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琴棋书画,陈思薇想起眼前的裴清容也是个才女,便说道:“妹妹未出阁的时候,我就听说妹妹画技高超,不知何时有幸能得到妹妹的墨宝。”
她之前看过裴清容画的一副梅花图,清新淡雅出尘卓越,画工不俗,便一直惦记着,想着能再讨要一副。
画画吗?裴清容自己是没学过国画的,连颜料都没见过。倒是之前身体的主人很有才华,可是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让自己画画,怕是样子都不能看。
“这个......等我手上的伤好彻底,我就可以给皇嫂送幅画,只要皇嫂不嫌弃。”裴清容揶揄道,只要不让当场作画就好,大不了回去以后好好练练。
陈思薇笑笑没再提作画这事,裴清容刚想松口气躲过一劫。
又看到陈思薇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符纸,推到她面前,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大师说若是能让贵人在上面写上柔儿的名字,可保她一生平安,不如就由你这个义母来题字如何?”
裴清容犹豫着伸手接过,道:“那......自然是好的......”
话说到这份上,裴清容也不好拒绝,看来今天躲不过了啊。
府里的小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把文房四宝拿了出来,她第一次这么讨厌办事利索听话的下人。
虽说继承了原本身子的记忆,可是字迹并不会轻易改变,裴清容拼命回忆着脑子里关于字迹的记忆,却是寥寥无几。前世做大夫时,字迹龙飞凤舞自成一派,写的病历表连小护士都不一定能看得懂,若是写成那样子,能不能唬住眼前这几位。裴清容咬着嘴唇内心很纠结。
见裴清容迟迟不下笔,面上似有难色,陈思薇道:“莫非是妹妹伤势未愈手腕又疼了?都怪我唐突了。”
元子涵开解道:“皇嫂无妨,伤的是左手,不关写字右手的事。”他也很想看看裴清容写的字是什么样子的。
裴清容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
写个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捏着笔,端端正正地写上“元柔儿”三个字,既然字迹大不相同,那就干脆写工整点,反正工工整整的字都长一个样,裴清容是这样想的。
写完字,裴清容职业习惯性的想把笔别在上衣口袋边,结果手里落空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穿的白大褂,手里握着的也不是写病历的签字笔。笔毫上未干的墨迹还滴在了衣服下摆上,墨渍在蓝色的衣服上溅出黑色的氤氲,似是嘲笑她般。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裴清容脸颊热热的,讪讪笑道:“刚刚看到有个蚊子飞了过来,想伸手去赶来着,谁知道却把衣服弄脏了。”
陈思薇笑道:“是了,现在天气慢慢变热了,蚊子倒也多了。”
不知为何,裴清容总觉得元子涵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
元子平见墨迹干了,便拿起平安符端详,“弟妹写的这个字是什么?我怎么不认识?”他指着“儿”这个字问道。
简体字与繁体字不同,“儿”的写法也不同,繁体中写作兒,元子平没见过这样的写法,自然好奇。
裴清容暗道不妙,只顾着把字写的端正让人瞧不出毛病,却忘了现代所写的简体与繁体大有不同。
“怕是清容睡糊涂了,把上面那部分给忘了。”她一抬头,便看到元子涵投过来的故作宠溺的目光,“皇兄有所不知,你这个弟妹最近在家里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得十分懒散,想必刚才是糊涂了,才忘了写‘儿’字的下半部。”
虽然知道他是有心解围,但看到他这样与自己亲密的姿态,裴清容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陈思薇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我唐突了,不顾及妹妹身体初愈就让妹妹写字。”
元子涵笑道:“皇嫂无须自责,就让我来为柔儿把剩下的字补完整吧。”说完,他拿起笔,在“儿”字上面添了几笔,补成繁体的兒。与裴清容写的字组合在一起,竟也十分协调。
元子平看了平安符也笑道:“如此甚好,有柔儿的两个贵人题字,想必今后柔儿必有大福啊。”武将出身的他,笑声颇为豪迈,一时间,堂内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安乐王爷和王妃在府上吃过了饭,到下午才回,吃饭也是极为讲究。因着是认义父义母的第一天,吃饭所用的碗筷都是崭新的。
送走了安乐王爷和王妃,裴清容便准备回自己的住处歇着了,来这里之后,她不自觉地就让自己成为一个吃吃喝喝的米虫。
如今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王府里栽种了许多山茶花,花瓣一层一层,花朵五颜六色,她叫不出来品种,只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裴清容沿着这条路往自己的住处走,今日应付突发状况让她有些心力交瘁,现在只想沉浸在美景中什么也不去想,连元子涵何时跟在身后也没注意。
耳边传来一道非常柔和、轻柔、让人提不起来戒心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裴清容。”她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道,说完,她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原本的名字便叫裴清容,穿越过来身体的主人也叫裴清容,若不是名字一模一样,只怕此刻已经露出破绽了。
这道声音把她从惬意的心境中剥离出来,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个人,目光有些闪烁。
元子涵微微一笑,更逼近她几步,衣摆在山茶花上扫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因他的动作,也有花瓣从枝头轻柔地掉落,落在他的鞋面上。
元子涵像没看到她那一瞬间的慌神,只伸手捻起一朵山茶花,笑道:“怎么?本王不过是问了下你的闺名,你紧张什么?”
只是这样而已吗?
裴清容暗暗压住脆弱的小心脏,道:“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怎么倒还问一遍?”
元子涵把玩了山茶几下,便把花朵插在她的鬓边,道:“本王是看你今日神思恍惚,怕你连自己叫什么都给忘了。”
是吗?裴清容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