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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篱落疏疏晚风歇

正所谓高山流水,自有知音。

新土起新冢,因果循环,正如尘起尘灭。

楮贤立于坟冢之旁,磕头跪拜,易松子见了,也下膝跪拜。只听楮贤轻轻念道:“以所无故得,菩提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竹本空、山游浪等人听了,无不诧异,纷纷道:“好徒儿,你去哪里学得这佛经?”

楮贤笑道:“那日慧海爷爷度化本初,将要一掌劈下之时,本初口中喃喃念得便是这几句。”语罢,又喃喃念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本初不过喃喃念过一遍,楮贤便能暗自记下,这等聪慧,可见一斑。

“竹林七贤”呵呵一笑,心中暗喜此徒儿聪明伶俐,更有过目不忘之本领,日后必是可造之才。

只见楮贤回过头来,道:“师父、姑姑、婆婆,慧海爷爷那日度化本初,今日他死了,我也要度化他,教他死后魂魄不会四处游荡,有所去处。”语罢,又喃喃念那几句佛经。

“竹林七贤”、绝情然然、哑姆点点头,立于坟冢侧,默默瞧着这两小孩。

清风徐来,日光洒下,青草微动。这几日生生死死之间,已如几世轮回。再看楮贤、易松子已觉长大许多。

又过一刻,便拜别了慧海之墓,回到了世无尘住处。一行九人经历这一番,见床倒头便睡下。前几日共赴生死轮回,此刻已不分你我,不拘小节,不拘男女之别。倒头呼呼便睡下。

堪堪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世无尘,大叫一声,骤然弹起道:“啊,有啦。”

这一叫便惊醒众人,众人睁眼瞧去,只见世无尘一手食指中指搭在易松子脉搏之上,闭目冥思。哑姆道:“易儿脸色红润如初,已无大碍。”

世无尘摇摇头道:“不,不,我想到了一个解毒的好法子。”此言一出,山游浪饶有兴致,便将头凑了过来,要侧耳倾听。

绝情然然摇摇头道:“他身上所中之毒的五味材料,已经绝世,无法可解。”

世无尘摇摇头道:“不然,不然,你久处异邦,不知中原古书上有一味解毒圣药。玉翅晶体天蝉,这玉翅晶体天蝉,若得之,百毒可解,百毒不侵。”

绝情然然听了,便是“咦”地一声,“竹林七贤”便是“哦”地一声。

山游浪道:“我以为你要说出什么好法子,玉翅晶体天蝉几百年前便绝迹了,哪里找去?”

世无尘一听,脸色立马一沉,铁青如墨,哑着嗓子道:“谁说没有了?我······我不信·····我若找到,你便······你便·····”

山游浪嘿嘿一笑,道:“你若找到,你便排老三,我便排老四如何?”他这几句话说得自信满满,心中暗忖玉翅晶体天蝉决计不会找到。’

世无尘道:“好,你若输了,你排老四。嘿嘿,这老三之位,须得让于我,我这便上山林去寻。”语罢,便直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楮贤见了,叫道:“四师父,四师父!”世无尘亦不搭言,径直而去。

阮贞远一把抱过楮贤,道:“徒儿,你四师父要去找那玉翅晶体天蝉,只怕一百年也不回来啦,七师父带你去学闭息之功。”语罢,又掳了楮贤飞身而去。

茅向笑翻身而起,叫道:“放下我乖乖徒儿,莫把她弄死了。”

竹本空拦在面前,道:“楮贤伶俐,不会有甚大碍,只怕她顷刻学会,超于我们这些师父了。”

茅向笑笑道:“我这徒儿聪明是聪明,但是我这七星掌法是时传授于她,只怕无一二十年,也不能超过我这师父,嘿嘿,嘿嘿。至于那甚么闭息功,不出半年,必超过他七师父。”言下之意,便是在赞许自己功力了得,而阮贞远功力平平。

竹本空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绝情然然便携来易松子到那门外庭院内。那庭院尽是些晒置草药的木架。

绝情然然拿起一味草药,对易松子道:“易儿,这是三七。是为三七,其叶左三右四。味微甘而苦,止血、定痛,祛瘀。归肝经,胃经;心经;肺经,大肠经。”

易松子接过那药,一阵端倪,道:“姑姑,三七,甘苦。”

绝情然然微笑着点点头,又拿过一株车前草,道:“车前子,甘淡微寒。明目、祛痰、止泻、清热、利尿。归肺经、肝经、肾经、膀胱经。”

易松子又接过那草,道:“车前子,明目。”

绝情然然点点头,山游浪见状,一个前翻空,翻到易松子面前。易松子见了,被逗的哈哈而笑。山游浪道:“我教你一门绝世轻功。”语罢,将易松子抱起,脚尖借力,一路施展轻功飞去。绝情然然知他并无恶意,便不追赶。

又堪堪过了两个时辰,便又见阮贞远、山游浪携了楮贤、易松子而回。想必他四人路中相遇,殊途同归。

楮贤一身湿透,发丝尽有湖水涔下,万般清丽中,更带几分楚楚可怜。

茅向笑见了楮贤,哈哈笑道:“我这徒儿果然不凡,竟没被阮老七弄死。哈哈,哈哈。”

楮贤眨眨眼睛,笑道:“五师父,水中可甚是好玩,与陆上风光大不相同,更有许多可爱之物,你瞧。”

语罢,只见楮贤一手从背后挥出,手中正擒着一条毒蛇,那毒蛇通体五彩斑斓。楮贤扼住那蛇蛇头三寸之处,教它动弹不得,反噬不得。

茅向笑见了那蛇,眼睛睁大如鼓,急急向后弹开三步,叫道:“好徒儿,快将它丢了!听话,师父便教你七星掌法第一步的内功心法。”

楮贤笑道:“是,师父。”便将那蛇朝后向林中抛去,那蛇在空中挣扎数下。但见一个身影飞出,凌空去接住那蛇,又一个白影同时飞出,空手冯蛇。

那白影招式更快,更加轻灵婉转。只见那白影扼住蛇头三寸,又稳稳落地。那人白衣蹁跹,飘飘若仙,正是绝情然然。

另一身影也相继落地,那人垂头丧气,面有愁色,正是世无尘。

楮贤、易松子同时拍掌叫道:“姑姑!”

绝情然然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好贤儿,这是一攀五带蛇,正是那白头蝰蛇的对头。这蛇百年难见,今日却被你捉住了。”又道:“世无尘,你的玉翅晶体天蝉寻到了么?”

世无尘垂头丧气,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弓着背脊,暗自神伤的进了屋子。

山游浪嘿嘿一笑,嘻嘻地朝那屋子叫道:“老四,这老三的位置还是我的了?”屋内传来世无尘丧气之音,道:“给你,给你!”

只听楮贤道:“姑姑这一攀五带蛇是什么蛇,有什么用处,这白头蝰蛇又是什么蛇?”

绝情然然道:“这一攀五带蛇和白头蝰蛇,皆是剧毒之蛇,且举世罕见。你弟弟中了白头蝰蛇的毒,而这一攀五带蛇正是它的对头。两毒相抵,毒性顷刻化为乌有。贤儿,懂了么?”

绝情然然说得此番话之时,世无尘便在屋内侧耳倾听,听她一番娓娓道来,不由暗自点点头。

世无尘心中暗忖既然这一攀五带蛇尚能被机缘巧合寻到,这玉翅晶体天蝉又何尝不能?世上没有难为之事,只怕有心之人。思罢,便又坐起,悄悄从后门又进了山中去。

他这举动轻轻巧巧,令人毫无察觉,只道他依旧在房中暗自神伤。

绝情然然擒了那蛇,走至易松子面前,抓住易松子一手,便要送入毒蛇口中。易松子饶是害怕惊惧,又不敢违拗,一双眼睛欲哭无泪。

绝情然然见了,忽然一怔,心中若有所思所明,便忽然放开易松子,道:“易儿,姑姑本无恶意,不必害怕。”语罢,便取来一只碗,将那蛇牙齿嗑在碗上,不刻,便有毒液涔出。又将那蛇腹部剖开,取了蛇胆,溶于碗中,教易松子喝下。

一时,耳边传来嘻嘻笑声,只听茅向笑道:“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合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是纯气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穷之者,物焉得而止焉。一其性,养其气,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郤,物奚自入焉! 无入而藏,无出而阳,柴立其中央。”

楮贤笑道:“师父,这是什么。”

茅向笑道:“这是七星掌法的内功心法,你可记住了?”

只听山游浪在旁边嘻嘻笑道:“他这掌法心法太长,莫不如先学我这轻功心法,我这心法短巧易记,极是方便,徒儿听好。”

便铿锵念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语罢,山游浪笑道:“徒儿,你可记住啦。”

楮贤道:“是,师父,待我念于你听,瞧瞧是对是错。”

只听楮贤朗朗念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山游浪听了,笑道:“不错,不错,不差分毫,一个字都不错,果然冰雪聪明!”

茅向笑见状,一把拉过楮贤,道:“我这心法虽长,比他的却大有用处,我的心法你可记住啦?”

楮贤笑道:“记住了一半,师父!”

茅向笑“哦”的一声,道:“念来听听!”

楮贤朗朗念道:“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师父,我便只记到了此处。”

茅向笑道:“嘿嘿。不错,不错。我只念过一遍,你便能记得如此不差一字,果然是我这师父教的好。”

山游浪听了,嘿嘿一声冷笑,便一把抢过楮贤,道:“你这五师父华而不实,不如我这三师父简单干练。贤儿,这内功心法第一步便讲的是······”

一语未出,只见茅向笑向前大踏一步,道:“山游浪,你说谁华而不实?咱们来比过?”

山游浪道:“好!”便足尖轻点,飞上一棵大树顶端,叫道:“茅向笑,咱们来比过!”

茅向笑大怒,冲到树下,气沉甘田,运力一掌,“啪”一声向那树干拍去。这一掌内力浑厚天成,掌所至处,那树干顿时断裂。茅向笑使的便是‘七星掌法“第一掌:达生知命。

这七星掌法一共七掌,分别是:第一招“达生知命”,第二招“离形出物”,第三招“上与天一”,第四招“下与地合”,第五招“止无所化”,第六招“无入而藏”,第七招“无出而阳”。

这七星掌法每一招都厉害无比,摧枯拉朽,摧山崩石,若加之上乘绝世之内力,便能发挥至臻境,那便无所能敌。

山游浪知他掌法之厉害,倘若他连连使出第二第三至第七招,那这古林岂不树木尽毁,倒成一片。便从树端飞下,嘻嘻笑道:“茅老五,是你赢了,你这七星掌法厉害无比,是在下输了。”

茅向笑“哼“的一声,转身回院,拉起楮贤,道:“贤儿,这下半段掌法心法,师父再念与你听。”语罢,便喃喃念过。

楮贤听了,笑道:“师父,贤儿记住啦,念与你听: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合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是纯气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穷之者,物焉得而止焉。一其性,养其气,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郤,物奚自入焉! 无入而藏,无出而阳,柴立其中央。”

茅向笑嘴角挂笑,侧耳听她念过,一字不差,心中甚为欢喜,自觉这徒儿日后必成大器。

阮贞远见了,也不禁夸道:“嘿嘿,我这徒儿聪明灵慧,湖中闭息一功,她竟然顷刻便能领会要领,提纲楔领,这等聪慧,再有十个愚笨徒弟也不及。”

茅向笑听了,道:“阮老七,你说什么十个徒弟,我茅向笑此生日后便只收楮贤一个徒弟,哪来的什么十个徒弟。”

阮贞远笑道:“是是是,我们都只收楮贤这一个徒弟,哪再有什么十个徒弟,都打进娘胎里去,嘿嘿。”

楮贤听了,抿嘴一笑,拉起易松子,道:“大师父、三师父、四师父、五师父、七师父,我弟弟他也甚是聪明伶俐,你们愿意收他为徒么?”

竹本空、茅向笑、山游浪、阮贞远听了,面面相觑,面有疑难之色。

只见楮贤将嘴一撅道:“为何四位师父不愿收弟弟为徒,四师父,你愿意吗?”楮贤向屋内高声语道,半晌却不见回答。楮贤道:“既然五位师父都不愿意收下弟弟,那贤儿也不再愿意做五位师父的徒儿。”

竹本空、山游浪等人听了,脸上大有窘迫之色,一时苍白,一时铁青,道:“这·····这·····一来我们只收名里有贤字的作徒儿,二来此生只收一个徒弟,这·····这·····”

忽听绝情然然道:“贤儿,你弟弟已认了我作师父,怎可再认他人做师父,除非我死了,那你弟弟再认师父,倒也无妨。”她这几句话说的轻轻巧巧,一时便解了“竹林七贤”的围。

楮贤眨巴着眼睛望着绝情然然,脸上有失望之色,道:“姑姑,弟弟当真认了你作师父么?”

绝情然然道:“我若既不是易儿的师父,又不是他娘亲,为何愿意这般救他、照顾他?适才为何教他认这药理之术?”只见易松子拿过一味三七和车前草,道:“姑姑,三七,甘苦,车前子,明目。”绝情然然微微一笑,目有赞许之色。

楮贤听了,一时无话可说,与她心里 ,五个师父收易松子为徒,与自己同门,那却是极好之事,是自己心中颇愿。听了绝情然然已收他为徒,不能再认作师父,心中难免一番失望。便垂下头,默然无语。

“竹林七贤”见了,尴尬之余,忽然叫道:“贤儿,你这位绝情姑姑,武功超凡逸群,比我们五位师父还强上一筹,你弟弟认了她作师父,你该当高兴啊!”

楮贤忽而抬起头来,面有大喜之色道:“是,绝情姑姑武功盖世,日后弟弟武功必出于我,贤儿心中很是·····很是高兴。”说道最后这几字,忽而脸色绯红,便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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