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性子淡漠，除了一开始对凌穗的态度有些烦躁无奈，还从未对任何事物表现出任何情感倾向，就算是对自己唯一的传人沈穹也很少表现出什么，而沈家一个小小的凡间阵法居然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也是奇怪。
凌穗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太阳缓缓地向沈家走去，沈茗问道：“沈家下面的阵法是干什么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种聚阴阵，把附近的阴气鬼魂全部化为怨气藏在沈家下面。”
沈茗眉头微挑喃喃道：“只是怨气吗？怨气不经人控制也不可能对修士有多大的影响……沈家还有内鬼？”
“有没有内鬼我不知道，不过那些血魔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带着会加速他们修炼的速度，人也会越来越狂躁、阴晴不定；普通血修也会受到影响，时间长了可能会滋生心魔。”凌穗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修和血修一直对着干，难不成之前血修和鬼修结过仇？”还是有人在往鬼修身上泼脏水？
“为什么不是魔修？”沈穹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凌穗耳边炸起，凌穗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先生？！你怎么来了？沈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凌穗惊讶地看着低气压的沈穹，还是第一次看到先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谁这么有才，能把他气成这样？
沈穹没有回答凌穗的话，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为什么不是魔修？”
“呃……”凌穗看着沈穹的黑脸舔了舔唇角道：“只是觉得鬼修现在特别活跃，每一件事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而魔修……除了血修变成血魔还没有听说魔修有什么动作。而且在鬼修出现之后血修站在修真界的对面，而鬼修却还是藏在暗处。这次给我的感觉和上一次很像，所以觉得是鬼修在捣鬼。”不过鬼修到底为什么要把修真界搅成一潭浑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凌穗和沈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凌穗摇了摇头道：“先生，沈家下面有一个聚阴阵……”
“你会破阵？”沈穹看向凌穗的目光愈发复杂，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上的云层一般。
只是现在凌穗可没有心情观察沈穹的眼神，略带羞恼道：“不会，不过我知道怎么把那个东西弄瘫。”
沈穹看到凌穗偷偷翻的白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烦闷少了一丝。恩，只有一丝。沈穹在凌穗回望之前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生先将血修撤出沈家，我把那些东西挖出来之后再回来就好。”
沈穹、沈茗：“……”这么简单粗暴真的好吗？
凌穗看到他二人的目光瞬间炸毛：“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人形雷达，这种东西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咳，你的琴曲不能净化那些怨气吗？”沈穹忍笑问道。
凌穗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道：“要是可以的话，我就不会说这么麻烦的办法了。昨夜我试了一下，琴曲对破阵一点用都没有，最多就是削弱几分。”
沈茗顿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我也被那个阵法影响了，那个阵法真的那么好破么？”
凌穗道：“肯定不好破。昨夜我看到好几个幽魂被那个阵法吸收，连一魂一魄都没有剩下，全都成了那个阵法的养料。而且这个阵法很是玄奥，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根本不会相信有一个阵法只对凡间鬼魂起作用，而对修士神魂几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也就是说沈家下面的阵法至少包含聚阴阵、化灵阵和辨识阵法。”沈穹看着凌穗问道：“你确定你能破开这个阵法？”
凌穗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没有这个金刚钻，我也不会揽这个瓷器活。先生放心。”
“具体怎么做？”
“先把埋在沈家下面的东西挖出来，然后送他们去投胎……”
“要是他们没有神志，你无法超度他们呢？”
“我……”
“难不成你是打算让我们看着你一个开光修士送死？”沈穹只觉得可笑，他们这群大能竟然没有办法解决任何棘手的问题，倒是这个修炼只有十年的开光修士一次次地解决了不少困局。现在又要靠着夏梓容一人去救血修一脉吗？
“先生的意思是……”凌穗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穹阴晴不定的面容问道。
沈穹看着凌穗带着试探与小心的眼神心中一软道：“能直接除了吗？”
凌穗沉默半晌，艰涩开口道：“可是先生，那些鬼魂是无辜的。我们没有权力剥夺他们投胎的权力。”
沈穹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凌穗的话，可是大致意思他是明白的。沈穹看着凌穗冷笑一声道：“那谁给了你超度他们的权力？”
“我……”凌穗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沈穹眼中的讥讽就连争论的欲望都没有了。凌穗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孤岛上，包围她的是无穷无尽的海水，天边连一点陆地的颜色都没有，只有令人绝望的海水的颜色。更令她恐惧的是，记忆中“家”的景象越发模糊，就像是国际庄雾霾的时候从家里向外看的景色一般。模糊的令人绝望。
凌穗没有回答沈穹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先生可否让我一试？”
凌穗现在就像是灵力使用过度一般，疲惫根本掩盖不住。沈穹看着凌穗犹豫了一瞬，立刻坚定了自己的立场，绝对不能让夏梓容继续冒险，不然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迟早会利用她的心软害了她自己。
“不行。”
凌穗双眼微眯，对沈穹笑得灿烂：“晚了呢，先生。”那声“先生”不再带着凌穗对沈穹调笑中的恭敬与依赖，反而如新闻报道中“先生”称谓一般没有一丝感情。
凌穗将符纸丢到脚边的空地上，极为巧妙的在那片空地上炸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洞，一个皮包骨的婴孩在洞中飞了出来。那个婴孩身上爬满了蛆虫，张着还未长牙的嘴发出声声凄厉的哭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