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侍卫们个中缘由,侍卫也不敢胡说,只说是在场的还有宁远亲王和亲王的家眷,伤是因为与亲王切磋武艺整出来的。
靖国公对这个理由是一万个不相信的,自打自家儿子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就变得更不喜欢练武了,整天就呆在屋子里捣腾一些奇巧的小玩意儿。
若说他是去跟人比武了,靖国公是决计不信的。就算要比也不会去找宁远亲王比,那亲王的武功,一巴掌上去能把他那半吊子功夫打到废,靖国公对自己儿子的认知还是很明确的。
再说了,谁比武是把人往死里打的?
此时的靖国公坐在皇帝面前,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爱子心切的父亲,皇帝看着他这样子也着实于心不忍。只是一边是三朝元老,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帝觉得舍弃哪边都很为难。
皇帝原本想着,只不过是小辈之间的打打闹闹,靖国公一向爱子心切,难免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便主动提出要去看看苏柏河的伤势,想着顺便赏一些人参雪莲之类的灵丹妙药,这事便过去了。
可是当他看到躺在床上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苏柏河,他就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皇帝很生气,觉得得该给大臣一个交代,便下令,要即刻传唤元子涵。
但传唤来的,却不是元子涵,而且一身素衣面容憔悴,也没有佩戴首饰的裴清容。
她直直走向前,跪在地上,道:“儿臣前来请罪。”
皇帝见裴清容身后,并没有元子涵跟进来,便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不孝子呢?”
裴清容趴在地上,道:“回父皇,王爷他有伤在身,不便起身,儿臣便代王爷前来请罪。”
“有伤?哪里有伤?伤的重不重?”到底是自己亲生孩子,一听说元子涵受伤了,皇帝很担忧地连问了三句。
裴清容道:“回父皇,王爷他伤在胸口,目前已无大碍,只是还要卧床休息才是。”
“无大碍就好,”皇帝听到元子涵无大碍,还是松了口气,“你且说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涵儿又为何会与苏卿动起手来?”
裴清容道:“回父皇,应是王爷与苏大人比武所导致的,儿臣赶到时,苏世子就已重伤到底不起。不过既然王爷说是比武,那便是比武了。”
皇帝忿忿道:“你且先起来,等回了宫里朕在处治他这个不孝子。”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皇帝也没下多大的狠心,亲自去看望了一番又带去了许多珍贵药材,只盼着元子涵能赶快好起来。虽说伤势不大,但是伤在胸口,若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元子涵见皇帝来看他,忙挣扎着起身要给皇帝请安。
皇帝伸手按住了他,道:“算了算了,你还是躺着吧。”元子涵很听话地躺了下去没再起来。
皇帝看着躺在床上也是面无血色的元子涵,踱来踱去,摊手道:“你说你,怎么好端端地把靖国公的世子给打成那样了?朕前几天才刚夸过你,你就惹出个这么大的麻烦来,你是要气死朕吗?”皇帝无奈的双手感觉像是随时要打在元子涵的脸上一样。
元子涵抬起眼皮,有气无力道:“让父皇忧心了,儿臣只是想与世子切磋武艺,并无心伤人,改日儿臣定会到靖国公府上登门谢罪。”
皇帝说了他两句,又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气不自觉地便消了,道:“朕相信你不是有意伤人,但是你得让靖国公相信你。”又叹了口气道:“朕一直忙于政务,对你们疏于管教,你这孩子性格暴躁,你母后的温柔大度你可是一点都没学到。”
元子涵扯了扯嘴角,道:“儿臣的性子随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想起来什么,说道:“清容那孩子真是对你好,今日特地到朕面前脱簪请罪,你以后可要对她好点。”
元子涵把自己的视线移了过去,不与皇帝对视,道:“嗯,儿臣知道了。”
皇帝来看过元子涵后,裴清容本以为已经没事了。可待到回去的第一天,元子涵便被关押了起来。
元子涵身为皇子,自然是不能对他用刑,亲王打伤了世子,这句话传出去怎么着都不太好听。
可靖国公那边需要一个交代,元子涵便先被秘密软禁在了皇室专用的牢房里。与普通牢房不同,这里关押的都是皇室中人,而且与普通牢房也没有建在一起。
环境也稍微好了些,不会突然跳出来一只老鼠蟑螂什么的,但终年不见天日。
得知元子涵被关起来之后,裴清容急的手足无措,情急之下,只好找到安乐王爷帮忙。
但元子平表示,关押元子涵是皇帝的意思,他虽身为大皇子,但是也改变不了父皇的想法,一切还是要等苏家世子好了,等靖国公松了口才有转机。
虽然元子涵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放出来,但元子平表示可以带裴清容去探望一下。
坐着马车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皇室专用牢房的地方,地址极为隐蔽,若是平时一个人闲逛,是绝对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元子平打卡了牢房大门,对裴清容说道:“时间只有半个时辰,有什么话要抓紧了说。”
裴清容喜出望外,眼睛亮亮的,谢道:“谢谢皇兄,皇兄今日帮了我一个大忙,他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元子平笑道:“哪里的话?你先前救了柔儿那么多次,说起来还是本王欠你的。”
两人不与这个问题上客气,裴清容抓紧时间走了进去,元子平则在门外帮她守着。
裴清容进了牢房后,发现这里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干净了许多,基本上没有犯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元子涵。
元子涵所在的牢房里,只有一张木板充当床铺,和一张薄薄的看起来像是从来没洗过的被子。
她进去的时候,元子涵正躺在“床”上闭眼睡着。裴清容蹲了下去,看着他的睡颜,情不自禁地伸手勾勒描绘着他英俊好看的眉眼,葱白小指滑过他笔直如刀削的鼻和冰冷凉薄的唇,像是要把他的样貌全部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