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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桩交易

在全场人的眸光都落在楼樾身上时,三皇子殷铭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凉凉的从楼樾身上滑过,却是落在了低头站在他身后的苏流萤身上。

酒杯一顿,殷铭眸光转寒——

原以为楼樾留她在身边只是贪图她的姿色,没想到她不当骑术了得,更是孤身一人下到山崖救出楼樾,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不可小觑。

苏流萤并没察觉殷铭对她的打量,也不去关心楼樾会求一个什么恩典。第一次离慧成帝这般近,她全身紧绷,感觉呼吸都滞住了。

腰间放着楼樾赏给她的匕首,只要掏出匕首上前一步,就可以杀了这个昏君为阿爹报仇!

耳朵里一片轰鸣,她双手微微颤抖,终是咬牙握紧了匕首的冰冷手柄。

“若有机会让你见到皇上,你会怎么做?”

鬼使神差的,就在她堪堪要拔出匕首之际,脑海里响起楼樾冷冷的声音。

他竟是一早就看穿她,所以……

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正迎上楼樾深邃冰寒的眸子,手一哆嗦,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他既然早已料到她的心思,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弑君?

而且,匕首是他给的,也是他带着她入的宴席,如果真的出意外,他以及整个王府都会受到牵连,这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管怎么说,他救过她那么多回,她如何能恩将仇报!?

内心剧烈挣扎间,楼樾站起身向慧成帝恭敬行礼,欣长的身段挡在她与慧成帝之间,勾唇淡然一笑:“皇恩浩荡,微臣事事顺遂本无所求,只不过,因年岁渐长,家中长辈一直催促微臣纳世子妃,所以——”

闻言,丽姝公主欢喜得脸上一片红晕,拿着绢帕挡着半边脸,一幅娇羞无限的样子。

与慧成帝的并肩而坐的宁贵妃,心里一片苦涩,想到四年前自己一心想嫁给他,如今,他终是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

泄下气来的苏流萤,才发现后背早已腻满冷汗,全身冷得直发抖。

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苏流萤正准备悄悄退下,听到楼樾的话,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按着她的观察,楼樾心里并不中意丽姝的,他这样的人更不会愿意将就,难道……

她狐疑的抬头去看楼樾,没想到他也侧身正看向她,眸光里一片深邃,像无穷无尽的深渊,看得她心头一颤。

“所以微臣向皇上求一个恩典——微臣的婚姻,由微臣自己做主!”

回头,楼樾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出心中所愿。

此言一出,丽姝第一个变了脸色,三皇子殷铭也是微微侧目,一脸的意外。

众人皆是惊诧楼樾的请求,只有宁贵妃眸光冰寒的看着他身后的苏流萤,她就知道,他心里对这个贱人从来没有死心过,如今求这个恩典,只怕也是为了她!

广袖下双手紧握成拳——只要有她在,她是决不允许这个贱人成为世子妃!

慧成帝同样对楼樾的决定很是意外,但他的意外不是他的请求,而是他竟是用这种方式拒绝了与丽姝的婚事。

苏流萤不禁停下步子——

对于楼樾这个请求,一心想让他成为自己乘龙快婿的慧成帝会答应吗?

心里不悦,面上,慧成帝却是一脸爽快的答应下来,但楼樾是他心里认定的驸马,岂会轻易放弃,话锋一转,不动声色笑道:“朕知道你一向有主见,你既然要自己做主,可是心中已有意中人?若是有,朕亲自为你赐婚!”

宁贵妃生怕楼樾说出要娶苏流萤的话,连忙拦在前面,娇俏的开口。

“皇上,楼世子身份尊贵,依臣妾看,这大庸上下,也只有咱们皇家公主才能与之相配。世子爷既然要自己做主,不如让他在咱们几位公主中挑选一位做世子妃,陛下意下如何?”

宁贵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是将楼樾求来的恩典瞬间打破,说好听是让他自己做主,到最后,还是让他娶公主,只不过,放宽条件,不再是逼着他娶丽姝,大度的让他在慧成帝膝下成年的五位公主中任选。

宁贵妃的话正合慧成帝的心意,那里有不答应,不由抚掌点头,“贵妃言之有理,就这么定了!”

圣上金口一开,再无回旋。

众人都艳羡的看向楼樾,从来都只有皇家选驸马,没有驸马选公主的,所以,众人都羡慕的看着楼樾,也只有他才能得到慧成帝如此厚爱。

然而,这一切看在楼樾眼里,却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将他扣上,偏偏他还回绝不得——

皇上纡尊降贵的将公主给他挑选,若是他再推却,抗旨不说,更是藐视皇家,那一条,都是大罪!

俊脸越发的阴郁,眸子里一片寒芒,楼樾捞起桌上的酒杯,朝上举杯,“微臣谢皇上的隆恩!”

话毕,一口干尽杯中酒。

慧成帝龙心大悦,众人见了,更是说了无数奉承的话,一时间场内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虽然一直低首默默无闻的站在角落,苏流萤也感觉到来自宁贵妃的阴冷眸光。

见她看过来,宁贵妃挑着烈焰般的红唇得意的笑着,那形容仿佛在告诉她,此生,她注定与楼樾无缘!

而一旦没了楼樾的庇护,她要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容易。

苏流萤心里落满冰雪,冬狩很快就要过去,既不能杀了慧成帝为阿爹报仇,也不能出宫,她不得不再次回宫,再次面对狠辣的宁贵妃与可怕的于宝……

散宴回营,楼樾已有几分醉意,苏流萤为他煮了解酒茶,端着送到他手边时,他迟迟没有接过,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冷冷道:“为何最后又不动手了?”

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苏流萤低头敛目,“奴婢不明白世子爷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瞬间对慧成帝起了杀心,更不会告诉他,正是因为不想牵连到他,所以又放弃了……

闻言,楼樾冷冷一笑,如墨的眸子里深沉如海,接过她手中的解酒茶喝了一口,许久,他冷冷道:“你可曾知,你父亲当年并未定案,他是畏罪自尽于牢中。”

震惊抬头,苏流萤不敢置信的看着楼樾。

“当年,皇上接到密折,说你父亲勾结北鲜王庭,当时,证据确凿,我父王奉旨彻查你父亲一案,没想到,案件尚未查清之前,你父亲已自尽于牢房……”

时隔四年,再提当年之事,苏流萤结痂的伤口狠狠的被扒开,再次鲜血淋漓。

“即便是自尽,也是他们逼迫的。我父亲铮铮铁骨,一辈子为了大庸镇守边关几十年,最后却落下一个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如何忍受?!”

苏流萤失控的冲楼樾嚷道。她红了眼睛,牙齿死死咬着,双手握拳,身子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

她永远忘记不了父亲满身是血躺在冰冷牢房里的可怜样子,父亲那么开阔的一个人,若不是心中有太多的冤屈,他如何肯舍下他心爱的妻女自尽?

“你既然如此笃定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就找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而不是冲动的做傻事。”

面对苏流萤的失控,楼樾神情反而缓和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她涨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匕首,是让你保护自己,不是让你做傻事。你以为,就凭你,凭一把匕首,就杀得了他吗?”

苏流萤心里翻腾起巨大的波浪,她看着楼樾咬牙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父亲的清白。”

……

余下的日子,众人陪着慧成帝在辽阔的云岭猎场狩猎,箭术一流的楼樾当然要陪伴君侧,回营后也时常被慧成帝留下喝酒,苏流萤与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留守狩场的宫人名单也下来了,毫无意外,苏流萤的名字并不在名单之列。

林炎一直记着出宫那晚对苏流萤做下的承诺,要想办法趁着冬狩帮她出宫。

他提议,让苏流萤趁着没有回宫——逃跑!

想起宁贵妃的狠毒不肯罢休,还有于宝的可怕,如今还多了一个视她为眼中钉的丽姝公主,苏流萤真想如林炎所说,一走了之。

可是,一想到父亲,一想到楼樾那晚同她说的话,她却犹豫了。

如果逃走,以后的生活注定是过着隐姓埋名的逃亡日子,也就是说,她再也不能以苏流萤的身份为父亲洗涮冤屈,而父亲永远是世人口中那个通敌叛国、畏罪自尽的罪人……

这些年,她苟延残喘拼命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为父亲洗涮冤屈。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逃走。

她要以苏家之女的身份为父亲正名!

既然要留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与于宝的对食关系。

然而,要想解开与于宝的对食,关键人物还是宁贵妃。

而她以后想在宫中继续生存下去,宁贵妃也是关键。

那么,能有什么办法化解宁贵妃对她的仇视,从而放过她?

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第二天,苏流萤终是主动踏进了宁贵妃的帐篷。

听到宫人来报,正在镜前画妆的宁贵妃微微一愣,下一秒,她冷冷笑道:“这个贱婢,本宫不去找她,她倒是主动送上门了,倒正合本宫的心意。”

刚被传进营帐里,菲儿就重重一脚将苏流萤踢倒在地,狠狠骂道:“在楼世子的帐篷里躲了那么久,如今倒敢出来了?!”

苏流萤就势跪在了宁贵妃面前,开门见山道:“奴婢今日来,是请求贵妃娘娘放过奴婢,取谛奴婢与于宝的对食……”

话未说完,宁贵妃不禁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菲儿嘲讽的走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冷冷笑道:“一大早上的,你个贱人发什么疯,说什么痴话?”

菲儿手劲很大,扯得头皮生痛。苏流萤抬手捉住菲儿的手,“姐姐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菲儿是宁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仗着宁贵妃的权势在宫里比一般的主子还威风。平时教训人,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见苏流萤敢拦她的手,菲儿抡起另一只手就要朝她脸上扇巴掌,苏流萤已抢在巴掌落下之前,急忙道:“娘娘敢不敢与奴婢做一桩交易?”

闻言,菲儿手在半空顿住,迟疑的看着上首的宁贵妃,等着她的指示。

杏眼微睇,宁贵妃慵懒的斜靠在软椅上,俏脸冰寒,神情间全是厌恶与不屑,冷冷道:“就凭你一个下贱的永巷宫婢,也敢同本宫谈交易——你是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么?”

眸中漫过精光,宁贵妃一眼看穿苏流萤的心思,得意笑道:“明日就是返程回宫的日子,没了楼世子的庇护,如今你倒知道怕了,懂得来求本宫了?!呵,本宫有没有同你讲过,只要有本宫一日在,不会让你过一天好日子。”

说罢,嫌恶的挥手,冷冷道:“撵她出去,别污了本宫的眼睛,等回宫后再好好收拾她。”

菲儿得令,扯着苏流萤的头发倒拖着她往外走,苏流萤再顾不上其他,慌乱道:“难道娘娘忘记自己失子之痛了?娘娘不想找出真凶为你枉死的孩儿报仇吗?”

语毕,整个营帐都安静下来,连菲儿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震惊的看着苏流萤。

宁贵妃小产,是她心中最深的伤痛,连慧成帝都避讳的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身边的宫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如今,听到苏流萤这样直白的当众说出来,不仅菲儿的脸变了色,其他几名宫女后怕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空气仿佛凝固。呆愣片刻,菲儿回过神来,更加用力的扯了苏流萤的头发往外拖,气狠道:“口无遮拦的贱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住手!”

眼看苏流萤就要被拖出营帐,久久没有再出声的宁贵妃突然开口,冰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止的恨意。

“你……有办法帮本宫找到真凶?”

菲儿松开手,苏流萤的心‘怦怦’直跳,她咽下咽喉,艰难道:“娘娘,事在人为,只要你相信奴婢,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帮你找你害你孩儿的凶手……”

宁贵妃俏脸上覆上冰霜,一步一步走近她身边,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想拿这个戏弄本宫,你只会死得更惨。”

知道她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苏流萤白着脸颤声道:“请娘娘信奴婢一回……只要娘娘答应不再让奴婢对食,奴婢一定会为娘娘找出真凶。”

阴冷的眸光久久的落在她的脸上,宁贵妃神情间一片复杂——

不得说,苏流萤提出的条件正中她心,害她小产的真凶一日不找不出,她一日不得安生,更是将那害她孩子的人恨之入骨。

但是,面对苏流萤,她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但偏偏,她自己暗下里调查,却一点结果都没有……

良久,她收回目光,缓缓启唇,冰冷的声音比外面的北风还寒冽。

“给你二个月时间!新年之前,若是你找不出真凶,本宫誓必让你生不如死!”

从宁贵妃的营帐里出来,苏流萤才发现自己里面的絷衣早已被冷汗湿透,北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对食阴影暂时消散,这一刻的她,心境却是轻松了许多。

头发被菲儿抓得一团乱,头皮还隐隐的痛着。幸好这个时辰楼樾陪着慧成帝狩猎还没回来,不然就得起疑了。

苏流萤一面想一面往营帐走,没想到帘子掀开,楼樾今日竟然早早回来了,正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听到响动,转过头来,正对上蓬头垢面的她。

来不及躲闪,苏流萤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呆傻般站在门口,楼樾见了,好看的眉毛不自觉的拧紧,一言不发,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苏流萤最怕被他这样盯着,直教她浑身不自在,正要逃回小隔间后面拾掇好再出来,耳边传来楼樾冷冷的声音:“泡茶!”

无法,苏流萤不敢迟疑,折身去了茶水间,泡好茶送到书案前。

“于宝干的?还是秀儿娟儿?”楼樾头也不抬,冷冷问道。

苏流萤呆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连忙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谁信!

楼樾抬头睥了她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闷声道:“绢帕呢?”

苏流萤又怔了怔,不自然的将耳边的乱发拢往耳后,嗫嚅道:“奴婢……扔了!”

她知道楼樾说的是那件素静的白色绢帕。

绢帕她并没扔,洗干净上面的血渍收了起来。

既然以后与他再无交集,也无需再将自己的东西留在他身边,那怕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绢帕……

握茶杯的手微微一滞,楼樾形容恢复一往的冷漠疏离,冷冷道:“扔了好!”

见他再不言语,苏流萤收拾好茶杯默默退下,先将自己拾掇好,开始收拾回宫的行李。

明天一早就拔营回宫,这里将是她呆的最后一晚。

很快就收拾好一切,苏流萤默默的坐在小床边,看着四周,心里蓦然生出了一丝惆怅。

不知不觉,竟在楼樾的营帐里呆了一个多月,如今马上要离开,心里多少有些留恋不舍。

她在他身边伺候,除了端茶递水,打扫营帐,其他很多事务,他都自已做好。

知道她难为情,从不让她伺候他沐浴。夜里起床喝茶也不叫醒她。有时她做错什么,他也不多加苛责……

虽然他常年冷着脸,像座冰山似的不易近人,但不可否认,他却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主子。

外间,楼樾放下手中的书卷,默默看向隔间。

南山从外面进来,神情肃穆道:“爷,已查到那日在山崖边放暗夹之人……”

“去查查她刚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打断他的话,楼樾冷冷吩咐道。

南山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爷都不好奇那人幕后的主子是谁吗?”

楼樾面容冰冷,神情间一片了然,“还用说吗?我自然知道是谁。将那放暗夹之人好好留着悄悄带回去。”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事,南山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放心,反而关心苏流萤出营见了谁。

再想说什么,他终是咽下,领命出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南山返回营帐,悄悄向楼樾禀告了苏流萤去见了宁贵妃一事。

得知她竟是主动去见了宁贵妃,楼樾心里一片狐疑,蹙眉道:“可查清她与宁贵妃说了什么?”

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南山闷声道:“这个倒是没查到。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嘴巴都很紧,什么都探不到。”

闻言,楼樾细细思索苏流萤回来的神情,倒是比平时轻松了不少,不由心里越发的疑惑,但一时也想不出她主动见宁贵妃是为了什么。

隔间里,苏流萤并不知道楼樾已知道了她方才去见宁贵妃的事。其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供桌上阿爹的骨灰罐子。

看着供桌上的青瓷玉罐,她心里揪着痛,双眸凝上泪花,虔诚的跪下,痛心道:“阿爹,又得委屈你了……”

终是揭开盖子,重新换成竹筒带在身边……

弄好一切,苏流萤拿着棉巾重新洗把脸,神色如常的出来,营帐里已不见楼樾的身影,看时辰,应该是去主营陪慧成帝用午膳去了。

苏流萤简单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回营后开始替楼樾收拾行李。

先将楼樾的书籍一类整理好,再整理他的衣物。

她坐在小杌上,一件件认真叠着案上的衣物,每一件都叠得特别仔细,一丝皱折都小心的抚平,再用包裹包起来……

楼樾回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半侧着身子背对着他坐着,耳畔垂下一小缕柔软的头发,细长如玉的脖子娇柔美好,手中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竟没发现有人站在门口看了她半天。

虽然她在身边伺候自己一个多月,见惯了她做婢女的样子,但留存在楼樾脑海里的,一直是四年前云梦台上那个一身红裙,欢快跳着胡旋舞的美丽姑娘。

即使如今她卑贱如泥,在他的心底,她永远是苏家那个快乐活泼的大小姐。不似一般名门闺秀拘谨害羞,她热情张扬却不跋扈,就像冬日里开得最绚烂的红梅,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

所以,陡然见到她如此宁静娴淑的样子,楼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几不可闻的微微颤了颤——形容女子的美好,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莫不过如此。

蓦然,他心里对未来世子妃有了设想——

他楼樾的世子妃,就得是这样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等苏流萤将所有衣物都整理完毕,正想舒服的伸个懒腰时,侧头却是看到了门口的楼樾,顿时吓了一跳,抬高的手尴尬收回,红着脸迎上去,小声道:“奴婢该死,竟……竟不知世子爷回来了……”

被她发现,楼樾比她更尴尬,所以俊脸越发的黑了,看在苏流萤的眼里,却是以为他生气动怒了,吓得越发的不敢抬头。

所幸,楼樾只是回营换新衣裳又出去了,苏流萤舒了口气,默默坐在隔间后面想着回宫后的事。

她主动拿找出真凶与宁贵妃做交易,一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希望借着查案的由头,可以在宫里随意走动,这样,她就可以去到许多地方,譬如宫里放置档案密宗的龙图阁……

但一想到宁贵妃给她的二个月限期,苏流萤有点头痛——

在宁贵妃一手遮天的大庸后宫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她腹中孩子的,只怕此人不简单。

苏流萤将后宫里的几位高位分的妃子在心里一一思索,再想到宁贵妃小产一事,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慧成帝已定了于福的罪。也就是说,她若要翻案,只得找出最有力的证据才行……

越想越头痛,正在此时,门帘掀开,苏流萤以为是楼樾回来了,连忙迎出去,却是南山提着一个包裹走进来。

他将包裹拿给苏流萤,道:“这是爷赏你的。”

苏流萤有点吃惊,等南山走后,打开包裹一看,不由怔愣住了——

包裹里放着一件纯白如雪的白狐披风,触手柔软顺滑,光泽亮丽,最难得的却是,整张披风,没有一丝杂色,毛色纯净无比,十分难得。

如果没记错,这张狐皮是楼樾亲手猎获的。苏流萤记得当时他带回来时,很多人都吃惊不已,狐类本就灵敏难猎,像这种通体雪白的更是罕有,所以,当时丽姝公主就嚷着让楼樾将狐皮送给她。

后来没见过楼樾将它带回营帐,苏流萤还以为他将它送给了丽姝公主,没想到,他竟是将它送到司衣局,做成披风赏给了自己……

这样的赏赐太过珍贵,苏流萤那里敢要,等到傍晚楼樾回来时,她思索良久,终是抱着披风来到他的面前,轻声道:“多谢世子爷的赏赐,只是,这披风太过珍贵,不是奴婢这样的身份可以用的,所以……”

“不喜欢就扔了!”

话未说出口,已被楼樾打断。

“世子爷恕罪,奴婢不是不喜欢……”

见楼樾误会,苏流萤心里不由慌了。“只是……奴婢身份卑贱,这样珍贵的东西在奴婢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送与……”

其实,在收到披风时,她心里有一刹那的惊喜。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与宁贵妃达成协议,让她暂时不再为难自己。若是再让一件披风惹怒丽姝公主,只怕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寸步难行。

楼樾如何不明白她心中所虑。他抬眸看着她,冷声道:“本世子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就算你不要,我也不会再给其他人,大不了扔火盆里烧了。”

说罢,伸手来拿苏流萤面前的披风,做势要将它扔进面前的火盆里,吓得苏流萤一把抱住,迭声道:“奴婢要的……奴婢要!”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楼樾嘴角几不可闻的微微勾起,心情瞬间舒畅不少。

明日就要拔营回京。晚上,慧成帝在主营里设宴,楼樾带着南山去了,苏流萤一人独自守在营帐里。

想着楼樾宴席间不可避免要喝酒,苏流萤提前熬好醒酒汤温在红泥小炉上,等他回来喝。

突然,门帘掀开,粗粝的北风灌进来,苏流萤回头去看,却是林炎提着一个红漆小食盒站在门口朝她讪然笑着。

“林炎,你怎么来了?”

苏流萤迎上去,又问道:“这么晚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林炎面容一滞,迟疑片刻终是踏步进来,打开手中的食盒,端出里面一碟红豆糕,笑道:“知道你喜欢吃红豆糕,特意给你带了一碟过来。”

青瓷小碟里,装着四块晶莹剔透的红豆糕,厚薄适中的糕体做成叶子状,半透明的凝膏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红豆馅儿,精致又诱人。

苏流萤素来不喜甜食,但却独独喜欢香糯清甜的红豆糕。

忍不住咽了下咽喉,林炎将筷子递到她手里,苏流萤迟疑片刻,终是挟起一块放进嘴里。

甜糯的味道融化在嘴里的滋味,让人精神一振!

吃完一块,苏流萤舔舔舌头,随口道:“这个红豆糕做得很地道。之前我在厨房怎么没见着御膳房今天有做这个。”

林炎神情一滞,不觉红了脸,“是我特意托人给你做的……”

原以为上次她拒绝林炎逃跑的提议他会气恼自己,没想到他不但不生气,还特意给自己带来了好吃的红豆糕,顿时,之前的担忧放下,她将碟子递到林炎面前,笑道:“你也尝一块吧。”

林炎推辞道:“拢共才四小块,还是留着你吃吧。”

看着她又吃下一块,林炎终是迟疑着开口道:“你……真的决定回宫去?”

闻言,苏流萤神情不觉变得凝重——

她想告诉他自己与宁贵妃之间做的交易,以免他再担心自己进宫会受苦。但另一边,她想着此事干系重大,她不想连累到他。

正在犹豫间,头脑突然一阵晕眩,一阵天眩地转间,她竟是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半个时辰以后。

头痛的睁开眼,苏流萤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四周的空气格外的稀疏混浊。她半天回不过神来,自己明明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晕倒了?

她伸手四处摸索,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木箱里,顿时彻底慌乱起来——

是谁将自己困在这里的?难道——

心里有亮光划过,想起林炎给自己送的红豆糕,她瞬间明白过来。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隔着木箱轻声道:“小满,可是醒了?别怕,是我。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看着你再进宫受苦,我……我一定要带你出宫……”

果然是这样!

苏流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她没想到林炎性格执拗如斯,完全不顾自己的意思,把自己弄走。更加没想到的是,他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若是被人发现,她和他都完了!

想到这里,苏流萤吐出心中的浊气,趁着还没被人发现,她平心静气的劝道:“林炎,你放心,我已同宁贵妃谈好协议,只要我帮她找到谋害她小产的凶手,她不会再为难我,更不会再强迫我与于宝对食……我若是这样离开,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的活着,我不想这样……”

闻言,林炎微微一怔,仍然不死心道:“宁贵妃一案,一点线索都没有,你拿什么去找真凶?你好不容易抽中签出宫,若是再回去,哪里还有机会出来?这样的好机会不是时时有的……”

林炎还在说服苏流萤逃走,可是,她却在听到‘抽中签’三个字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当初帮她出宫的就林炎,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恍悟,帮自己出宫的人并不是他!

若是他,他不会不知道,她并没有抽中签。

心思百转千回间,心口一阵窒闷——

难道,又是楼樾帮的她!?

也是,也只有楼樾这样的身份,才能让于泰听命如他。而林炎这样的小太医,只怕身为大内总管的于泰并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为了他而去冒险得罪宁贵妃……

原以为经过上次还债后,自己不再欠他什么。原来,自己欠他的,早已数不清、也还不清了……

苏流萤蓦然有流泪的冲动,她突然很想冲到楼樾面前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帮她,为什么要在全世界都抛弃她时,偏偏是他一次一次的给予她希望和温暖……

“林炎,放我出去!”

一想到楼樾误会她逃跑了,她心里顿时焦虑起来,不管不顾的坐起身,双手拍打着箱壁,并用头去撞头顶的箱板。

听到响动,林炎怕她伤到自己,只得打开箱盖。

陡然见到光亮重获自由,苏流萤爬起身就往外走,被林炎一把扯住。

“我已在京郊为你备好庄院,以后你就住在那里……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让你衣食无忧的好好生活……”

林炎见她要走,心里生出无数的慌乱,再也顾不得羞怯,将心里的话和打算都说了出来,企图留下她。

脚下步子滞住,苏流萤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一脸通红的林炎,嘴唇哆嗦半天才艰难说道:“你……你……你是想让我当你的私妾吗?”

一辈子不见光,躲在小小的庄园里,一辈子只面对他一人,没有名分,什么都没有。说得好听是私妾,其实就像脔宠一样,依附着他卑贱的活着。

看着她眼神里无法遮掩的失望,林炎脸色变白,脑子里一片嗡鸣——

他太喜欢面前的女子了,从遇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被她吸引。

他曾多次向父亲提过想办法把她弄出宫,再娶她进门,可是,遭到了父亲狠厉的斥责,让他死了这条心,林家永远都不可能让一个永巷的宫女进门做儿媳。

林炎无法,他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将她留在身边。

慌乱不堪下,他一把将苏流萤抱进怀里,喘着粗气道:“你放心,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的过门……我答应你不再娶其他女人,只有你一个……”

认识林炎至今,苏流萤从没像现在这般对他失望过,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怀抱,痛心疾首道:“林炎,你可问过我愿意接受你这样的安排?你体会过我心里的感受吗?你凭什么一厢情愿的替我的人生做主!”

说到最后,苏流萤全身气得发抖,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夺门而出。

然而,刚走出营帐几步,前路被人拦住,她惶然抬头,拦住她出路的却是一脸得意的丽姝公主。

苏流萤瞬间失了神色,而跟着追出来的林炎也大惊失色。

寒冽北风中,丽姝公主的话震得人心惊肉跳——

“贱婢,从他那日帮你看诊,本公主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有奸情。果然,守了这么久,还是让我逮住了。”

看着震惊呆住的两人,丽姝公主脸上的得色越发的明显,一挥手,让手下的宫人上前抓了两人,满意笑道:“将奸夫**送到楼哥哥面前,让他亲眼看看,他一心想护住的婢女是怎样的下贱不堪!”

全身如坠冰窖瑟瑟发抖,苏流萤来不及说一句话,嘴巴已被堵上,被人押着往楼樾的营帐去了……

彼时,楼樾已从主营散席回来。

营帐里空荡荡,不见苏流萤的身影,南山将营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没见到她人。

想着白日里她去了宁贵妃的营帐,楼樾微微拧眉毛,正准备让南山去宁贵妃的营帐里探探,正在此时,营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帘掀开,却是丽姝冒夜进来,后面还押解着两人。

只是一眼,楼樾就看到了苏流萤,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待看清与她一起被押的林炎时,深邃如墨的眸子里闪过冷芒。他缓缓从暖榻上坐起身子,冷冷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丽姝公主。

“不知四公主冒夜驾临有何贵干?”

丽姝亲自上前将苏流萤往楼樾面前一推,痛心疾首道:“楼哥哥,这个贱婢与她的情郎私通,被我抓了个正着……”

闻言,苏流萤慌乱而绝望——

这样的事,要如何辩解?何况,她确实在半夜与林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只怕,没人会相信她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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