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察觉了心思在别人那里自然是硬生生戳痛肋骨的事情，但是顾红妆只是定了定心思就缓过了神。
稳住身形才发觉苏絮娆竟在铜镜当中显出了样貌，只是朦胧迷蒙依旧看不清楚面貌。但就算眼前这个人如何威胁，毕竟顾红妆也是知道了苏顾二人已经是不可分割的存在。苏絮娆就算嘴上再怎么厉害也是不会伤害自身的性命。
苏絮娆的皮囊，可比苏絮娆皮囊底下的灵魂更让她上心。
“我知道，反正你也无法对我做什么。”
“你在激怒我？”
只是微微勾唇一笑，本该是倾城惊心的容貌却被铜镜的凹凸衬的可怖起来，越发不真切。顾红妆只不是一时嘴硬，没想到竟是这般直接下手。尖锐的疼痛刺的顾红妆直接瘫倒在地上，像是被扼住呼吸一般急剧的想要呼吸。张大嘴巴如同脱水之鱼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在之处。
“你知道的，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求饶？”
苏絮娆实在看不惯自从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与她是共生存在之后，就开始选择无视自己。不给些苦头岂不就让她忘记谁才是这幅身体的主人了吗？
顾红妆此时已经顾及不到还有什么姿态，求生的渴望让顾红妆下意思的扯拽自身的衣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勉强的获得空气，虽然只是徒劳。
虽然知道苏絮娆并不会让她死去。
败下阵来的是苏絮娆，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执拗之人。再与其浪费时间下去迟早会被其他人发现，还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倒显得轻松些。
“你……”
解脱一般的顾红妆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如同溺死般的死去自己再也不要继续第二次。
“好了，我也不是过来拿你开玩笑的。你有什么就说吧。”
缓过来的顾红妆只是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个人看，和传闻当中的苏絮娆一点也不相像。和洛倾芸和苏宴的形容也不一样，自己有些发昏到底一个真切的人如何在别人的眼中就像是另一个人一般。
“因为活着的才是苏絮娆，而我只是苏絮娆的三魂而已。若是细究起来，你也是苏絮娆。本来旁人并非最了解你的，你的父母兄弟可能并不清楚你的喜好，你的枕边人甚至连你的生辰都会遗忘。所以又哪能够从他人的言论当中拼凑出真实的苏絮娆呢？”
那些有关苏絮娆情感喜怒的七魄，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出现在顾红妆面前的这个人，甚至不足以称之为人，只是为了了解为什么苏絮娆会死去。
“怎么不去见一见你的父母亲兄。”
那本该是苏絮娆最熟悉的人啊，怎么会需要依靠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原因只是因为这个陌生人占据自己的身体吗？无论哪一方还是有些疑窦解不开。
“因为只有你，才能够感应到我，才能知道那种死亡不得已的滋味。”
沉溺在冰凉湖水当中，求救的话语已经被无数汹涌而来的水着急的吞进腹中。只剩下那一点点的自尊强迫着活下去，也是因为那些执念才使得顾红妆得以托生，苏絮娆得以护住最后的三魄。
就算是苏絮娆还没有说完剩余的话，顾红妆已经了解了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对这一切评头论足，而不是那些强加在身份之上的悲恸。
“我感觉到你在我的心里哭。”
虽说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顾红妆就已经后悔了。但是奈何话已经说出了口，而那真切的泪滴就像是滚烫烙铁贴上了顾红妆的心口。直指内心，痛苦贯彻顾红妆整一个身体。
“所以是你，必须是你才行。”
“今天唤你出来，只是想实验一下你的法子可不可靠。没想到你这无师自通的本事还不错。”
顾红妆简直要将自己的心都赌上，实在是说的好话不掺一点儿讽刺。
“如果你也这样，你也会一下子明白许多。不过你也明白的比旁人多一些，至少不会害怕我的出现。”
苏絮娆没说，自己这些本事也是前些日子才明白的。那日顾红妆的晕倒，机缘巧合之下就使得自己能够重新回到身体和荣璟说那么一段话。而上回去了孟府喝了汤药之后，苏絮娆就开始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运用一些简单的法子，不至于完全囚禁在这幅身体当中无能为力。甚至有了可以自由交谈的能力。
“怎么？这还感叹起来了？”
“那可不是，本小姐可厉害着呢。你就等着瞧好吧。”
顾红妆做出害怕模样，深怕这位苏家小姐真拿这幅身子再做什么妖。已经是经不得任何伤痛了。
“大小姐，我可不敢。”
“你这人，怎么没意思起来了。”
本来还一副神伤的模样，转眼二人全欢脱了起来。似乎抛却了那俗世身份，现在的二人不过是个志同道合的疯丫头一般。说些话只是好玩一般，就像忘记眼前的顾红妆抢夺了自己的身份要和另一个人成婚一般。
“你要和荣诀成亲，我不拦着。但是荣璟……”
苏絮娆说的犹豫，估计也是因为说这番话不知道是否合宜的缘故。太子荣璟与自己不过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而已，自己如此央求另一个人是否是太过于强人所难。
“太子那处，你自己去吧。大不了我将养着身子你去找机会说清楚？”
顾红妆说得随意，倒让苏絮娆一时之间以为事情真就是这么好解决的。自己与太子应当是没有可能了吧，那么多的事情就算是说开了。这个实际上的苏絮娆还是一个魂体，明面上要嫁给荣诀的也是这个名叫苏絮娆的将军之女。
“你说的还是挺轻巧，不过听上去并不算差。”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必了吧，时间还是多一点留给你，这样两者魂体调换会加速这幅躯体的衰老。”
之前无寐和孟太医所说的寿命并不是正常的成长，而是在这数十年内苏絮娆的身体加速衰老继而老死。也算是对其的惩罚了，以这种方式寿终正寝还真是可笑的很。
“不觉得可惜吗？”
“不觉得。我那日该说的都说了？”苏絮娆看着有些发蒙的顾红妆解释道，“就是那日你在马车当中昏倒，我不知怎么就进入了你的身体。说是巧合也行你要说是我的阴谋诡计也乐意。”
“还算顺利？”
“糟糕。”
“怎么了嘛，你倒是说一说？”
顾红妆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想要得到切实的回答。没想到这位耿直的将军小姐还真是当真了。
“你要是问细节，我大致是记不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太子殿下与絮娆无缘。”
顾红妆还想继续问下去，可似乎是听到了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连忙示意苏絮娆先隐藏起来，毕竟这件事情放在苏家人的面前知道还是不妥。
还没等顾红妆说话，镜子当中的俏丽人儿已经是没了踪影。
“这跑的倒还挺快的。”
“我听得到你的说话，注意点？”
“又发现身体的秘密，找到另一种可靠方法对话了？”
“并没有，难道顾姑娘不觉得这种对话方式太过于白痴些了吗。”
“你一个将军千金怎么说话谈吐不注意一些？”
顾红妆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倒也不是自己想喝。原来这里头这位苏小姐想要尝上一口这酸梅汤，说是尝实际上也就只能够闻上一闻。不过话说的多了，自然也是想要喝的，权当是润润喉。
“难不成你觉得自问自答这法子你还喜欢上了？”
“咳，费口舌。”
“小姐……？”
抱琴迟疑的敲了敲顾红妆的房门，似乎是听到有对话的声音。可是细细听来实际上又都是小姐一个人在说话。自言自语难不成是得了癔症？抱琴一时之间拿不准，也不好空口说白话，还是准备先看一眼。
“抱琴，进来吧？”
“是。”
顾红妆端着一本书仔细看看，不曾想竟是一本妖神怪谈。没想到这个将军小姐的口味如此刁钻，不落俗套。顾红妆对其的喜欢不禁又深了一些。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的，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抱琴看房中也没有其他人，自家小姐的表现也如同往常一般也就并不怎么在意了。倒是如画那了费了好些心思才哄回来。
“嗯，回夫人话，就说我片刻就去。”
“是。”
估计又是因为这婚礼之事，苏宴朝务繁忙大小事宜洛倾芸也没有旁人可以商量。只能够和顾红妆掂量着来，这可让本就躲懒的顾红妆更是有些不愿意。自己当时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才答应了那一番的打赌。
“哎，估摸是婚礼事情。”
“我可不会心疼你。”
这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知道是和谁人学来的，可别是那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荣璟太子吧。
“还要我再提醒一次吗？我能够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