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女主角这种事，周晓晓是第一次。平时龙套跑惯了，第一次做女主角，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她随着工作组到位，结果导演说可以试镜了，她还站在导演后面睁大双眼看着。
现场静默了半分多钟，周晓晓自己都奇怪，怎么秦霄都准备妥当了，导演还没叫开始。直到她被一群人看着，还后知后觉地问，“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萧老两条眉毛抖啊抖，发现身后的周晓晓还没在状态内，直接拿着手上的剧本对着她的头狠狠敲了一下，“不看你看谁，你是女主角，你傻站着干什么，到镜头前去。”
“对哦，我是女主角！”周晓晓跟着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对着萧老吐舌头，大方地说，“我真忘得一干二净。”
“我看你别想起来算了，想做女主角的大把人，我怎么选了你……”萧老无语地吹胡子，见周晓晓还没动起来，咧着嗓子大吼，“给我跑过去，傻站着吹夜风是不是！”
周晓晓顿时耳鸣了一下，她赶紧跑到镜头前。站在秦霄对面，她给他一拳，“刚才为什么不拉着我过来，害我出糗。”
“我以为你会主动站过来，哪个女主角会像你一样傻站着不动？”秦霄摊手，这真不是他的错。
“你们两个聊什么，赶紧试镜，今晚不想睡觉了是不是！”
萧老看见两人竟然聊起来了，气啊。
“我带着你快点入戏，别分心，早点完工早点休息，今天坐了一天的车。”
要是别人，秦霄不可能这么体贴。他很少会带人入戏，一般对方跟不上他的戏份，他就会让导演处理，他只要演好自己的那份就行。
周晓晓整理了情绪，深呼吸几下。
今晚只是开工几个镜头，她研究过剧本，台词不多，关键还是靠情感以及肢体语言的表达。她相信自己可以把握好尺度，演戏并不难。
秦霄是个好老师，在试了两遍后，周晓晓已经能和他入戏。他在暂停的时候告诉周晓晓哪里演得不好，周晓晓很认真地听，第三次试镜，萧老直接说，好了。
周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个镜头？”
“有什么问题？”萧老在摄像机后面探头出来问。
他上了年纪还亲自操刀，同行业中估计没几个人和他一样。他对刚才的试镜很满意，认为没必要浪费胶片。
秦霄替周晓晓回答，“没什么，我们继续。”
开拍第一晚，剧组的全部人员都聚集在了拍摄现场。别人对于萧老的决定没多大的想法，唯有没当上女主角的佟子茜意见很大。
“导演，这样不好吧？刚刚只是试镜，不算正式的开拍吧。如果试镜都能算正片，那这部电影岂不是很粗糙？”
萧老回头看佟子茜，对于她的问题，他好笑地说，“年轻人，你没跟过我拍戏，当然不知道我的标准。试镜只是一种说法，至于做法要视情况而定。他们刚才就演得很好，我认为没有重拍的必要。”
佟子茜不服气，就是不满周晓晓当上了女主角，“我觉得他们刚才只是演得一般，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止如此。女一和男一的对手戏要演绎到心里面去，我觉得她演得不够细致。”
佟子茜指着周晓晓，她说得头头是道，身边已经有人小声附和。
周晓晓和秦霄都没有说话，他们看得出来佟子茜是无理取闹，这种事情，交给萧老处理就可以了，他们只需要站着看戏。
“演得不够细致吗，难道是天黑了所以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萧老并不一味地只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佟子茜说了情况，他思考了一下，决定当场重看。
“既然这样，我再看一遍。”
一群人围着观看屏看了一遍，萧老沉默，第一个出声的还是佟子茜。
佟子茜从头看到尾，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认为周晓晓演得一般，三十六秒以及一分十一秒的时候，她的眼神有点恍惚，不够入戏。”
副导演不等萧老指示，调到了佟子茜说的时间。
萧老看得很仔细，眼眶下的双眼尖利有神。佟子茜在后面叽叽喳喳，他依旧沉浸在细微中。
没有她说的那种一般，萧老重看了三遍后认为他的坚持是对的，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佟子茜一句话，“你觉得你比她演得好？”
“对，我的经验比她多，在演戏方面我虽然说不如很多前辈，但自认不差。”佟子茜心里有了打算，现场换演员的事情不是没有，她有把握让萧老改变之前的想法。
“既然你觉得自己比她好，那我给你一次机会。同样试镜三次，公平吧？”
佟子茜要到了机会，心下很满意，“公平，我去准备一下。”
现场又忙碌起来，男主角依然是秦霄，而女主角是佟子茜。两人搭过对手戏，彼此都熟悉对方的套路。
“秦霄，希望你能陪我演好这几个镜头。”
佟子茜也是怕秦霄不尽心，他和周晓晓的关系那么密切，如果他稍微有点心思，绝对能让她这三次试镜以失败告终。她绝对不能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趁着刚开拍，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秦霄没有想过要如何，他点点头，不过嘴上对于佟子茜的做法很不赞同，“你很清楚为什么没有拿到女主角的位置，何必斤斤计较？”
“难道就因为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吗？”佟子茜讽刺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演不演了？赶紧准备，敢浪费我的胶片，我马上换人！”
萧老没好气地说，看着两人准备好了，喊开始。
周晓晓身边站着安妮，她这次来深山老林，带的人只有安妮一个。维杰和许欣怡连脸都没露，两人已经赢得了周晓晓和安妮的鄙视。
“晓晓姐，我觉得她演得比你还差劲。”安妮小声地说，她不敢说大声，不然会得罪人的。
“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周晓晓看了眼四周，大家都没注意她们，很好。
安妮做了个在嘴边拉链的动作，然后接着说，“今晚要拍到什么时候呢？”
“谁知道，被她这么一搅和，估计会有点晚。”
三次试镜，萧老只说了六句话，两个词各重复了三次，开始，结束。
“你觉得第几次演得最好？”萧老问道。
“第三次。”
周晓晓是第三次，她也来个第三次。虽然前两次她个人觉得也不错，但是第一次毕竟是刚开始，总会有点瑕疵，她不做没把握的事。
第二次其实已经很好，但第三次更好。佟子茜走到萧老身边，准备观看自己的试镜。
“一次一次看吧。”
萧老让人把佟子茜每一次试镜都放出来，第一次结束，他只有两个字，“不行。”第二次，他说道，“一般。”第三次，他只看了一次，然后指出了几个地方。
“十二秒，二十七秒，四十三秒，一分零五秒。你看你的眼神，对男主没有半点涟漪，请问你演的是瞎子还是傻子？悸动懂不懂，喜悦与失落懂不懂！你说你演得比周晓晓好，好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
萧老不客气地批评讽刺，他看到佟子茜的黑脸，却还是依旧把话说完，“我这个人，平时对人对事都很随便，唯独对拍摄没有半点随便。为什么没有选你做女主角，是因为你的气质与演技还达不到我的标准。这是一部以感情为主轴的电影，而我看不出你带了多少感情演戏，你没有资格批评别人，请先演好我安排给你的角色，不然我会考虑换人。”
佟子茜没有被这样的语言攻击过，她的脸色很不好，却没有当场发飙。
“如果你觉得我说得过分，可以马上走人。”
“对不起，我不会再给您找麻烦了。”
“哼，你也知道是麻烦！明明不需要浪费胶片的，你偏要强词夺理。今晚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发挥一下演技，让我也看看一线演员的实力。”
萧老当场赶人，佟子茜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带着助理匆匆离去。
现场只走了几个人，剩下的人都还是希望能现场观看。萧老没有再赶人，而是催促周晓晓和秦霄快点就位。
拍摄第三个镜头的时候，人员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周晓晓毕竟是第一次当女主角，演好了前面两个，在第三个成功卡壳。
“这里你不需要太多的表情，不要回头，直直地跑进黑暗中。是不是怕黑，怕什么，我们都在，镜头会跟着你的。”
萧老的安慰并没有起多少作用，周晓晓看着黑漆漆的树丛，身心不是很放得开。
“争取这一次过，这都NG五次了，别再让我浪费胶片。好歹你男人出了不少钱，你这样浪费他的钱，他知道吗？”
周晓晓才不管顾谨严知不知道，反正他现在看不到。
算了，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再说这么多人，应该没问题。
前五次周晓晓都在快进入黑暗的时候刹住了双腿，这次直冲冲地冲进去，她听到了萧老大叫“收工”的声音，心想终于好了。
可下一秒，她就想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