪里好，可是江津帆在！”
江汓不开口了，张开双手：“过来我抱，你现在像个小怨妇。”
慢慢缩进他怀里，很熟悉的味道。
有人说，天天同床共枕的人，身上的味道是相似的。
那我跟他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但我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很吸引我，让我贪婪地想要更多，想待更久，想更靠近他。
“你呢？”我问他，“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话音刚落下，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好奇抬头，江汓已经松开我。
“你别动，待着！”
怎么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么？
他走到门口，开门出去。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江汓，好久不见啊！”
这声音太遥远，可是又觉得耳熟。
我应该……
听过？
江汓的回答我听不清。
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担心。
我到门口，仍然试图从门缝往外看，可是门被江汓关紧了。
“没想到，你混成了这样！”那人声音粗犷，是个男人。
这次，我听到江汓的回答。
他说：“本事不小，找到这里来了！”
“呵，谁不知道你现在落魄了，还以为自己是当时的江大总裁啊！”
这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我绞尽脑汁，试图想起到底在哪里听过，可徒劳。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就越对自己的记忆很无奈。
“没待够监狱？还要撒野？”江汓似乎往前走了几步。
监狱？
我瞬间想起两个人……
雷虎，林菀。
是他们？！
出狱了？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连傅瑶都没涉足的地方，他们竟然找到了？
还是说，傅瑶已经知道……
我猛地握紧拳头，我怎么就傻成这样。
傅瑶既然在大街上找到了我，那就说明……
心跳的声音都传进了耳朵，一下下的呼吸特别紧张。
我赶紧回到卧室，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布袋，把它放进兜里。
可是又害怕掉出来找不到。
握在手心里，总觉得它是热的。
眼皮不停跳，跳得我脑子发晕，也不知道外面怎样了，想起江汓说让我不要后悔的话，就满脑子都是愁云惨雾和忧虑。
可能，我就这辈子注定了没有办法安定，一旦安定一些，总有别的牵绊会出现。
我手中这袋子，外面的江汓，成了两股力量，用力把我撕扯。
可是，我成不了两半。
“走！”
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我才惊觉他冲了进来。
然后，他推开衣柜，竟然有一道门！
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后面是一块特别荒的地，一辆八成新的车子就停在这里。
“上车！”江汓喊了一声。
我赶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了驾驶室关门的声音。
他发动车子，把车子调了头。
然后，车子上路。
江汓摸出手机，不知道他打给了谁。
“让人过去帮我把房子看好，尤其看好书房！”
说完，他把手机扔到我身上，大概是没时间好好找地方放下。
车子开得很快，我抓紧车门把手，另一只手的手里，还捏着袋子。
我们儿子的乳牙。
江汓也瞥到了，他拧紧眉：“里面是什么？”
我没着急回答，而是把手指伸进去，取出那颗牙齿。
一字一句，我说得很认真。
“江津帆的乳牙，刚长出来，没多少，就被拔了……”
吱……
车子猛地停下。
江汓瞳孔放大数倍，下巴偏向挡风玻璃的方向。
“这就是我想回B市的原因，江汓，我们不能太自私，我们有了他，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应该要，拼了命护他周全，而不是为了自己清闲……”
江汓调整坐姿，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然后重新发动车子。
这次，车速要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
我生怕牙齿掉了，赶紧捏紧它，把它放回袋子里。
无意间抬头，看到后面有车子追过来。
“是雷虎和林菀么？”我周瑾眉头，“他们……”
“江津帆的牙齿，谁给你的？”江汓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傅瑶？还是姓蒋的小混混？”
他为什么会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们谁知道你的住址？”
原来，他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傅瑶！”
他猛拍了一下喇叭：“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路景，剥夺了我本就不多的安全感。
跟江汓相处这么多年，我几乎没坐过他开的车。
“你慢点，他们追不到的！”我抿嘴，“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怎么选？带我回去？还是……”
江汓转了半圈方向盘，把车子往山路上开。
开始颠簸，我抓紧了车门上的扶手。
“选择不会因为别的因素改变。”
江汓这人，连嘴唇都是凉薄的。
“所以，你还是不回去么？”
他真无情，自己的儿子，都不顾。
“你是他爸爸，你……”
“闭嘴！”
车子在颠簸，在抖。
我的人生比此颠簸多了。
终于，后面的车子没了影儿，江汓在山上选了一个地儿停稳车子。
然后，他摸了烟出来点燃。
我们都没有下车。
三支烟之后，他拉开车门。
我知道他现在好累。
我不想跟他有争吵。
下车走到他身边，从身后把他抱住。
“没关系，我知道你有难处。”
他似乎松了一些，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从小就听家里的长辈念生意经，天天如此。但我的志趣并不在此。”
我皱眉。
他继续说：“我喜欢爷爷，他年轻的时候虽然驰骋生意场，但很早就淡泊名利，隐居。我父亲好斗，我随我爷爷。”
这，是我不熟悉的江汓。
惭愧，我跟他这么多年，竟然一点点都不了解他。
“十几年前，我把你带回江家，那时候我也十八岁，心性未定，也不确定能不能远离世俗。直到发生这些，发生一切……小蘼，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一字一句都让我颤抖和害怕。
太自我了，太冷静了，太……
“我从来不喜欢争斗，三十而立，只争过几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你。”江汓把我的手分开，然后把我拉到前面，拉进他怀里，“你觉得我自私？”
“嗯。”
“有谁无私？”
我哑口无言。
“我是江津帆的父亲，怎么会不爱他，怎么会不关心他，只不过，我是用自己的方式。”江汓语重心长，“别的你不用知道，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们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
别的，他什么也没说，只让我上车。
原来现在只是中途休息。
我叹息，乖乖上了车。
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江汓是这种性子。
我以为他无肉不欢，结果他百毒不侵。
对钱财淡泊到如此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