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在参加宴会之前跟林哲丞见了一面。
小陈查到的那些恐怕也不全面,毕竟时间有限。可是如果说A市有一个人知道所有的事,那个人就非林哲丞不可。
虽然安暖厌恶极了林哲丞,连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和他暂时合作。
林哲丞对她的到来也很惊讶,亲自给她冲了一杯咖啡说:“你能来找我,真是让我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我想向你问萧墨远和穆延崇的关系,这一年来他们之间是否出现了问题?”
“这么快你就知道了?难不成,你跟穆延崇见过面。”
“是。”
“怪不得。”林哲丞轻笑。
“他们之间真的出了问题?”安暖蹙眉。
林哲丞说:“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是两个聪明人。”
“原因呢?”
“想知道吗?”林哲丞靠近她暧昧道:“想知道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林哲丞,别让我更瞧不起你。我们之间除了合作,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安暖瞥他一眼轻蔑地说。
林哲丞轻笑,晃动着手中的咖啡道:“你对萧墨远还真是忠贞不二,这一年来有不少人对你示好,你都无动于衷。难道,还真的和打算和他再续前缘?”
“我的事不用你管。”安暖冷声道。
“OK,”林哲丞说:“我也没有闲情逸致管你们的闲事,穆延崇邀请你参加晚上的宴会吧!萧墨远也会去,他这是想要恶心萧墨远呢,或者说,是想刺激你,让你更恨萧墨远,然后跟他合作。”
“为什么?我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是会变得,尤其是对男人而言。穆延崇的未婚妻方瑶你知道吧!她爱的可是萧墨远,这是人所皆知的事。身为未婚夫的穆延崇,又怎么能够忍受这种羞辱。”
“可是他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就知道并不代表会一直结束,就像你,一开始就知道萧墨远只是把你当成替身。可是日久天长,不是还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人心的复杂,超乎想象。并且萧墨远手里握着萧氏集团为数不少的股份,我和穆延崇斗的这一年,穆延崇应该找过不少次萧墨远,希望萧墨远能把那些拿出来,帮他一把。可惜,萧墨远应该拒绝了他。”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
“因为我?”安暖皱眉。
“不然,你以为你在新加坡的产业从哪里来的,那可都是萧墨远的家底。”
安暖沉默了,抿着嘴唇露出迷茫地眼神。
她真没想到萧墨远居然拿出他所有的家底,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抛弃她,还给她这一切。
“怎么,感动了?”林哲丞问。
安暖冷冷地道:“跟你没关系。”
“你也用不着感动,这一切对于萧墨远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他要不要意义都不大,现在跟林书记的女儿在一起,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毕竟商场于他而言并不是战场,他想要的恐怕是仕途这一块。”
“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
安暖不傻,林哲丞跟她说的这么详细,肯定是另有所图。她虽然要跟他合作,但是她要弄清楚林哲丞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人太过于阴狠狡诈,跟他合作就等于与虎谋皮,她不得不小心。
“目的很简单,我要让穆延崇和萧墨远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追求的一切,慢慢地消失,那种感觉一定很舒服。”林哲丞阴冷地笑起来。
看着他的笑容,安暖打了个寒颤,不禁脱口而出问:“就因为方宁?”
林哲丞一怔,眼眸瞬间冷下来,冷冷地说:“不该你提的名字,你最好一个字也不要说。”
安暖抿唇,看着林哲丞这个样子在心里叹息一声。
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爱一个人。爱到忘了自己,忘了全世界的地步。
不过她没资格说他,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晚上的宴会安暖盛装出席,果然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她幻想过和萧墨远的无数次相见,她该怎么样,穿什么衣服,有什么样的态度。
所以光是换衣服就花费了两个小时,可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还总是觉得不满意,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摸着自己的脸,安暖苦笑起来。
她缺少的,恐怕是以往单纯美好的笑容。现在的她,几乎都忘了放肆微笑的模样。
“安总,您这样已经很美了。”小陈说。
安暖苦笑,被小陈扶着下车。
宴会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安暖进去后,很快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漂亮的女人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不过一年的时间不出现,更新替换。她是谁,她是什么人,恐怕早已没多少人记得了。
只会感叹她的美貌,却不知道她曾经的身份。
“安暖?”
方瑶跟着穆延崇一起走来,两人挽着手臂。犹如相爱的未婚夫妻,惹来众人一声声惊叹。
不过当看到安暖后,方瑶惊讶出声。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方小姐,许久不见,一切可好?”安暖微笑问。
方瑶松开穆延崇的手臂,看着她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墨远知道吗?你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方小姐,我今天刚下的飞机,所以还没来得及拜访方小姐。等有时间,一定会和方小姐好好聚聚。”
“可是墨远说……。”
“方瑶,我在这里。”穆延崇冷冷道。
安暖勾唇,拍拍方瑶的手背说:“方小姐,看到你和穆先生这样好,我很高兴。我朋友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和穆先生闹出不愉快。”
方瑶皱眉,抿了抿唇轻叹一声。
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安暖说的什么意思。
不希望她再提起萧墨远,而让穆延崇不高兴。
只是……。
她不提,他们也早晚会见面。
门口很快响起一阵骚动,安暖和方瑶朝门口看去,就看到萧墨远挽着林语的手臂走进来。
一年不见,萧墨远依旧高大英俊。即便是在俊男美女的人群中,也是那样的瞩目。气场强大到可以屏蔽所有人,只让她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
他身边的林语已经没了一年前小护士的怯懦,长相原本就清丽动人的她。加上气质温婉,站在萧墨远身边也是十分般配。
穆延崇淡淡道:“据说他已经见过林书记,和林小姐的事情恐怕就要定下来了。”
“延崇,这不关我们的事。”方瑶冷声说。
穆延崇瞥安暖一眼,但笑不语。
安暖感激地看向方瑶,知道方瑶是为她解围。
眼看着萧墨远和林语越走越近,安暖紧张地暗暗握紧拳头。心砰砰直跳,她以为她对萧墨远的恨,已经到了滔天的程度,没想到再看到他,她依旧紧张的不能自己。
可是很快,萧墨远挽着林语的手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只跟穆延崇和方瑶打了声招呼,仿佛没看到她似得,带着林语去别的地方。
安暖咬牙,脸色煞白。
穆延崇哼笑说:“真没想到,他能绝情到这个地步,再见面连陌生人都不如。”
“延崇,你今天的话真多。”方瑶不悦道,松开穆延崇离开这里。
穆延崇的眼眸泛冷,周身布满寒气。
安暖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该这样对方瑶,你明知道她……。”
“还有一个月我们就结婚后了。”穆延崇冷冷说。
安暖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穆延崇苦笑一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自己床边的人,心里却想着别人,这种感觉,我想安总比我更清楚是什么滋味吧!”
安暖握紧拳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穆延崇离开这里,到一旁跟别的人打招呼。
安暖脸色不好地看着他离开,又看了看那边的萧墨远,挽着林语的手臂,跟旁人谈笑风声。亦如她当年看到他的样子,从容自信,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着与众不同的光环,可以让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起来。
安暖心里难受的揉成一团,她设想过无数个和萧墨远再见的场景。他质问她为什么回来,或者给她一个解释,但是都没有这样,彼此看到像陌生人一样,相见不相识。
“安总,您没事吧!”旁边一个穆延崇的经理看到安暖脸色不好,连忙关切地问。
安暖摇头,问了服务生卫生间在哪里,便出门去卫生间。
她必须要出去透透气,洗把脸,否则她一定会窒息而死。
晕晕乎乎地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依旧容颜靓丽,甚至比一年前更有自信。可是却空虚的像一个驱壳,行尸走肉般。
“呵,安暖,你真可怜。”安暖自嘲地笑道。
深吸口气重新走出去,她依旧是那个自信满满已经脱胎换骨地安暖。
可是……。
“啊。”
安暖尖叫一声,被人拉进一旁的一个房间。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捂住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暖心一沉,感受到身后炙热又坚硬的胸膛,不用看也知道身后是个男人。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为什么把她拉到这里来。
这里黑漆漆地,可是大致看一眼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包间,只是没有用的废弃包间而已。
若是这个人想在这里对她不利,估计等她死透都不会有人知道吧!毕竟这里离宴会地点还有一点距离,而且离卫生间也不近,这种废弃的包间,连服务生都不会常来,更别说别人。
安暖的心沉到底,心里暗暗盘算着该怎么跟这个男人交涉。这男人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正在她想办法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开口了。
沉沉地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一句话就让安暖怔住了,原本想要挣扎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眼眶一红,眼眸里溢出晶莹的液体,可是硬生生地被她忍住,没能落下。
“原来是你。”
好一会,安暖才回过神,用力将他推开转过身看着他。
黑暗中,除了两人大概地轮廓,是看不到别的的。
安暖很庆幸,他看不到自己泛红的眼圈。
“你为什么要回来?”萧墨远再一次质问。
安暖冷哼,咬了咬牙道:“去哪里到什么地方去,都是我的自由吧!当初你抛下我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无论如何,都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
“你和林语,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暖咬牙问。
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蠢,可是有什么办法。她爱他,有些事情有些话,根本不能用理智来判断。
“安暖,你不该回来。”萧墨远沉了沉眼眸叹息道。
说罢转身就走,打算离开。
安暖脑子一热,不顾一切地上前搂住他的腰,颤声道:“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
只要他给她一个解释,她就相信,她就……。
“安暖,对不起。”萧墨远扯开她的手。
安暖颤了颤,脸色煞白地摇摇欲坠。
好一会,才咬着牙愤恨地怒吼:“萧墨远,你当我是什么。想扔就扔的玩物?我告诉你,我安暖不是,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只能走向我,我会让你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萧墨远闭了闭眼睛,默默地握紧拳头。
他极力忍耐着,才没有转过身,在安暖的怒吼下打开门快速离去。
“萧墨远,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安暖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她以为她的眼泪在一年前就已经流干,没想到再见面。只因为他的一句话之前辛苦一年建筑起来的堡垒砰然倒塌。
在这个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一个人。能轻易左右他的心,能轻易让她痛彻心扉。
“来接我。”安暖靠在墙上慢慢地滑下去,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哲丞在电话里道:“这种场合我过去,不合适吧!”
“呵,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是不合适?来接我,可以打击你的对手,来或者不来,你自己选择。”
“来。”林哲丞斩钉截铁地说。
手机里很快响起“嘟嘟嘟嘟”地忙音,安暖苦笑,将手机扔到一边。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萧墨远对她的影响力。
宴会进行到一半,谁都没想到林哲丞回来。
更没想到林哲丞直接去了里面,很快挽着一个女人出来。
“抱歉,脚扭了,只好让他来接我。”安暖微笑着,恢复淡定从容,依靠在林哲丞肩上,露出小女儿的羞态。
对于安暖的身份,经过传播和穆延崇的介绍,很多人都知道了。
看到她和林哲丞这样暧昧,全都露出心知肚明地眼神。
只是很多人还都想不通,她怎么跟林哲丞关系这么亲近。要知道林哲丞的恒远集团,虽然在他名下,但是一直有一个执行总裁周允华处理。
周允华是他从挖来的一个高级工程师,人聪明能干,也很会来来事。
一年来将恒远集团处理的妥妥的,也跟穆延崇的竞争上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但是所有人自动地将恒远集团周允华和林哲丞分开来看,实在是林哲丞这个人太邪性。原本就出身诡异,做的事情又邪性狠戾,让人只有怕没有敬,有多远恨不得多多远去。
现在看到安暖和林哲丞在一起,好像还关系暧昧,很多人不禁对安暖都有种敬而远之地感觉。
穆延崇皱着眉头走过来问:“要紧吗?先让方瑶看看。”
“不要紧,我还是先回家了。”安暖微笑道。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萧墨远,清淡从容地如清风拂过。
不过萧墨远却黑了脸,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没有了刚才的淡漠疏离。
安暖微笑,果然这一招很好使。
“我走不了,抱我起来。”安暖在林哲丞耳边小声道。
林哲丞皱眉,压低声音说:“你别得寸进尺。”
“没看到萧墨远的脸色都变了,抱我起来,他说不定会当场暴走呢。”
林哲丞瞥了一眼萧墨远,一把将安暖抱起来,大步从这里离开。
萧墨远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不过很多人都在看安暖和林哲丞,议论纷纷。倒是极少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也只有他身边的林语最关注。
而除了林语,也就是方瑶。
“你没事吧!”方瑶颤抖着声音对萧墨远问。
这句话林语从刚才就想问,可是不敢,也没立场。
萧墨远摇头,但是谁都看出来他此刻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很不好的样子。
方瑶不顾林语和穆延崇在身边,胆大地扶着萧墨远的手臂,对萧墨远说:“你不舒服我送你上楼休息吧!”
穆延崇脸黑,咬了咬牙冷声说:“方瑶,林语在这里。”
方瑶轻蔑地瞥了一眼林语,不顾穆延崇脸色扶着萧墨远走出门。
林语委屈地眼眸含泪,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是不敢哭出来。
穆延崇看她这样想开口安慰两声,可是发现自己心里都还难受着,还怎么安慰别人。
于是也一扭头走开了,不管她会怎么样。
也幸好林语是个坚强地人,很快就抿了抿唇,朝萧墨远追过去。
方瑶将萧墨远带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休息,萧墨远苦笑说:“你不用这样,我身体没事。”
“是,你当然身体没事,你心里有事。”方瑶没好气地道。
萧墨远蹙眉,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方瑶鼻子一酸,委屈的无以复加。
蹲下来抬起头哽咽地说:“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非要这么委屈自己。”
“方瑶,谢谢你,你该出去了。不然,延崇要生气的。”萧墨远淡漠地道。
方瑶被他的淡漠气得脸色涨红,猛地站起来怒吼:“你从来只顾别人,可是你什么时候能想想你自己。你明明对安暖不能忘情,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她,折磨自己?你看到她和林哲丞在一起你不担心吗?林哲丞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不可能对安暖有心。可是你是真心爱安暖的,我看的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你这样会将她越推越远,为什么要让她……。”
“方瑶,你很希望我和安暖在一起吧!”萧墨远突然道。
方瑶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萧墨远苦笑说:“你当初很轻易接受安暖的存在,哪怕我跟你悔婚都无动于衷。我一直很感谢你,可是你这样并不完全是因为想让我幸福,也是对方宁的愧疚吧!安暖太像方宁了,你愧疚方宁,所以希望在安暖身上弥补。希望我能和安暖在一起,希望能帮助安暖,甚至可以违背自己的心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方瑶,方宁从没有恨过你啊!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从来都是她最敬爱的姐姐,她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恨过你,你根本无需为她赎罪。你这样,只会让她知道了痛苦,她想要的不是你对她赎罪,也想要你自己幸福。”
“但是我恨我自己。”方瑶苦笑着喃喃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恨自己愚蠢,恨自己嫉妒,这些年一直活在自我厌弃中。直到……直到安暖出现,直到我觉得我还可以有赎罪的方式。”
“方瑶,你真的不必……。”
“所以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拥有幸福。只要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看到你好,看到……你幸福,就是我对宁宁最大的赎罪。如果你觉得你去说不合适,这件事就有我去说吧!我相信安暖会谅解。”
“方瑶,不要,什么都不要说,别让我生气。”
“为什么,她有知道的权利。而且在这个世上,又不止她林语一个合适。”
“可是一年了,我们都没找到更适合的人,我不能言而无信。”
“墨远,值得吗?”
“方瑶,你不懂。我们之间存在的不止是这个问题,如果可以……宁愿从一开始就不相爱,就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