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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那么多的巧合

风水先生睡得晚,但是入梦入的快,刚一睡着就感觉身子像是飘在了天上,他睁开眼睛呼了一声乖乖,这一望无际的,原来自己真的站在云端。

“这梦做的,不会飞的人都会飞了。”

“嗯,我得说道说道你,你要是不听劝,我现在就把你踹下去,摔不死但是摔个口歪眼斜也是很可能的。”

风水先生听到身后人说话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看到一个红发女笑眯眯的望着她。

他是有点见识的,书上记载,掌管游魂的夜游巨灵神是红发的,据说眼睛像铜铃那么大,手握金锤和铜环,面前这个装备挺像,长的不像。

“不用猜了,我就是你想的那位,不过你们凡人容易着相,看到的就是你愿意看到的我的样子。”红发女说着就变了身,身形无限的增高,还没完全变好,风水先生啪嗒就跪下了,直磕头。

红发女低头看着他说:“你说说你,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做这样的勾当,还去骗人?骗人也就算了,还用禁术将人魂魄勾出来,你差点坏了我的事,知道么?”

风水先生猛磕头,嗷嗷叫着:“仙人啊!仙人我错了!”

“你去告诉那将军,那小瘦子就是他夫人,但是想不起来了。”红发女说到这里恍然一愣,摇摇头用拳头砸着手心说:“哦,不对,若是你醒了,也是想不起来的。”

这是规矩,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换个方式总是有办法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红发女想了想说:“你告诉那将军,这个小瘦子的身份,待见了他亡去的夫人,自然就会有分晓。”

风水先生一脸懵:“信徒不是很明白。”

红发女赶忙摆手说:“别介,你可不是我信徒,你信的那位在天上更远的地方呢,你不要制造阶级矛盾啊!”

风水先生赶忙点头,直说他就是尊称而已。

红发女解释说:“怎么说呢,死魂如果一直没散,碰到了自己的身体,是有可能借尸还魂的,能活多久不一定,看死魂的能力了。不过这小瘦子的死魂原来的身体已经活了,她俩如果见面拉个手什么的应该能擦出点什么火花,没准小瘦子就想起来了。”

“你就去告诉那将军,让他带着小瘦子去找原来的身子拉个手,一切就都清楚了。”

风水先生拧着眉头说:“您也说了,没准,那万一……”

万一想不起来呢?那尹将军是那么好骗的?万一费尽千难万险带着小瘦子去了,结果不成功,尹将军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掘地三尺,就是他已经入了土,也能刨出来再宰一回。

红发女说:“那就是我考虑的范畴了,反正到时候你钱也赚到手了,不必管这烂事儿,不成功无非做一回骗子。”

风水先生不敢反驳啊,没办法只能点头称是。

红发女将他一脚从云上踹下去了,为了他不会被摔得口歪眼斜,给他捏了个缓落诀。

风水先生醒来,都没顾上是天黑,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尹蘅了。

尹蘅晚间一直失眠,正在屋顶喝酒,就看那先生急忙忙的来了,东找西找没找到他,急的在院子里直跺脚。

“你有何事?”尹蘅坐去屋顶边缘,低头望着那先生。

先生抬头,激动的赶紧说:“我……我得赶紧告诉您!刚才有神仙给我托梦了,我怕我转眼就忘了!所以必须现在就说,神仙的话很容易一睁开眼睛就忘了……”

“说重点。”尹蘅沉声说道。

风水先生赶忙说:“她说,让你带着小瘦子去见你原夫人的身子,让两个人握手,一切就能明了了。”

在外人看来,风水先生说的根本就是胡话,但也只有尹蘅明白,他说的可能真的不是假话,且不说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仙,知道他原夫人的身子还存在这一点,就已经很奇异了。

至少,这个风水先生是不可能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尹蘅说罢又一跃,躺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切要等风七娘来了再说,麒麟国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了。

风水先生领了尹蘅给的赏钱就跑了,连夜离开了麒麟国,躲去了燕国,这样就算是尹蘅真的有一天来找他算账,也没那么容易了。

风七娘先一步离开了麒麟国,毕竟小丫头那边需要从宫中抽身也要时间,不可能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撤走了,她必须将消息告诉尹蘅,“李诺”如此心狠手辣,加上汴元信又纵容,保不准将来就会天下大乱。

这一路上,风七娘还是察觉了不同,天下局势相当紧张,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能感觉的到,曾经互相通商的国家也都中断了来往,更不用提被战乱影响颇深的国家了。

麒麟国自不必说,自从失了原先的国土在故梁国扎根后,现在国内朝政还是一片慌乱,虽然若归城看起来已经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有“李诺”之后,汴元信失的倒不是百姓的人心,而是将身边的不少将领都惹了,最明显的就是邓岚。

光是风七娘在若归城见到邓岚在酒楼里喝闷酒就有好多次了。

至于燕,她此番是穿西燕专门绕路过来的,那边情况更荒凉,处处可见流民乞丐,与其说西燕是苟延残喘的燕国,还不如说那里只是一块没有人去分食的剩肉,早晚会被人占领。

而如今,看起来最正常的也就剩下戴国了,雨后春笋一般的国家,有财有人有未来。

就是不知道未来这天下走势会如何了。

“当真如此?夫人又活了?”风七娘带回来的消息,听到后最惊讶的还是尔苗,毕竟她以前和夫人之间感情最好,夫人的离去不但挖走了将军的灵魂,也带走了所有人的笑容。

尔苗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风七娘点点头说:“夫人的身体被泡在药水里保存了起来,然后……裕娘就用了那禁术,将夫人复活了。”

尔苗听到这一句就已经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人死都不让安稳,怎么可以这样……裕娘以前不就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了么?为什么她还要执迷不悟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禁术!”

风七娘低着头说:“裕娘自己说,其实就是将没有往生的死魂禁锢起来,再和没有腐坏的尸体结合,不管是什么,都一定是极其阴邪之物。裕娘有了身孕,好像都因此受了影响,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尔苗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贱人,要不是我现在照顾鱼泽脱不开,我现在就去要了她的命!”

风七娘以前还是很疼惜那个小师妹的,她现在变成了那个样子,她心里也不舒服:“裕娘怀的孩子好像也不是汴元信的,这件事汴元信也已经知道了,但是他现在都没有杀裕娘,也不知道是对裕娘真的有了些情,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不过不管怎么说,裕娘可能是救不回来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李诺这件事尽快摆平。”

尹蘅此时进来了,尔苗难过的看着他,但看样子,他已经听到方才的话了。

“我夫人她……”尹蘅欲言又止,他一直都避讳着这个话题,只是看样子,早晚有要面对的一天。

风七娘表情很庄重的说:“将军,她已经不是您夫人了,只是用着夫人的身体的另外一个死魂而已,若是将军有朝一日见了她,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要杀了她。”

尹蘅垂下眼,汴元信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都下不了手,更何况是他,倘若真的有一天,他和“李诺”面对面了,能不能下得去手……

他不知道。

可是不管怎样,风七娘说的一定是有些道理的,他不能让李诺成为祸害留在这世上,若是诺儿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

只是,如今戴国还不够强大,冒然和骑兵成熟的麒麟国对拼,不一定有绝对的顺算。

他还需要耐心等等。

风七娘沉道:“死魂怨气本来就重,若是过了一百天就会出现很多逆天的情况,最简单的就是出现旱灾和虫灾,更严重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无论如何,将军一定不能心软。”

尔苗听到这里直接哭了,抹着眼泪离开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晚餐的时候,丫鬟来回复,一向挺能吃的小瘦子连一碗米饭都没吃进去,菜就更不用提了,怎么送进去的怎么送出来。

尹蘅站在屋顶,望着坐在院子中央的小瘦子,时光就恍惚回到了几年前。

小瘦子拎着手里的匕首,正在认真的摆弄着什么,尹蘅仔细看了看,发现她居然正在切一只人手。

“神经病啊!嘲笑我是个女人?女人就不能做仵作了?还出这么奇葩的要求,看我明天不给你们送一具新鲜出炉的骨头架子去!”小瘦子说着又继续游刃有余的切那只手,尹蘅这才发现,她不但将骨肉分离了,还将经脉都完整的拼凑了出来。

这女人……实在是让人看不懂。

“你想做什么?”

小瘦子被脑袋顶上传来的话吓了一跳,蹦起来回头看向尹蘅,又想到自己正在干的事儿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便将身后的手挡了挡,瞪着尹蘅说:“你不是让我快点搬出去么?我今天去县衙应聘了,这不是就在做应聘试题呢!”

尹蘅微拧了眉头说:“你也不必这样着急搬出去,将军府还是能住的下的。”

说完,尹蘅自己都觉得有点诧异,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的。

别了,小瘦子撇撇嘴,挥挥手说:“您这儿再宽敞,我也还是别呆着了。”

成天看着一张大冰块脸,她都快看出神经病了,反正她也不是不能自力更生,早点出去早点算拉倒,先找份正经工作,然后再弄个小买卖做做,以前她做法医的时候也是有做代购的,虽然赚钱比不上工资多,但是作为零时小外快也是很有用的。

尹蘅也不拦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既然她真打算去当仵作,早点搬出去也是好的,他不日就要计划与庆国联手的事,也没有时间管她。

风水先生说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暂且不提,尽快收了西燕,对汴元信造成包围之势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旦让麒麟养尖了爪子,很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麒麟关的县衙其实基本是个摆设,之前汴元信在这里的时候,麒麟关从来就没有作奸犯科的,就算是有偶尔干坏事的,不等闹到县衙去就已经被国都禁卫解决了。

自从戴国来了,这县衙依旧是个摆设,如今距离戴国迁都还有一段日子,可县衙里的官差却闲的每天只能依靠在院子里用石头子儿打打鸟度日子。

毕竟有尹蘅在的地方,军队纪律严明,百姓也都老老实实,根本就不存在案子这一说,县衙里的这些人偶尔会去处理处理菜市场上的纠纷,可闹别扭的当事人一见到巡逻的士兵过来,也都老老实实了。

莫将军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巡逻兵见到不法之事,可将歹人就地正法,若是纠纷,也先将闹别扭的二人各打二十军杖再问缘由。

所以为了不挨打,只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基本上就自己化解了。

小瘦子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就起床了,昨天她忙活了一晚上,那个嘲笑她不知道人体多少块骨头的小官儿给了她一具有些烂了的尸体,这是从城外河里捞出来的,不知道是在哪里溺死了飘过来。

她最讨厌浮漂,实在是肿胀的不堪入目,而且还臭的要命,所以她在县衙就让那仵作把尸体大卸八块了,分开一块块处理,她还能勉强应付。

整整一晚上处理结束,现在还眼睛红肿呢,但小瘦子已经将所有的骨头都拼起来了,毕竟这里没有比较结实的铁丝,所以她勉强用线绳子将每一块骨头都绑起来,骨架看着不够生动,拎着是不能随意晃动的,僵直的一根棍儿,白花花的骨头还绑着彩线,看起来各种诡异。

尤其是那骷髅脑袋,为了不慎人,小瘦子还往骷髅脑袋顶上扎了个蝴蝶结。

小瘦子就是扛着这样的骨头架子上了街,从将军府到县衙,至少步行十分钟,小瘦子走得比平常快一些,怕有人看见引起围观,但是一出门走了几步拐个弯就撞上了巡逻兵。

小瘦子哪儿知道这些巡逻兵什么尿性,本想着就稍微躲避一下呢,没想到那群兵气势汹汹的朝着她就来了,她心中一慌转头想跑,被结结实实的捏住脖子摁在了地上。

“你别把我的标本给弄坏了,我绑了一晚上呢!”小瘦子哀嚎,巡逻兵摁的更厉害,她直接啃了一嘴沙子。

但她一向不吃眼前亏,立刻求饶:“各位大哥!别误会!我是县衙里的仵作!”

带队的巡逻兵说:“胡说,县衙里什么时候有女仵作?”

小瘦子赶忙解释:“我是实习生,还没转正呢!你不信带着我去问问县衙的仵作,这骨头都是他给我的。”

带队的巡逻兵智商感人,吩咐将小瘦子绑起来:“这保不准就有人命案,先将她押起来!”

于是,一个时辰后,莫夜就见到了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小瘦子,还有立在她身边,越看越吓人的骨头架子。

莫夜瞥了一眼那骨头架子,离它远了一些,一边亲自帮小瘦子解系着她的绳子一边说:“你这是干什么?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瘦子特别沮丧的低着头:“自然是真的。”

莫夜手下一顿,突然就想起夫人了,以前夫人也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尸体的,勇敢的让他都觉得佩服,没想到这小瘦子都不是勇敢了,是看起来有点愣。

莫夜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能用这小瘦子和夫人比呢,光是长相都天差地别的。

莫夜问:“你是有极强的厌世情绪么?好好的尸体,你给弄成这样子,想干嘛?”

小瘦子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啊,这是科学研究用的标本知道么?要是有铁丝我能穿的更生动你懂么?我有什么办法,只能用绣花线绑啊!所以它看起来像个粽子我也没办法啊!”

县衙里的仵作也被召唤来了,看看小瘦子,再看看那骨架,嘴长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这尸体是你给她的?”

仵作点点头,怕莫夜没看到又赶紧说:“啊!是我给的!”

莫夜一脸怒的瞪着仵作问:“你是不是觉得日子太太平了?给她尸体做什么?”

“是她要来当仵作,我想着一个女娃能懂什么,她非说要证明给我看,我就给她练了练胆子,结果……”仵作又看了那骨头架子一眼,一脸崩溃的对小瘦子说:“你怎么就给……”

弄成这个德行了啊!

小瘦子不知道莫夜能不能给她撑腰,所以索性胡搅蛮缠:“反正我不管,你们这里有没有王法啊?怎么在街上不问青红皂白乱抓人呢?我精神世界受到了伤害懂么?他们还摁着我在地上啃了沙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吧!”

仵作喷了一句:“你精神还受伤害了呢?你弄这么个玩意出来,精神本来就不正常吧?”

小瘦子不理仵作,瞪着莫夜说:“你说!怎么办!”

莫夜其实也挺没办法的,换了男人打一顿就完了,可这小瘦子估计几棍子下去命都没了……

“我已经派人去请将军过来了,抓你的人是我治下的,将军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尹蘅来的时候,莫夜已经将小瘦子从杆子上解下来了,但她为了显示自己很惨,不肯去坐着,非要抱着杆子站着,看到尹蘅就更来气了,直接背过身鸟都不鸟他,抽抽搭搭的假装哭。

有什么样的主将,就带出什么样的副将。小瘦子心里骂骂咧咧的。

尹蘅的目光,自然被那骨架吸引了过去。

莫夜有些无奈的站在尹蘅身边说:“将军,您看……”

尹蘅倒是没在意小瘦子是不是在哭,听仵作说完之后道:“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清楚了,就放人吧,你仵作就不要继续再当了,随意将尸体送于他人,本就是渎职。”

莫夜应了,将仵作先带走了,小瘦子还抱着杆子呢,尹蘅绕到她身边,想对她说点什么,又觉得实在是没心情。

结果,他刚一转身,小瘦子的肚子就特别争气的叫了几声。

尹蘅微微叹了口气说:“走吧,去吃饭,算是替莫夜为你赔罪了。”

尹蘅说罢就走了,小瘦子知道此时也该赶紧下台阶,没准再和这人好好说道说道,他能将帮她直接当上仵作呢,毕竟那个仵作都已经被他给罢免了。

麒麟关没什么出名的酒楼,但对小瘦子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她不挑的,现在觉得一碗白饭一碟小菜就很满足了,只是……

看着隔壁桌子上那盘子蒸鱼,她实在是馋的要死要活。

她对蒸鱼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只要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抱着一盘子吃,她保证将鱼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尹蘅没有看她,只是捏着杯清茶望着窗外,小瘦子扒拉着米饭,越扒拉越觉得鱼好吃,所以实在忍不住问了句:“我……能吃那个么?”

尹蘅被她打断了思维,回头望着她,发现她伸手指着隔壁桌子上的蒸鱼。

心又猛的揪痛了一下,但尹蘅还是叫来了小二,加了一条鱼。

小瘦子激动的将筷子和碗放下,直到鱼端上来,她至少回头看了十次灶房的方向。

香喷喷的鱼被端出来之后,小瘦子的眼光就盯着那鱼一路从灶房到了桌子上,小二刚放下她就捏着筷子开动,一口气吃了半条才想起来,桌子对面有人看着她呢。

小瘦子收了收吃相,但还是没舍得将筷子放下,看着已经被她吃的只剩下骨头的半面鱼,对尹蘅说:“这鱼味道挺好,你要是想吃就再要一条吧,这条被我吃的不像样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你想不想吃,都不许和我抢!

尹蘅默不作声,小瘦子觉得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眼神这么悲伤的样子,其实她不喜欢八卦的,但她是个女人,好奇心总是有的。

“你是觉得鱼被吃了很可怜是么?想不到你还是个这么善心的人呢?”小瘦子捕捉的点完全就不在点上。

尹蘅微微摇了摇头,拿新杯子给小瘦子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之后说:“我先回去了,账已经结好,你吃完了自己回去吧。”

小瘦子点点头,这她喜欢,没有人看着她才能吃的开怀嘛!

尹蘅回到将军府就骑着逐月离开了,他心里难受,需要出城逛逛,很多问题,他实在是想不清楚。

小瘦子肚子溜圆的回来,倒在床上就睡,吃饱了就睡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棒,她已经感觉自己胖一些了,睡着了就又做了梦,一个红发女坐在她床边,对她叨叨了半天,旁的记不得了,但她说床底下有些东西是给她的,让她好好利用……

小瘦子醒来时以为梦就是个梦,没想到床底下真的有东西,一块木牌子。

小瘦子也不知道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倒是挺精致的,沉甸甸也有分量,将军府那个独臂管家看样子懂的挺多,而且他人也随和,好说话,她便拿着去问了。

张叔见到小瘦子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手里所有的东西都跌在了地上。

“……你……你是从哪里得来它的?”张叔突然变的特别激动,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还给小瘦子吓坏了,看着就是一块普通木牌子啊,怎么像是掌握了生杀大权一样的。

“我刚做了个梦,有人给我说床底下有东西,我就从床底下找到它了。”小瘦子如实说。

张叔却是不信的。

这是他给夫人的那块牌子,可以随意取银两用的,夫人不在后,这块牌子自然也失了去处,就算是流落在外,再怎么丢,也不可能在将军府的床底下。

“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么?那我将它送到官府去!”小瘦子说着就要走,被张叔拉了回来。

其实他和尔苗也觉得,这世界上有一种说不清的缘分,夫人就算是离开了,兴许也会以别的方式默默的守护着将军,这个小瘦子,没准就是那个奇迹。

“你先将它收着吧,它确实是有点用的,你收着便好,等有朝一日,兴许会有人教你它的用途……”张叔说完走了,小瘦子分明看到他掉眼泪了。

看看手里的木牌子,小瘦子也觉得很奇怪,这将军府里的人看来和以前的将军夫人感情特别好,一个二个的动不动就掉眼泪,看到个木牌子都会。

不就是块普通的木牌子么?小瘦子想。

两个时辰以后,小瘦子捏着一沉甸甸的钱袋子从钱行出来了。她这么聪明一个人,还需要别人教她怎么使用么?这不是已经被她研究出来了?

钱行是新开的,老板对她毕恭毕敬,见到这牌子直接将她请进了屋里,又是上茶又是蜜饯的伺候着。而且都不用她开口的,老板直接就来了句,需要多少钱,您吩咐。

她就随口那么一说,二十两,结果……没一分钟,面前就摆了二十两金子。

乖乖啊!那可是纯金啊!

小瘦子站在街角,笑的合不拢嘴,每走一步就停下来,捂着肚子狂笑,再摸摸钱袋子,笑的更欢实。

这叫什么?天上砸馅饼?不对,是砸金砖,还是源源不断的金砖,想要多少有多少……她这是上辈子积德了吧!所以被换到了这里,虽然一开始挺坑的,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来享福的啊!

吃穿目前有人供着,不用着急找工作,闲了还能看看大帅哥,这一下子又得个木牌子,看样子想拿多钱拿多钱……

神仙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日子啊!

小瘦子不贪心,用这些钱买了一大堆吃的,还雇人专门给送到了府门口。尹蘅不在府里,小瘦子将买回来的那些吃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仓鼠一样的全搬了回去,将她住的那屋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算起来这么一大堆才花了不到一两金子,这里钱币的购买力实在是太强了!

这一小袋够她吃大半个月了!

小瘦子让丫鬟不要准备晚饭,抱着只荷叶粉蒸鸡坐在屋子里啃的欢,正啃着就看尹蘅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瘦子有点怕他,倒不是他长的凶,而是身上那股气质,确实有些威慑力。

尹蘅闻着这一屋子的食物味儿,再看看摆了一地的酒坛子,还有正坐在桌子边上抱着一整只鸡啃的欢的小瘦子……

他心情一直不好,从城外回来依然没好,不过他打算来问问小瘦子,为什么喜欢吃鱼,为什么吃鱼的动作都那样像一个人?这个问题太难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就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你。”尹蘅眉峰拧的更紧了。

小瘦子把手里已经被啃的露出骨头的鸡放在荷叶上,想嗦手指头还是忍住了,但手上有油又不知道往哪里擦,下意识的看了看尹蘅的袖口,又将这胆大的想法给打散了。

她疯了吧,想把油抹在他身上。

捏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小瘦子狗腿的笑着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儿有零食,你吃不吃?”

小瘦子说着捏了块莲子糕,这个挺贵的,她就买了两块,还没舍得吃呢。

“已经这么晚了。”尹蘅几乎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以前李诺喜欢在屋里藏吃的,一到晚上就和个小耗子一样的左掏掏右掏掏,叼着吃。他会打趣她,她每次都坏兮兮的也塞他一嘴,然后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笑着说,马不食夜草不肥。

小瘦子看尹蘅也不是来责备她什么的,便心机的将莲子糕放回去,把鸡抱起来,咬了一大口,支支吾吾的说:“你没听过,马不食夜草不肥么?我都这么瘦了,得补补。”

尹蘅终是控制不住了,一把将小瘦子提起来,她太矮,只能被他这么拎着的时候才能和他对视。

“说,你到底是谁!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尹蘅的怒气扑面,小瘦子觉得她要是不老实交代估计能给他直接给捏死,所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给说了:“你别生气啊!我什么坏事儿也没干!你要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好,我下次不这么做了,其实我就是无意中捡了个牌子,发现它能取好多钱啊!我就买了这些吃的,喏,牌子,金子,吃的,都在这儿了!你交到官府去吧!我就说,贪嘴没有好下场!我以后再也不贪……”

小瘦子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扔在了地上,她哎呦一声,心疼一起掉在地上的鸡,就见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像是被人抽了魂儿一样的看着掉在她身边的木牌子。

小瘦子吓的很,仔细看着尹蘅的反应,他就在原地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完全没反应。

而小瘦子也不敢动,只能小心翼翼的缩成一团,也坐在地上,闷了一个小时。

她买的莲子糕肯定是凉了,老板说了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瘦子很悲伤,那个真的是好贵的。

“十天后我要去庆国,你准备一下,和我一同去。”

尹蘅再次开口的时候,小瘦子都快睡着了,听到他的声音猛的回神儿,想抬头问他还生气不了呢,尹蘅已经转头走了。

小瘦子呼出一口气,心想这男人简直是有神经病啊!她招他惹他了,怎么让人各种摸不到头脑呢?

……

自庆国太子府莫名失火被彻底烧成了灰烬后,支持太子的那一派人就始终没有消停过,毕竟太子之下陛下仅有两个皇子,这皇位很可能就要落在天府君手里了。

他们虽从未与天府君结过梁子,但心里都明镜着呢,太子是和天府君不对付的,将来新君登基,清算总是要有的,但凡是曾经帮助过太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可能有好下场,所以……

他们当下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天府君无法成为太子,然后再将目光转向尚且年幼的三皇子。

天府君其人,让人猜不透摸不清,关键是几乎没有什么弱点,他真的是亲情淡薄,不在乎皇位,不在意金钱,也没什么子嗣……

要说所有的软肋,就剩下那个叫小芸的侍女了……

昏暗的房间里,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密谋。

“若是将那女子绑了,并没有威胁到天府君,他一朝接了太子宝印,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怕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还有暗杀这样的途径呢,现在陛下已经老了,保不准有今天没明天,我们要是再不尽早打算,一旦陛下去了,这皇位必然是要落入天府君手中的。”

“好,天府君那侍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防护,倒是经常见到在街上逛逛,就趁此下手,一旦得手就立刻和天府君谈判。”

……

小芸最近一心想着给天府君做双新鞋,他这人有个习惯,不管身上的衣服多华贵,鞋子一定要是她亲手做的他才肯穿。

从鞋底的材料到鞋面的布子,小芸是相当上心的,所以为了做好一双鞋,往往要花费她很长时间,去很多次布行才能准备周全。

如今天府君已经住进宫里去了,她每次出宫会稍微有些麻烦,所以不像以前,想出来就出来的时候,但凡现在出来都会多在外面逗留一段时间,将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才回去。

结果,半路上她便遭了匪徒。

破旧的厚麻袋套在头上,小芸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被人在后脑上给了一棒子,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依旧被套在麻袋里,周围有人踱步的声音,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她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但也只是花拳绣腿,看着她的人听脚步声是两个以上的彪形大汉,她不可能打的过。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会对她下手。

与此同时,刚刚下朝的天府君接到了一封密信,告知如果还想要他的侍女小芸活命,就尽快去城外的一处破庙见面。

天府君并没有显出有多惊慌,他已经知道会是什么人做的这样的事,从太子死后,这些人就不安生,时时刻刻担心他会接替皇位。却不知道他另有想法。

他一向闲散惯了,现在最希望的还是将三皇子培养成人,然后接替父亲的位置,也希望父亲能活的长久一些,这样他也不至于被权力困住了脚步。

只是,这些话他也没办法和太子以前的那些人解释。

天府君将那密信撕碎了,盯着他的人将这一情况迅速回报了回去。

“想不到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这丫头说不要就不要了?”

“男人嘛,都是这样的,既然他不要了,何不方便方便我们?”

“你少乱来,天府君有多聪明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保不准他在准备什么呢,先静观其变,这丫头一定是有用的,所以暂时不能乱来。”

这些话,小芸都是听到了的,就这样被饿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心里清楚,天府君是不会来找她的。

她不怕,只是很遗憾,遗憾给他准备的鞋,还没有做完。

从跟着他的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就算有一天他会弃她而去,她也不会难过,因为跟着他是她心甘情愿的,天府君能够给她温暖,并且待她这般好,她已经很满足了。

而他其实以前也这样说过,他说他不需要软肋,所以她一定会委屈,若是怕委屈,现在走也来得及。

她没走,依然留在他身边,所以就算遇到这样的事,她也是不怕的,大不了……

大不了咬了自己的舌头,以谢天府君这些年的照顾。

而此时的天府君则不同,他看似淡然的回到宫中,进了屋以后将一直很喜欢的那一套茶具直接端起来砸在了地上。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生气过,以前父皇说过,那个位置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坐上去的,很多时候,坐上去的那个人都是被逼的。

因为如果你不能强大起来,你就无法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只有你具有了绝对力量,才能让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他曾经是不认同父皇这些话的,觉得只是父皇为了骗他继承大统说说的,现在想来,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比如,如今他的女人就被人绑走了。

他到底该不该去救她,救她则意味着将自己彻底逼上不想走的那条路,因为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庆国毕竟不是多么大的国家,他带着小芸离开也无处可藏。

所以,要么逼着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

要么……现在就放弃她。

他,舍得放弃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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