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孙颖便嚷嚷着要出门了。
带着两位小姐,张夫人本来不太愿意,但毕竟是去拜佛,也就让他们出门了,只是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
孙词与段泽允骑着马,方庭春三人坐着马车,一行人咕噜咕噜地往鸡鸣山去了。
“你们两慢点~”
孙词见方庭春与孙颖一下马车就撒开欢地往山上跑去,无奈地叫道。
方庭春又回过头,对孙词招了招手,孙词笑了笑,赶了上去。独留段泽允与孙沛二人在后头。
孙词一走,孙沛心中便慌了起来,脸上微微有点红,泛着笑意。
段泽允却不知道与她说什么,孙沛也不开口。
段泽允有点尴尬,孙沛心中却是甜蜜得很,山路两边的海棠花送着淡淡幽香,有一两片落了下来,在空着飞舞,孙沛觉得很美。
“你~”
“你~”
二人同时开了口,却尴尬一笑。
“你最近好像很少回来,衙门里很忙吗?”孙沛问道。
“嗯。南河一案刚刚尘埃落定,还有很多事要做。”段泽允答道。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你最近可有好些了?我看你和孙夫人,好像关系也缓和了些。”段泽允道。
“嗯。我仔细想了想,苏州一事,也不能怪她。”
段泽允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还是和睦相处的好。”
昨天下过雨,山路有些滑,孙沛脚下一滑,段泽允匆忙去扶她。
孙沛心中涌动,这是她梦里梦见过无数次的场景,段泽允身后的锦绣山河,却不如他千分之一的俊秀。
二人也一路慢慢走到山顶,虽然没再说什么话,孙沛心中却是心潮荡漾。
一行人进去敬完了香,方庭春便拉着孙词和孙颖去寺外游玩。孙沛说她有些累,孙词便让段泽允陪着她。
二人坐在寺中的石凳上,海棠花一片一片地落下,孙沛只是痴痴地笑着。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段泽允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眼里总是有一些淡淡地忧伤。他年纪不大,看起来,却是老成持重,常常都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的样子。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妻子,成亲不到半年就死了。家人逼他续弦,他便独自离开家,投奔孙玉门下而来。父母也奈何不了他。
渐渐地,孙沛被他迷住了。可是她不敢,出于一个世家小姐的矜持,她不敢开口安慰他,也不敢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只是每次一见到他,心中就忍不住的澎湃,脸上就止不住地泛红,手心也冒出了汗来。
想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离他这么亲近。孙沛心中有些恍惚,如果回到十二岁那年,仗着年幼无知,多与他玩耍的话,如今会不会更亲密一些。
孙沛心中有些懊恼,如果,自己的性子像孙颖一样,会不会好一些。
直到方庭春的出现,方庭春与孙词二人的相恋,她才明白,相爱相守,需要付出。
“四哥。”孙沛歪过头问道:“你刚刚求的什么愿?”
段泽允家中排行第四,孙沛孙颖,都叫他四哥。
“嗯?”段泽允愣了一下,道:“父母安康,消灾祈福什么的,拜佛不就拜这些么。”
“嗯。”孙沛低着头,她十分希望,他也能问自己求的什么,可是,段泽允却没有接下去。
过了良久,孙沛鼓起勇气,道:“你知道我求的什么吗?”
“什么?”
“求一如意郎君,白头偕老~”孙沛抬起头,望着段泽允说道。
段泽允心头一颤,他在孙府待了四年,自然明白孙沛是什么意思。
“沛儿,你模样性情都这么好,家世又好,一定能嫁一个好人家,没准呀,嫁个王爷当王妃呢。”
段泽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针一般扎在孙沛心上。
段泽允继续说道:“沛儿,相爱是件很难的事,你爱的人正好也爱你,这是很难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哥哥嫂子那样。”
孙沛双眼通红,她睁着眼,就要哭了出来。直勾勾地望着段泽允,道:“那你呢,你爱的人是谁,她是否爱你?”
段泽允吃了一惊,他不敢去看孙沛,道:“我的妻子,她已经死了。”
“你骗人!”
孙沛站了起来,她指着段泽允,愤怒地道:“你喜欢方庭春对不对?”
段泽允心中一慌,打了个哆嗦,匆忙站起来,说道:“沛儿,你别胡说,她是你嫂子。”
孙沛想是被人狠狠打了两巴掌。
“哼。”孙沛冷笑道:“你自己敢做还不敢认,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每次看她,都和看别人不一样。你真龌龊,迷上有妇之夫!”
话一说完,孙沛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不点明,或许他会就这样慢慢忘了方庭春,为什么要说出来!
“孙沛,你不要胡说八道!”段泽允又羞又怒。
孙沛见段泽允这样指责自己,心中气愤,眼泪夺眶而出,拂袖而去。
段泽允也是气恼,本不想去追她。但一看这寺院里人山人海,只得追去,却不料,再看不到孙沛身影。
“阿词,阿词!”段泽允没找到孙沛,却找到了孙词三人。
孙词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又不见孙沛,也有些心慌,匆忙问道:“沛儿呢?”
“沛儿……沛儿她,不见了。”
“啊?”三人一下就急了。
方庭春匆忙将孙颖送下山,让人将她送回孙府。便又上山去找。
“怎么样,找到没?”方庭春焦急地问道。
孙词二人摇摇头。
“山下马车还在,沛儿并没有先回去。应该还是在这山上,我们分头去找。”于是,一行三人便散开去找。
段泽允留在寺院附近寻找,孙词在山前,方庭春在山后。
方庭春不停地扒拉着树枝,“沛儿!沛儿!”
忽听得前头林子里有一些声响,方庭春匆忙飞奔过去。只见一群人扛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应该是个人,还在不停地挣扎。
方庭春大叫不好,飞奔上去,那些劫匪一见有人上来,两个人加快脚步往前冲去,剩下人调转回来,手持大刀,直扑而来。
方庭春嗖地一下,从刀底下溜了过去,方庭春手无寸铁,要与他们打拼,一掌打中一人手腕,他手中的刀便落地,方庭春用脚勾了起来,手持大刀,往他们扑了过来。
方庭春暗暗心惊,这些人功夫高,并非普通的流氓无赖,正打斗间,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方庭春跪倒在地,往前扑去,左腿小腿处,中了一枪。
这穿心裂骨的疼痛,与当时被王林一枪打中的情形一模一样,方庭春一下好像又将从前的种种过了一遍。
孙词与段泽允听得后山一声枪响,顿时心惊肉跳,再往后山寻来,却只寻得一处打斗的痕迹,还有洒在树上的鲜血,却不见了人!
不仅孙沛没有找到,连方庭春也失踪了,孙沛与段泽允就更是惊恐。这群劫匪,他们还有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