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宁本意,是想劝停这打斗中的二人,奈何靠近他们后,他们却朝一旁打去,无论风宁如何劝慰,这二人似是未觉,毫不停手。
仅是片刻,大皇子胸口便挨了一拳。
刹那,大皇子脸色蓦地一白,深黑的眸中则是愤意与疼意交加。
“上官容,本宫杀了你!”大皇子已怒红眼,嘶吼一声,朝太子下手更是很烈,只奈何他的武功着实不若太子,几招下来,他再度处于下风。
风宁在一旁干着急,劝说无法,眼见大皇子又要挨上一拳,她本想硬着头皮上去接一拳头,哪知待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时,兜兜转转间,太子蓦地收住了差点落在她身上的手,奈何大皇子已是怒急发疯,拳头狠狠朝太子而去,却方巧打中了阻在中间的风宁。
霎时,胳膊当即一痛,疼入骨髓。
风宁只觉自己整只胳膊都快被打碎了,那种疼痛,竟是要命的钻心。
她面色惨白,整个人也随着大皇子拳头的力道狠狠朝地上摔去,眼见脸就要磕在地上,一双手却突然横亘而来,勾住了她的腰身,随即猛的一用力,风宁浑身都腾空翻了一拳,而后落入了一方温热的怀。
风宁脑袋发白,疼痛不止,整个人贴合在那人怀里,竟是反应不过来。
片刻,大皇子怒吼一声,“上官容,你放开她!”
风宁这才回神,颤着目光一望,便见搂她之人,正是那一身红衣招摇的太子。
风宁胳膊疼痛,浑身也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想立即从那人怀中退出,奈何双腿竟是发软,不听使唤。
正这时,太子勾唇而笑,懒散邪肆的回了句,“大皇兄当真是狠,对自己的皇妹,竟也出手这般狠。”
嗓音一落,目光朝立在一变急得团团转的刘福道:“还不快扶公主过去让御医诊治?”
刘福忙点头,颤着身子小跑上前,从太子怀中接过风宁,当即扶着风宁朝一边而去,随即又嘱咐御医好生诊治。
风宁痛得难耐,惨白着脸,见那两人再度打了起来,她再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了。
只奈何方才本是为了咬牙替大皇子挨拳头,其一是依照锦兮公主的身份为大皇子解难,不让大皇子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其二,则是让他们因她受伤而停下打斗,哪知兜兜转转,自己却为那太子挡了一拳,且即便自己受伤,也对那人的打斗毫无影响。
一想到这些,风宁心底突生挫败。
待御医围着她焦急诊治时,她仰躺在地已无法动弹了,只是默了片刻,她将目光朝身旁的刘福落去,只道:“去内殿守着父皇,若父皇有半分知觉了,便立即唤醒父皇。”
这太子在宫中无法无天,已无人遏制,此际她仅是希望皇帝能突然醒来,起来制止这场打斗,要不然,大皇子这般‘大逆不道’,又加之太子招摇邪肆,怕是要将大皇子打死了。
“公主,您胳膊怕已伤及骨头,请公主忍耐些,老臣这便替公主施针医治。”正这时,一位御医出了声。
风宁点点头,仅是朝那御医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落向了打斗中的二人,眼见那二人打得越来越烈,她忍不住再度扯声大吼,“太子皇兄,请手下留情。我皇兄因父皇病重,一时担忧太过,是以情绪略有失控,才冒犯了太子皇兄。求太子皇兄大人大量,绕了皇兄这次。”
太子并未言话,却抽空朝她这边望了一眼。
风宁继续道:“求太子皇兄开恩。”
太子黑瞳中蓦地漫出半分兴味,却也仅是片刻,他足下一踮,身轻如燕的朝后跃了数米,待大皇子又要朝他冲过来时,他慢腾腾的出声唤:“刘进。”
这话尾音未落 ,不远处的殿门外突然跃来一名高大壮实的男子。
那男子轻功极好,眨眼已是从后逼近了大皇子,而后未待大皇子反应,他已在大皇子后背迅速点了几下,刹那间,大皇子浑身僵住,竟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殿下,此人该如何处置?”那壮实男子朝太子单膝跪地,恭敬寻问。
太子慢条斯理的勾唇而笑,并未立即出声,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则是朝风宁落来,凝了片刻,而后唇瓣一勾,平缓出声,“大皇子因父皇重病,忧思成疾,恐已伤及头脑,你将他送回寝殿禁着,莫再让他出来伤人,待父皇醒来,再让父皇处置他。”
刘进恭敬点头,面无表情的伸手架起了太子,极快的出殿。
一时,殿中彻底沉寂下来,鸦雀无声。
风宁强忍着胳膊的疼痛,心底深处,却终归是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太子能主动停手,并对大皇子分毫不罚,她倒是极为诧异了,她也无法猜测这太子心思究竟如何,但只要此际大皇子安然过关,对她来说便已是足矣了。
风宁逐渐垂眸下来,只道:“多谢太子皇兄。”
嗓音一落,便不再言话,任由他目光在她身上扫视,她仅是合了眸,犹如未觉。
御医们仍聚在她身边,此际竟也不敢继续朝风宁施针医治。
风宁心知肚明,想必这些御医,也紧张的呆立着,甚至紧张得都不敢动作了。如此看来,这太子在这宫中的地位甚至是手段,极让人紧张畏惧了。
心思至此,无端陈杂。
风宁合眸,屏息静气,企图依次来减轻胳膊疼痛。
仅是片刻,不远处有脚步声微微而动,越来越近,最后在她不远处停下。
不用猜便知,那红衣招摇的太子站过来了,且距离极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淡香。
“公主伤势如何?”一道邪肆张狂的嗓音懒散响起。
御医颤抖着嗓子焦急的回了句,“公主胳膊怕已伤及骨头,需施针,常日更需好生调养。”
“既需施针,你还愣着作何?”懒散如常的嗓音,却透着威仪与质问。
御医嗓音更是颤抖,“老,老臣知错,此际便及时为公主施针。”
嗓音落下片刻,风宁只觉又有银针落在胳膊,只是不知御医是否是紧张太过,此番扎得竟是格外疼痛。
风宁终于皱了眉,睁开了眼,目光朝面前施针的御医一扫,便见他浑身颤抖,捏着银针的手更是颤抖不已。
这紧张成这样了,还能施针?也难怪方才那一针会那般疼痛了,想必这御医早已控制不了力道,下手也不知轻重了。
心思至此,眼见御医又要朝她落下一针,风宁终于是出了声,“你退下吧,我自己来。”
御医的手当即顿在半空,目光愕然的朝风宁望来。
在场之人也纷纷朝风宁观望。
风宁忍痛缓缓坐起身来,接了御医手中的银针,又顺势将他放在地面的银针袋子拂至一旁,朝御医道:“你先退下。”
御医这才反应过来,紧颤着目光朝风宁点头,而后急忙退回殿角,只是面上再怎么紧张,却演示不住那几缕震撼与压抑。
风宁垂眸,也未朝那御医多加打量,仅是稍稍将银针放下,仔细打量胳膊上那团红肿的皮肉。
大皇子下手虽重,但也仅是稍稍伤到骨头,并不严重,仅是稍稍施针几许,再配合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涂抹几日便可了。
再者,她也并不身娇肉贵,以前生长在庵堂,她也经常被尼姑们打,上山采药时,也经常跌倒摔伤,是以这点伤对她来说,不足畏惧,只奈何自小怕疼,是以自身反应有些大罢了。
风宁默了片刻,便开始再度拿起银针,仔细的为自己胳膊施针。
她的穴位找得极准,下针力道也不轻不重,一气呵成。
聚集在殿角的御医们已是满面惊愕,纷纷面面相觑,满是愕然。
曾经娇柔狂然的锦兮公主,不学无术,什么时候竟会施针了?
周遭气氛沉寂,殿内,凝重压抑。
风宁一丝不苟的扎针,待几针完毕,胳膊的疼痛也逐渐减轻。
正这时,身边再有脚步声响起,她抬眸循声一望,便见那满身大红的人再度朝她靠近了一步。
她眉头抑制不住的皱了半分,他那双桃花眼则是静静凝她,眸底却是深不可测,甚至颇有几分吸引,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皇妹可是好点了?”他勾唇而问,面露邪魅笑意。
风宁心底着实排斥,对此人印象更是不良。
此生中,她倒是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分明见别人受伤,出声寻问,却还一副懒散无谓的笑脸,似在讽刺别人似的。
风宁默了片刻,按捺心神的淡道:“已是好多了,多谢太子皇兄关心。”
他面色分毫不变,“既是好点了,皇妹可要随本殿一道进内殿去看看父皇?”说着,面上的笑意更甚,嗓音一挑,“若是不然,本殿便自己进去探望了。”
风宁心底一沉,目光也抑制不住的冷了半分。
他似觉极有意思,面上笑意增了几分,“皇妹如此表情,可是生本殿气了?”
风宁暗叹一声,也未答他这话,仅是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朝他低道:“太子皇兄既是要探望父皇,那锦兮便陪你一道进去吧!”
他勾唇笑道:“皇妹既是这般说了,那本殿便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