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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余愈(5)

灰蒙蒙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余愈在柔软的被褥下如同安躺在鸟窝的鸟儿,思绪漂浮在空中顺着风声悄然入梦。

非凡如期而至,出现在他的梦里牵着他的手向他们心中的罪恶之都走去。

“我想杀了她…”余愈注视着非凡几乎完美的侧脸说道。

“那不是你母亲吗?”非凡扭过头来,明亮的双眼盛着太阳的光芒犹如钻石般闪耀。

“我想要一个完整的母亲,哪怕她只活在我的心里…”余愈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

“你们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吗?”非凡松开余愈的手,背对着前方,在余愈面前以倒退的方式往后走。

“如果我再继续敷衍小蓝,我不敢保证她们会做出什么事”余愈只要看着她,所有的烦恼就会神奇地烟消云散,他甘愿付出一切代价让此刻梦境的时间停止。

“只要能让你开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我们始终会在这里相见,所以你无需有所顾虑。”非凡蹦蹦哒哒地往后跳,纤弱的双臂爬满了和余愈同样图案的纹身。

“你又在诱惑我…”余愈苦笑着快步跟上她。

“我没有诱惑你,看看这个城市,它千疮百孔荒凉无人,我可以带你用我们的双脚踏过它每一寸伤口糜烂的肌肤。”

“可是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我不能就这样来到你身边。”

“除了,莉莉安和小蓝,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我准备去认识一群新朋友。”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对外世界的唯一出口,只有通过他们我才能获得自由。”

“说具体点!”

“他们是我妈的学生,我向她说想认识她的那几个学生时,她立马同意了,所以……如果我想得到他们的帮助就必须先亲近他们。”

“你需要的帮助难道我给不了吗?”

“你是驱使我的所有动力,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很可能可以帮助我。”

“那你说说是什么情况下?”

“比如,我杀了小蓝和莉莉安,我可以让他们送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有意思,这就像越狱对吗?”

“如果你觉得这样比喻合适的话,可以这里说。”

“我们来比赛吧,看看谁先到超市,输的那个人要喝一瓶白酒!”非凡没等余愈回答转身就跑。

余愈扬起嘴角追了上去,非凡的笑声穿透微风直击中他的心脏,那颗沉寂长久的心脏突然活蹦乱跳起来,他奋力向非凡跑去,非凡突然加速率先冲向近在咫尺的超市后门,她握紧门把手回头留下一个胜利笑容给余愈,随后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跑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余愈气喘吁吁地停在后门,伸出手握住门把手转动着推了推,非凡背靠着后门死死抵住:“你输咯!”

“是啊!我怎么会跑得过你呢?”余愈又推了推门,非凡仍抵着后门,不让余愈进去。

“你快说永远只爱我一个!”非凡在里头大声喊道。

“拜托,你知道我会那么做的!”余愈把光洁的额头抵在色泽斑驳的木门上,仿佛这样就拥抱到非凡一样。

“反正我要听到你说,你说还是不说!”

“我发誓!我保证!”余愈把脸凑近门缝,露出既疲倦又满足的笑容,“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我开门咯!”

“开吧!”余愈悄悄做好门一开就一头栽进她怀里的准备。

后门突然敞开,身体瞬间失重往里倒去,他看到非凡面露惊慌地连忙一把将他抱住。

“吓到了吧!”他哈哈大笑地抬起头,笑容霎时如石头般僵硬。

“你又梦游了?”李茶欣板着脸注视着他。

“没有…我和你打招呼而已…”余愈连忙扶着她的双手站直身体,尴尬得浑身不自在。

“洗把脸吧,我那帮学生想见见你,昨天我把你的手机号发给他们了,他们有和你聊什么吗?”

“没有聊什么,简单的打了个招呼而已。”余愈转身看了一眼卧室里的钟表,没想到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他关上房门,向浴室走去,镜子里的自己仍没有一丝变化,只不过面色变得阴抑了一些,他试图撑起嘴角却像喝了一杯白开水般毫无感觉,但视线落在花臂和脖颈上的纹身时,他又想起了拥有同样纹身图案的非凡,于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又缓缓在脸上绽放开来。

“我为你愿意接触新的朋友而感到高兴。”李茶欣把着方向盘,行驶在马路上,“我希望你能够多吸收一些别人身上的正能量!”

余愈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吭声,他戴着眼罩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得见车窗外汽车流动的声响。

“他们在上次你们一起待过的咖啡店等你,我一会还有一些事得处理,你可以敞开心扉的和他们聊,结束后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来接你回家!”

余愈能感觉到汽车在降速,转弯,熄火。

李茶欣先行下车,来打副驾驶打开车门,牵起他的手向人声嘈杂的咖啡店里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按照李茶欣的提醒,在她的引导下经过人声突然减半的一楼大厅,踏上木质楼梯。

“来了!”

“还真的是戴着口罩…”

“嘘…”

他听到二楼大厅角落处传来的对话声,在母亲的指引下余愈在一张木椅上落座,他能感觉到身边坐着好几个人。

“余愈摘下眼罩吧,看看你的朋友们吧!”李茶欣说,“他就拜托你们了,我先忙去了,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的,您先去忙吧!”

余愈摘下眼罩,四张年轻富有活力的脸微笑着看着他。

“你们好,”他看了看,除了原子灰和坐在她旁边戴着眼睛的男生,另外个一男一女,他不认识。

“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原子灰站了起来,”这位叫稚温,我记得你见过的吧,这是木欧,你旁边的是劳海灯!“

“你们好!”余愈再次点头问好。

“那个…”稚温推了推眼镜,拉着木椅往桌边凑了凑,“你不用太拘束哈,我们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没错!”劳海灯附和道。

“嗯…好…”余愈有些不自然的原因是许久没接触陌生人,许多社交技巧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才会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要喝点什么?”木欧开口问道。

“来杯咖啡吧!”他有一种感觉,他们在不间断地对他轮番上阵,就是为了不让气氛陷入僵局。

随后一阵闲聊,问了他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例如在哪读书,怎么又没有读书了,目前在做什么,喜欢看什么电影。

“说实话,”劳海灯说,“我们也从你母亲那得知一些有关于你过去的事情,所以我们也非常好奇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变成PTSD患者的,你愿不愿意说给我们听听看呢?“

最后还是直入主题了,其实昨晚原子灰联系他时,他已经做好了将过去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他们面前的准备,既然要变成亲密的朋友那秘密肯定是不可以存在的,只有了解彼此无话不说才能从陌生人演变到朋友,而秘密就是从陌生人到朋友这段路程上需要用到的代步工具,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嗯,关于这件事…”余愈低首注视着桌面,脑袋里在飞速组织语言,“从开头说起来吧,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一,我认识了一个坏女生,她叫非凡。她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但是她喜欢抽烟,纹身,打架,辱骂同学和老师。她只是轻轻地靠近过我,而我触碰过她一次就如同吸毒上了瘾般一天见不到她就浑身难受。我开始跟踪她,不过后来她说她从头到尾都知道我在跟踪她。她家很穷,她经常在学校附近的超市和小卖部偷东西,烟,酒,卫生巾什么都偷。很快她不雅的行为在学校曝光传开了,她被孤立了,这个时候我大胆的走向她,在众人面前毫不嫌避的牵起她的手,有一天她去纹身了,而且纹得很多,两条手臂上都纹满了。她希望我也去纹,我毫不犹豫的就去纹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图案。当时我们没有考虑学校方面的管制,所以我们被赶出了学校。发现我的纹身后,我爸妈气坏了。当然非凡那边情况也很不乐观,她的养父甚至对她拳打脚踢,总之她那段时间过得很糟糕,她感到十分的迷茫,她说她想做这个城市最高贵的流浪汉。于是我义无反顾地跟着她开始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游荡,我们那一年过得很疯狂很肆无忌惮,我很少回家,我爸妈忙着自己的事业无暇顾及我,但是她的养父一直在找她的下落,最后我们在溜冰场被来找她的警察发现了,警察强制性的把她带回她养父身边。她养父把她锁在房间里,用木板和钉子把窗户封死,我见不到她,也联系不上她,我开始受不了了,于是我去她家找她,结果被他养父打得浑身是伤……“

“等一下!”稚温难以置信的打断他,“你是说,她养父把她锁在房间里,还用木板和钉子把窗户都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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