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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煎熬纠结

时交二更,月隐云中,无半点星子,远处人家一两盏灯火微微泛明,偶有一两声犬吠传来,仿佛一阵警钟,敲打在人心头上。

前方不远即是自家院门口。

沈逸忽地觉得脚步有些沉重,面色也凝重起来。

推开院门,山鬼却已在屋门外等候多时,见到他回来,脸上闪过欣喜,便热情地迎了上去,仿佛已忘记了白天的不快插曲。

沈逸脸上闪过一丝尤为复杂古怪的神色,似是不安,似是憬然有悟。只可惜夜色昏暝,山鬼并未看到他脸上的变化,只是不安道:

“沈郎……奴家等你很久了。”

沈逸点了点头,却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接近,眸中惊慌一闪而过。

山鬼一心想要替自己解释,不曾注意到沈逸对她的态度变化。“沈郎,白日的事奴家想过了,的确是奴家冲动了些,奴家不该当着众人之面至你于两难之地,以后奴家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在你忙时去打扰你,你莫要与奴家置气了可好?”她知她此刻自己多么卑微,她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无法顾及许多。

当她回到沈逸的的住处,见他深夜未归,心头一阵冰凉,她害怕沈逸留宿在了施府,害怕他与施府千金果真有些什么,害怕沈逸会因她的无理取闹而心生厌恶, 害怕沈逸会因为她的离开感到庆幸。

她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做,是主动去找他?还是在家里等他归来?她不确定他看到她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沈逸未曾归来这这段时间里,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纠结的。

而在他归来的那一刻,脑海中一切纠结纷乱的想法统统云消雾散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个人终于回来了。

“我未曾与你置气。”沈逸淡淡道,随即擦过她的身子径自进了屋。

他淡漠的神色令山鬼浑身一僵,不由羞惭万分。

沈逸走到一半,忽地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那颓败的身影,沉默半晌,终忍不住幽声道:

“今天我回来过了,未曾看到你,便去了你住处。”

她不听则已,一听顿觉平地起雷,轰得两耳嗡嗡作响,再也无法听到周遭任何声音,她猛地回头,双眼睁大,内中满是惊惧之色……

不知为何,沈逸此刻心中竟无了恐惧,只添了无数伤感,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进屋……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不知道在院中立了多久,山鬼心中有些许空荡迷惘,耳边忽地传来那幽幽的歌声。

是否她也即将有着山鬼同样的命运?怀着满心喜悦而来却只能哀怨离去?最终成为那人心中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抬头望着这苍茫凄凉的夜空,一滴无情之雨落进她的眼眸之中,刺痛了她的眼,红了她的眸。

而后,雨一阵一阵的,风也是一阵一阵的,接踵而至,仿佛是上天对她的应答。

她留恋地回头望了眼。

是该离去了,在一切都未曾变得更糟糕之时。

可是为什么……身子却如此地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要倾尽全身之力?

雨愈下愈大,打在她的身上冰凉无比。

身后那屋子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仿佛刻意的逃避。

良久,那屋子却忽然亮起微弱的灯光,在她迈开脚那一霎,门‘呀’一声也开了。

她惊讶地回头。

“你这是何苦?进来吧……”他道,语气中颇有些不忍。

再次听到那柔和的语调,她心中顿时酸涩。

“你不嫌弃奴家么?”想过千言万语,最终却只说了这句。

她知道,他毕竟是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去了那个她用灵术幻化的地方。屋子凭空消失,变成一棵千年古松,这如何向人解释?他既不提出疑问,便说出那番深意之话,显然心中已有了自己的定论,只是她毕竟存在侥幸心理,便说出那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

沈逸一愣,继而摇了摇头,“我怎会嫌弃你?”沈逸不愿戳破那层纸,或许他心中是有她的吧……

山鬼闻言,笑容浮上嘴角,眼眶却涌出泪水来,既然他不主动揭破她的身份,那她索性继续做她猎户家的女儿……

次日,施府内。

施员外正在书斋品赏从一友人那得来的珍贵古董,忽逢小厮叩门来报,却是上次为施员外出主意的那位小厮。

“什么?这两人早已同居一室?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这成何体统!”施员外两眼圆瞪,一拍桌子斥道。

“老爷先莫要生气。”那小厮忙劝道。

施员外紧跟着皱了眉头,埋怨道:

这沈先生好歹也是读书子弟,怎地做出这等轻佻之事,那女子更是可耻可恨,竟做出这等淫奔之事,她自毁前程不要紧,可莫连沈先生也给让她害了,潼安,你想到什么法子令沈先生全身而退?”施员外看了他一眼,一双有如鹰隼般的眸闪烁着戾色。

潼安眼一溜,几步上前,神秘道:“老爷莫若如此,如此……”

施员外听罢,脸上浮起满意之色,点了点头,“便照你说的去做,行事需得万分小心……”

天边流霞欲焚,夕阳已成一红轮,钳在山那头。

山鬼嘴角含着无法掩饰的笑,手中不停翻炒着锅里的青菜,虽不大熟练,却也并非太糟糕。

热气阵阵上冒,她的额头渗了细细的汗珠。

不一刻,菜炒好盛出。菜的味道许不是太好,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练,她正在努力地去做一个真正的“人”。

将菜放进锅里热着,她看了眼外面天色。

也该回来了……

洗净手,换了干净衣裳,她出了院子,倚门而望,等着沈逸归来。

夕阳已下,暮云四合,乌鹊归巢。

一股寂寞悄然袭上山鬼心间。才分离一天便如此难受……她叹息一声,想着昨夜的甜蜜恩爱,却又不禁洋溢起笑容来。

看来沈逸是愿意接受她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却不知从何处冒出几个身着统一服饰,凶神恶煞的人来。

见来者非善茬,她收敛情绪,冷声问:“你们乃何人?”

那带头的人魁梧壮实,一双凸眼闪烁着狡诈的光芒,见她问,也笑了笑,“我们受沈先生的嘱托请姑娘去一个地方。”随即也不等她拒绝,一挥手,另几人纷纷拥上,架着她往轿子中去,便抬着轿子飞一般跑去了。

山鬼一时未明发生了何事,便由得他们架上了轿,如今坐在轿中,她细细回味,只觉沈逸不可能这般待她。

且看他们意欲何为再说。

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轿子停下,山鬼被那几人拉扯下轿,却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院落,不等山鬼说话,她便被人推进了一屋子,随后门便被人用门从外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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