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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1]

才进城门,便遇到官府衙役四出,净街清道。路旁里三层外三层,拥满了看热闹的人。童率、晏薇不明所以,也挤在人堆里张望。

晏薇转头一看,正是童率,原来不觉已经走到上交猎物之处。晏薇忙丢下猎物,和童率一前一后慢慢走向兵卒的队列,和那鼓师也离得更近了。

只听队列中有人呼喝道:“你们两个,快一点!”

晏薇一惊,不觉脚下一绊,扑倒在地上。却是那衣服太长,走了这么多时候,腰带渐渐松了下来,晏薇踩到自己衣襟,被绊倒了。

童率忙俯身搀扶晏薇。兵卒队列中也走来两人,头前那人边走边问道:“你们是哪一伍的?伍长是谁?”

童率正要张口回答“是我”先搪塞过去,却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是我!”正是那位鼓师,已经卸掉了铜鼓,走了过来。

只听那鼓师续道:“他早起便腹泻,此时想必是撑不住了,我送他回去吧。”

走过来的那两人点点头,便退回到队伍中。

晏薇在童率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抬头去看那鼓师,居然是乌阶!晏薇又惊又喜,正要说话,只听乌阶说道:“你要装病,我们搀扶你走。”

晏薇点点头,在两人的搀扶下,渐渐远离了人群的喧嚣。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乌阶皱眉问道。

“唉……也是慌不择路,没有办法……”晏薇叹道。晏薇很怕他继续追问下去,毕竟童率是姜国正在通缉的要犯。

乌阶细细打量着童率,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们两个水性如何?”

童率答道:“我们水性都是极好的。”

乌阶点点头:“有条两里长的水路,可以通到城外,你们若能泅过去,便可出城。”

童率一拱手,说道:“请指点一条明路,在下感激不尽!”

乌阶又点点头,并不开口,似乎是不愿意再和童率说话。

晏薇侧头去看乌阶,只几个月不见,便觉得他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个子长高了,气质沉静而稳重,仿佛从少年一下子变成了大人。

“你呢?你怎么会在姜国王宫?”晏薇问道。

“我现在是王宫禁卫。”乌阶淡淡地说道。

“那你放走了我们,不会有事吗?”晏薇试探着又问。

乌阶一笑摇头,说道:“不会的,你放心,现在整个姜国,只有我能执拿使用那柄魔剑,太子殿下正倚仗我,你们又没暴露身份,这事很容易遮掩过去。”

三人一路走到一处僻静所在,喧嚣的人声渐渐远去,唯有嘈嘈切切的风中苇声,像是呜咽。

乌阶一拱手,说道:“从这里下水,沿着右岸游,过了一道铜网,便是城外了,此处铜网有缺损,你们应该能过去,岸上有巡查,但不频密,你们小心些便是。”

童率也是一拱手:“多谢相助!”

乌阶又道:“那铜网今夜便会修补好,不要让我在这里再见到你!此番别后,再见面便是敌人了……”他这话是冲着童率说的,但是说完后眼睛却看向晏薇。

晏薇心中一痛,莫名地觉得悲伤,只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你多保重……”

两人顺利逃出泽邑,因有那哑巴变节一事,因此也未在事先安排好的落脚地停留,只是扮作商旅,转道诹国,倒也一路顺当地回到了杨国边境重镇:凡城。

才进城门,便遇到官府衙役四出,净街清道。路旁里三层外三层,拥满了看热闹的人。童率、晏薇不明所以,也挤在人堆里张望。

童率问身旁的一名老者:“这是什么大人物要出巡?这么大阵仗?”

那老者回答:“还有谁?自然是那姜国的使臣,半个月前出使过来的,现今这不是要回去了嘛!”

“姜国?”晏薇有些疑惑,“没听说姜国以前派过使臣啊?”

“是啊,这可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啊,上一次还是两国议和,他们送工匠过来那次呢,转眼已经十几年了,日子过得真快……”那老者絮絮叨叨地说道。

眼看着使臣的车马仪仗远远地过来了,童率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望,冷不防被谁拽了一下衣袖,童率还以为是身后看热闹的人挤了过来,只手臂一甩,挣脱了出来,连头也没回。

却听到耳畔一个声音低声说道:“是我。”竟然是黎启臣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时,却见黎启臣站在身后,笑吟吟地说道:“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快跟我走吧。”

三人几个转折,来到一户宅院,推门而入,只见晏长楚正在庭院中行气导引,见三人进来,便停了下来。

晏薇一眼便看到晏长楚的左臂打着夹板,以布带吊在肩头,整条前臂密密缠裹着麻布,惊问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晏长楚笑道:“只是骨碎而已,已经固定好了,百日之后便可痊愈,不必担心。”

黎启臣对晏薇轻声道:“对不住……是我没照顾好令尊……”

晏长楚轻轻拍了拍黎启臣肩膀,说道:“那种形势下,四个人全无折损,已是万幸,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童率问道:“干吗不让我们在那边看热闹,可有什么急事么?”

黎启臣道:“你没看到城门口有什么吗?”

童率搔搔头,疑惑地说道:“刚进城就见到他们净街,于是就挤进来看热闹了,没注意城门口有什么……”

黎启臣苦笑道:“有我们两个的画像……”

童率大急,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到杨国,还要被通缉吗?这里到底是杨国的土地?还是姜国的土地?!”

晏长楚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因那哑巴变节投敌,你们二位的身份,姜国已经知晓了,他们倒是先礼后兵,派出使节,要求大王交出凶手……”

童率急道:“他们让交人就交人?难道我们就怕了他们不成?”

黎启臣轻轻拍了拍童率的肩膀,说道:“自上次撤兵之后,两国这样互不来往已有好几年,此番姜国先派使修好,我国自然也不能以刀兵相见,更何况……那穆玄石的生身父亲,竟然是姜王龙嵬的舅舅……”

童率听到这里,惊讶地张大嘴巴,喃喃地道:“老天……这穆玄石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母亲是杨王的堂姐,父亲是姜王的舅舅?!”

黎启臣摇头道:“这之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我也不知,只知道姜国使臣要求我国交出刺杀姜国宗室穆玄石的凶手……”

童率叫道:“交个屁凶手!反正马上要开打了,只管派兵打过去便是!”

晏长楚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料想大王本来计划今年攻打姜国的,但年初洪涝,年中亢旱,国力虚弱,只怕要转过年来才能恢复,不可能立即动手……”

童率道:“难道就要把我们两个拱手交出去不成?”

黎启臣笑道:“虽说城门有我们两个的画影图形,可你进城的时候,有人盘查吗?”

童率摇头道:“没有……”

黎启臣道:“所以说,这只是做给姜国人看的而已,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童率却眉头深锁,说道:“本来是说,你立下这个大功,便可以洗脱罪名,可现在这么一来,你便更见不得光了……”

黎启臣道:“所谓立下大功,是刺杀得手,全身而退,可现在被姜国知道了我们的名姓,倒不能算是全功了。”

童率嗫嚅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黎启臣看向晏长楚,似是等他开口。

晏长楚道:“我和晏薇,自然是要回怀都的,我还要向大王复命……你们两个,我倒是建议分散开,不要在一起为好……”

黎启臣点点头,对童率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个人回赤崖找悦安君复命,你先回盐湖避一避吧?”

童率有点拿不定主意,迟疑地问道:“要不我也去怀都?”

晏长楚摇头道:“不好……你现在不宜在怀都那种地方露面,还是去偏僻一点的地方暂时避过风头再说。”

童率说道:“那还是我去赤崖吧,这单买卖一开始就是我接下来的。”

黎启臣笑道:“悦安君一开始要找的人就是我,也是我第一个动的手,怎么看都应该是我去。”

童率叫道:“致命的一剑却是我刺的!”

黎启臣取出穆玄石留下的那个锦缎卷,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总要把这个亲手交给穆别才是,还有这柄剑‘丧乱’。更何况……你可以去盐湖,我又能去哪里呢……”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童率一叹,说道:“好吧……但你不要对穆别说人是你杀的,就说是我动的手……”

黎启臣一怔:“你怕他会找我报仇吗?”

童率道:“说不好……毕竟血浓于水……他今日恨他父亲,过得十几年,也许心境便不同了。”

黎启臣笑道:“你想太多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童率道:“那么就一月为期,若你不来盐湖找我,我便去找你了。”

黎启臣沉吟道:“一月之后,我们在怀都碰面吧,你就不要在赤崖露面了。”

童率点点头,说道:“好!我手下兄弟有人在怀都常驻,你到了怀都只管联系他们就是。”

晏长楚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这样安排,只是防备万一罢了,你们不要太过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晏薇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只觉得很不安,每一次大家聚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每一次分离,就生怕以后再也无缘相见,尤其是这一次,分得那么散,那么突然……

黎启臣看出晏薇情绪低落,轻声对她说道:“等一切安定了,我会去怀都找你的,等着我……”说完看了一眼晏长楚,欲言又止。

注释:

[1]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见《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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