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萧帝看着低头不语的百里岚半信半疑，“冂吉将军，不如你和羽儿晚些再来？”
百里岚听到萧帝喊自己，猛地一个抬头，“陛下，末将忧心大明寺众多僧侣的安全，同样末将身为陛下的御前将军怎能不陪在陛下身边。”
“噢？”萧帝只是挑了挑眉看着百里岚，他越是紧张萧帝越觉得他有嫌疑，同时萧帝也把目光落在了北宫羽身上。
北宫羽向来是在别人的目光下长大的，厌恶的眼神也好，充满杀气想把她一刀两断的眼神也好，北宫羽什么没有见过。
萧帝这目光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无视什么的，北宫羽当然可以轻易做到，见到北宫羽坦然的整理自己的衣襟，一脸问心无愧的表情，萧帝才收起了自己质疑的眼神。
其实现在，北宫羽跟谁好和萧帝都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他已经有了北宫羽的替代品——一个有着和北宫羽一模一样眼神的女子——木门凝。
不过，北宫羽是萧帝身边的女官，平日接触的政务也十分多，有些政务多半是直接经由她的手批阅的。
如果北宫羽和朝中任何一个重臣有亲密的举动，朝政泄露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这样一来萧帝就不得不提防百里岚了。
原本萧帝以为只要提防白泽，有意减少他手上的兵力就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也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昊城就在京城以北几百里的地方，他也不敢做出什么风量。
现在看来还多了百里岚，不过北宫羽把百里岚调到了自己身边不是方便了自己监视吗？萧帝想了想，难道她只是想和自己的情人相见？
“父皇，先下何时启程？”萧芈在这时走过来打破了尴尬，北宫羽抬头看了他一眼表示感谢。
萧芈也小心翼翼的冲着北宫羽点了点头，萧帝咳嗽了两声引马走上前，“走吧。”
“是。”
经过这么一折腾百里岚也大致明白了北宫羽想要干什么，“沐霖月，你还是打算帮白泽么？他这么狠心抛下你，你还死心塌地的帮他？”
百里岚的马还是和萧帝一行的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样既可以躲避萧帝等人的目光，也可以方便说话。
“帮白泽？百里哥哥是在逗月儿开心吗？”北宫羽把脸贴在了百里岚的背上，她说话时的振动让百里岚浑身痒痒。
百里岚没有回话继续驾马，北宫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百里岚皱眉回头看了北宫羽一眼，一脸嫌弃的表情。
“抱歉抱歉。”北宫羽看到他满脸厌恶的表情笑了笑，“本座向来讨厌被背叛的滋味，本座当然是来帮你的。”
百里岚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这张变化无常的脸和无法捉摸的内心，让百里岚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来帮自己。
“怎么？不信？”北宫羽当然知道百里岚会不信，她那句话百里岚应该也听得很清楚，说起“背叛”他和白泽都是一类人。
百里岚回过头不去看她，北宫羽凑到百里岚的耳边轻笑，“这次大明寺案你知道多少内情？”
“这种事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沐宗主。”百里岚自从得知北宫羽已经得知当年自己假死的事的真相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压制的了北宫羽，对她早就没有了好脸色，连当初那种温暖的伪装也不肯给北宫羽。
北宫羽死死盯着百里岚的眼睛，直到百里岚回了自己一个厌恶的眼神：他没有说谎，看来他对自己想要培养势力的消息一无所知。
“原本还以为可以在陛下前面立功呢，看来是白想了。”北宫羽露出了一个无奈又惋惜的表情，把百里岚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边，她可不想百里岚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大明寺离皇宫本身就不远，众人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折腾也就到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萧帝大老远的亲自赶过来，怎么也没有一个僧人出来迎接。
萧帝好像早就想到这一层，自己下了马，萧卓很殷情的从萧帝手里接过了马缰捆在树干上，高升立马跳了下来给萧帝开门。
北宫羽下来后很赶紧跟在了萧帝身边，萧帝见北宫羽来伸手拉住了北宫羽的手腕，这个动作可把北宫羽吓得缩了缩手。
不过萧帝拽得很紧，北宫羽也不敢在挣脱，只听到萧帝说了声，“羽儿，跟在朕后头，一会要是看见什么千万别害怕。”
“害怕？”北宫羽心里一咯噔，还能有什么事让自己害怕的，不过大明寺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
北宫羽的难道是对的，才跨进殿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最要命的是越往里走味道为难闻。
这味道让北宫羽似曾相识，同样的，百里岚也对这个味道很熟悉，这里的气氛就像刚刚经历过试炼的剑宗修罗场。
满地血污染金殿，万里飘来腥血气。
北宫羽看到一具具扑倒在自己身前的尸体时是震惊的，不仅是被割喉这么简单，所有尸体的死状都极其难看，像是在生前经历了一场拷问。
而拷问他们的拷问官手法极其狠毒，刮骨，削肉，这样的罪行在这些不会说谎的尸体上一一呈现。
萧帝拉着北宫羽的手腕想要往里走，却发现自己的手异常沉重，像是被什么人阻止了前进，“羽儿？怎么了？”
“陛下……”北宫羽的神情十分沉重，她正盯着脚边的尸体发呆，怎么也不肯从他身上跨过去。
对尸体保留最起码的尊重，这是北宫羽向来都遵从的事，即使是那些被自己抹杀的刺客，她也会对他们保持敬意，因为他们在用生命和你打赌。
“羽儿，你从那边绕过来吧。”萧帝好像看出了北宫羽的心思，放开了她的手腕，抬起头来时却发现没有一处地方可以让她通行。
大明寺——京城最大的皇家寺庙，就在一夜之间满寺沉浸，就连殿中的阎罗象也收不走这么多信徒的灵魂。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吉祥，微臣失迎还请陛下降罪。”原来这上百个死人堆里还是有一个活人的，尹归匆匆赶了过来，给萧帝行礼。
还没等尹归走到北宫羽身前给她行礼，她就从大老远的地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这种味道让北宫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抱歉，是下官冲撞了大人。”尹归见北宫羽后退，赶紧停住了脚，隔着好几个尸体冲着北宫羽喊，“恕微臣无礼，微臣参见尚书大人。”
“免礼。”北宫羽讪讪一笑。
“尹大人，你这是刚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萧芈看着尹归不忍发问，他也闻到了尹归身上难闻的味道，皱着眉后退，还踩到了一个僧侣的手。
萧芈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件蠢事，赶紧转头冲着僧侣鞠了几躬，嘴里还喃喃自语，“罪过罪过。”
“回殿下，验尸的工作需要与尸体亲密接触，沾上尸体身上的味道在所难闻，若有失宜还请殿下恕罪。”尹归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道歉了不下三回，还真是忙碌。
“尹归，你验的怎么样了？”萧帝倒是不嫌弃，自己本来就是从血雨腥风中夺来的皇位，这点血，他还没放在心上。
尹归蹲下身指着僧侣身上的伤口，“请陛下来看，这些僧侣身上都有他们生前遭受迫害的证据，不过这些伤口并不是他们的致命伤，放血也好，用针也罢，无非是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些什么。”
“有受迫害的伤口？”萧帝皱着眉蹲下身仔细观察，“嗯，不错，尹爱卿，每位僧侣身上都有这样的伤口吗？”
尹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陛下的推测没错，所以这次潜入大明寺的贼人数量一定非常惊人，只要陛下发布封城令，他们一定逃脱不了。”
“他的致命伤口在脖颈上。”这次说话的是北宫羽，她的手正放在一个僧侣的脖子上，不过她对那个伤口好像很不满意。
之后她又很小心的查看了身边其他僧侣，他的致命伤在腹部：这些伤口深浅不一，一看就能看出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且这群人也不会是哪个门派中的弟子。
每个门派对弟子的训练都十分严格，拿剑宗为例，每位师尊都会教导弟子，人最脆弱的地方是脖颈，训练时也会要求他们，每一剑都可以干净利落的割断敌人的咽喉。
所以，这群人是没接受过训练的非江湖人士，那么百里岚的嫌疑排除了，那就只可能是萧帝身边的人，白泽吗？不可能，他在忙着救灾。
北宫羽把目光锁定到了萧卓身上，看他一路上闷不吭声的样子就感觉心中有鬼。
不过北宫羽转念一想，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最可笑的是自己还没开始行动，只是让明珠去传了个话，怎么他就开始动手了，那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萧卓动手倒便宜了北宫羽，她现在就可以借着重新招募僧人的机会安排人手进去了，虽然这么说不好不过萧卓可是间接性的帮了北宫羽不少忙。
“北宫爱卿，这里你还是不要进来的好。”萧帝盯着北宫羽，观察她的动作，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是一个寻常女子会做的事，他说这句话也是在提醒北宫羽。
北宫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笑了笑，编起慌来连百里岚都差点信了，“陛下，您忘了，微臣自小就见惯了这些，微臣还抱着父亲的尸首在死人堆里哭了三天呢，等收尸人来的时候，父亲都发臭了。”
虽然是恶心人的话，萧帝却放下了警惕，北宫羽打马虎眼的技巧真是越来越娴熟了，高升憋着笑躲在一边喃喃，“主子，您看上的人可真是人才，大大的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