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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尾声 随风

“我要走了,后天的飞机。”兰馨故作淡淡地说。

坐在对面的陈哲宇心里一惊,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应道:“哦,签证这么快就下来了。”

还是这家西餐厅,他们第一次吃饭时来的这家西餐厅。整个餐厅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嗯,有那边大学的邀请函,所以很快。”兰馨依旧是淡淡地描述。

陈哲宇心里一痛,一年,要去整整一年。还没有分开,陈哲宇分明已经感受到了心里的不舍和思念,是的,他说过,他不能没有她。但是,现在,他竟没有挽留她,他不敢挽留她,他不要挽留她。

他只能沉默。

当初,他打电话给秦阿姨的时候,没想到她会带她走。他也没想到,她竟也愿意走。不过,不走又能怎样?他们还能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欢声笑语的状态吗?想想,这也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和唯一的安排了,让时间和距离消磨掉他们之间无形的障碍。他希望,有一天,他的馨馨还能如从前般地跟他嬉笑怒骂、撒娇斗嘴,他希望她能活泼地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他们一起走进阳光里。

两人默默地低头吃着饭。

“阿姨真不简单,这么快就能搞定这一切,你在美国的家肯定非富即贵。告诉我,你是不是隐瞒了身世?你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陈哲宇开了个玩笑,想活跃一下气氛。

兰馨没有回答,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发现,这一刻,她竟也还有那么多的不舍,她不舍得离开眼前的这个人。但是,她又有那么多的东西放不下,她忘不了林风,她心存愧疚。所以,她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然而,这一刻,对面的这个人竟也没有挽留她!

“馨馨,你现在的这种状态让我很担心,也很痛心。但是,我又帮不了你,所以我很难过。或许,你需要换个环境,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陈哲宇认真地说道。

他想让兰馨明白,他之所以没有挽留他,其实是为了她。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不管他有多么不情愿,多么不舍得。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可是,我不能看着你这么自怨自艾,消沉下去。曾经我以为,总有一天,我能证明给你看,我比任何人都爱你。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怎么能跟他比?我已经永远也比不上他了。”一向自信洒脱的陈哲宇终于倒出了心中的自卑。这是他这些天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话。是的,他竟不敢去挽留她,纵使他心里有万般的不舍,纵使他离不开她!

这一刻,兰馨明白了他的苦心,原来,不轻松的不只是自己。

陈哲宇依旧开着他的阿斯顿·马丁送她回家,依旧在楼下跟她道别,他紧紧地抱住她,他很想去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眼,但是最后,他终于还是没有。

一切都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回来的路上,陈哲宇觉得很憋屈,胸口堵得慌,他没想到一向自信满满的自己竟也会有今天这般的无奈。但是,我必须还是要做些什么吧,陈哲宇这样想着,踩了一脚油门。再说,美国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我定要把分公司开到那边去。陈哲宇又这样狠狠地想着。

临行前的晚上,周琳和徐文彬来为她送行。周琳拉着她,姐妹俩依依不舍地话别。

“我俩领证了。”周琳神秘而又甜蜜地告诉她。

兰馨欣喜地望着他们,这是这么多天来最好的消息了。

“恭喜恭喜。”兰馨由衷地祝福他们,经过了这许多的风风雨雨,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我可能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去美国度蜜月吧?”兰馨发出了邀请。

“好啊,好啊,到时候去看你。”周琳欢呼雀跃。“馨儿,我会想你的。”周琳依依不舍地看着兰馨。“能不走吗?你走了,陈哲宇怎么办?”她明明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是的,陈哲宇,陈哲宇怎么办?他那么爱她。可是,现在,他们却相处得极不自然,处处都有林风的影子,他们越是刻意回避,越是无处不在。她和他都很尴尬,对,描述这种微妙的情绪只能用“尴尬”。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年,也不是很长。”兰馨这样安慰道,也是在安慰自己。

“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啊。”周琳孩子般地坚持。

兰馨点点头。

徐文彬告诉她:“我辞职了,换了一家公司上班。”

兰馨吃惊地看着他。

“还有,我们看好了一套现房,准备按揭买回来做新房。”徐文彬接着又宣布,“以后,我们就是供房一族了。”他看了看兰馨,又看了看周琳,兰馨看到他们相视一笑。

兰馨从他们的相视一笑中,看到了幸福。

“真好,这样真好。”兰馨高兴地说,“希望你们永远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徐文彬笑了笑,真诚地对兰馨说:“谢谢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和琳琳更加懂得了珍惜,珍惜彼此,珍惜这份感情。能够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运而又幸福的事情。”

兰馨从文彬的眼神里看到的满是真诚,她回报他的是友好的笑。

是的,我们很容易为了追求和拼搏而顾此失彼,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和足够的资本去弥补。殊不知,还在我们身边的亲人、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地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们能做的,仅仅只有:珍惜当下,少留遗憾。

而她的当下,就是找个地方,好好整理自己,然后重新出发。

陈哲宇很晚才过来。此时的他显得憔悴而萎靡。一进门,他就一把抱紧了她,眼神里全是不舍。“可以不走吗?”他求她,可他知道这无济于事。有些事情,是她现在必须要去做的。而有些事情,也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兰馨默默地任由他抱在怀里。这熟悉的怀抱,多么温暖、有安全感。可是,现在,她不得不选择离开。紧紧地拥抱,长长久久地拥抱。这个拥抱那么长,终于,他还是放开了她。

“我帮你选了一对手表,男款的是北京时间,女款的我已经帮你调到了美国当地时间。来,我帮你带上。”陈哲宇幽幽地说。

兰馨听话地伸出了左手,手表戴在兰馨的手腕上,很精致、很漂亮。兰馨知道,它们价值不菲,可她没有拒绝。

“男款的就先放在盒子里吧。你带过去,就像我陪在你的身边。”陈哲宇的眼神里此刻满是希冀,“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手给我带上。”

陈哲宇再一次地抱紧了她。

“绿云我先替你养着。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养着它,还有我,等你回来。”他说得那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一分钟的沉默后,他又接着说道:“还有,那个号码,我也会一直为你留着,一直。”这一次,他说得十分坚定。

他没有挽留她,但他相信时间的魔力,他相信这次的分别是为了他们能更好地相聚。他绝不会轻易地放开她,既然命运之神把她送到了他的生命里,他必定要牢牢地抓住。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她!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要,周琳他们会送我。”兰馨果断拒绝。

这种果断近乎残忍。可是,她的心里又有那么多的不忍,她慢慢地补充了一句:“你别去,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离去的背影。”

……

第二天一大早,兰馨就去了机场。

在机场,她收到了陈哲宇的短信:如果不能忘却,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纪念!等你,等你携手走过一生。

兰馨霎时泪如泉涌,她久久地看着这条短信,泪眼模糊了字眼。生命有长有短,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不后悔,少遗憾。而在我们生命的旅途中,总有些人和物是我们必须要记住的或忘却的,而这些记住和忘却都必将让我们的生命更加充实和精彩。过去的一切已随风而逝,现在的一切就让它随风飞翔,未来的一切也必将随风而来。我们必须变得更加从容、自信,让一切都随风!

兰馨勇敢地走过了机场安检,迎着风,她将独自飞向遥远的国度,她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不管怎样,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过得幸福。因为,她在心里答应过他。

兰馨望向遥远的天际,她仿佛看见了她的林风哥哥在云端朝她安详地笑。她默默地祈祷着:林风哥哥,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守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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